说起圣人传承,虽是秦景急需的,但沈长钧也不免会想,秦景到底是哪里被大道所倚重,许她以真法界唯一的圣人传承。在观想宇宙之后,答案便清晰可见,止戈讲至圣曾观想到无尽宇宙,秦景观想到的大约也差不离。
“小师叔,你观想宇宙时,看到的是不是这样?”秦景在描绘完她所观想到的宇宙后,懵懂无知地给她小师叔来个会心一击。
止戈悄跟秦景讲:“你小师叔没观想成功。”
闻言,秦景赶紧补救:“小师叔,我饿了,我们去找点好吃的吧。”
这生硬的扭转话题方式真叫人想揉她脸,恰好林半山送冰莲盏来,只是凉冰冰的东西,哪怕已踏上修行大道,小姑娘空着肚子吃也是不好的。别问小师叔为什么懂这个,小师叔就是懂,只叫秦景吃好几块点心垫肚子,冰莲盏则叫林半山吃了。
林半山吃完冰莲盏一抹嘴,对秦景说:“阿景,我们来比划比划。”
嘴角还残余着芙蓉花糕粉的秦景伸舌头舔一下,然后站起来就摆出“师兄来战”的姿态,自觉无比霸气:“比划就比划,我想吃冰川里的雪龙鱼,我要是输了二师兄,记得去逮鱼,千风崖下的才最美味哟。”
秦景这点文字游戏,哪里瞒得过林半山:“嗯,你要是输了,二师兄会记得叫你去逮鱼。”
小翻一白眼,秦景撇嘴道:“二师兄都不可爱了呀,以前都会装糊涂的。”
看着俩师侄相携往外走,还相谈甚欢,作为师叔。沈长钧有种家里孩子都长大了的感觉,只是说不出是失落还是欢欣。门外有被枝叶分割成一地碎银的月光,纷落如雪,摇曳间剑光似虹起,林半山的剑快若一道流光,而秦景的剑悠然似轻风中飘摇的羽毛,显然林半山要占上风。不过林半山的剑总是将将擦着秦景的剑过。既不伤人,也不正面对招。为娘受一世约束,怎么也不能看你再被捆着手脚过日子,不管受了什么委屈,忍一忍,到底不比家中,待将来你道行高了,今日受的委屈都能一一摔人脸上去。捱得一时苦,修得长长久久自如,岂不比困在后院,一日一日看韶华老去好?”董夫人虽也心疼,但想得明白,没那缘法也就算了,有缘法怎么能轻易错过。女人在凡世要吃多少苦受多少罪,千言万语都讲不清,董夫人知董秋韶年纪小还不明白,只是又碍着婆婆在场,不好把那些私房话全倒出来。
“什么苦不苦的,左右都是先苦后甜,在家我们还能看着点,不比在山中修行,伸个手都不成。”太夫人就觉得不该去修行,说是修仙,那些个女修,哪个不是妖精似的,有什么好。
董夫人一噎,重重捏一下董秋韶的掌心,冲她轻摇一下头,叫她千万别听信了这话:“还是叫秋儿自己拿主意吧,她也不小了,翻过年去就是十八,该自己有主意。”
董秋韶当然要修道,当然要回山中,凡世可没有沈长钧:“祖母,母亲,我还是想回山中修炼。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只是想家了而已,在外总不比家里,祖母母亲都娇宠着我。在山中,师父师叔他们最喜欢的都是秦师姐,别说娇宠了,看都不怎么看得到我呢。”
“这等小事算什么,也是你去山中太早,在家中又没人同你争,我便没教你。”董夫人讲的就是后院里斗来斗去的争宠技巧,以前想着自家能看她一辈子,叫闺女娇娇地被宠一世好了,如今自是不能再什么也不讲给她。
太夫人和董夫人倒是教得用心,只是董秋韶的心压根就不在争师父师叔的宠上,而在争沈长钧的心上。不过,有些道理总是相通的,董秋韶听得仔细,也很上心。
等到沈长钧赶过来时,董秋韶已经把“争宠圣经”听完,冰河仙尊见沈长钧也已经过来,笑眯眯地冲沈长钧打招呼:“阿湛也来了。”
沈长钧却不作理会,对董太爷和董老爷一颔首,说明日有早课,探望完家人需得早些回宗门去,免得耽误修行。董太爷和董老爷虽看不明白这些仙师间有什么事,却也知道不能多问,便使婢女到后堂去把董秋韶喊来。一一道别后,沈长钧便带董秋韶驭剑腾空,冰河仙尊也挥手作别,跟在沈长钧身后离去。
“阿湛呐,别飞哪么快,不成还是在记恨我当年讲你腿短走路慢的事?”冰河仙尊赶上沈长钧时,还冲他身后的董秋韶眨一下眼,要俏皮有俏皮,要揶揄有揶揄,甚至还挑着点心知肚明的暧昧。
“岳冰河,你是欲求死在我剑下赎当年罪过,还是想要我死在你剑下叫再无人知你曾作过些什么?”沈长钧一句话就把冰河仙尊的嘴给糊住。
冰河仙尊停在原地片刻,怔忡中笑出声来:“倒还是那么狡猾。”
沈长钧熟知冰河仙尊性情,这人骨子里傲得宇内无人可匹敌,沈长钧不过化神期而已,冰河仙尊岂会对个大不如自己的“故人”动手。何况,冰河仙尊并不一定要沈长钧如何,沈长钧说透了,也不过与他同时是一枚大道的棋子,都是随时可以牺牲的小角色。
只有散财天师,才是那个局里的赢家,当如今这世间,人人都觉得她是输家,她是下场凄惨的可怜人。但有几个人能看清楚,那不过大道给她的劫,劫后自有通天坦途在等着她。冰河仙尊固然可以把话点透,但点透又有什么意思,且沈长钧不会再信他。
如此也好,一个顺应一个逆反,看看谁能真问鼎大道。
至于董秋韶,冰河仙尊冲她微露笑意,倒不妨暂时留着逗个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