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止戈都想好要跟秦景说姻缘契的事,可秦小景什么事都一样,跟三月的天一样,雨来得快也去得快。止戈看她这粗枝大叶的样,似乎不跟她说,她自己也能过得去,不过止戈既然打定主意,自然是要讲的。秦景是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听的,听完整个人都如被狂风吹过的秋树一般叶叶飘零。
“我要是不早点解开姻缘契,没准没解开前我就先和小师叔难分难舍了,你是这意思,我没听错对吧。”秦景倒也没觉得自己最近看小师叔有格外顺眼,实在是小师叔一直很顺眼,而且时不时会把上限给刷一下,秦景都已经习惯了好吧。
“是。”
“我没觉得呀,小师叔还是这样,每天都美美的,而且每天都好像比昨天更美。”秦景一急,别的词都不用了,直接用个美字来形容。
“就像你讲的那个故事,温水煮青蛙,但也未必,只是有影响。如今说破,你苟活着就不会再被煮了,要不我跟沈长钧也说一遍,这样你们俩就都不会被煮熟。”哪怕止戈是一柄剑,想这么久,它也想明白过来,就算是温水煮,看着如同自然而然地相许,事实上也并非全出真心,到底有个如同嘛。
秦景“啊”一声,捂着脸,双颊有点发烫,小姑娘的身体就是这样容易受情绪左右:“要说你去说,我不要在场,好羞耻。”
止戈大笑:“这有什么好羞耻的。”
羞耻这个词,对秦景来说就是个感慨而已,意思大概和“哎呀不要啦,怪叫人不好意思的”一样。被止戈这么一笑,不好意思就真成了羞耻:“反正我不要在场。你自己去呀。”
“行行行,我自己去。”止戈看秦景捂着理作出一副“我不要理你了”的仪态,笑得更大声,然后就一路笑着去找沈长钧,并且从头笑到尾地跟沈长钧说完,以及顺便描述一番秦景捂着脸说“羞耻”的娇羞小模样。”止戈献上良心提议。
“她一个炼气期弟子,下冰川?”止戈这提议自然是一点也不良心的,沈长钧挥手叫止戈赶紧回秦景那去。
不过,止戈说的未免不能一听,沈长钧想着也许是素日举止言行太过温和,又因散财天师而不自觉带几分亲切,这才叫董秋韶生出想法来,遂打定主意冷着董秋韶。
不冷还好,一冷董秋韶,董秋韶对秦景就更加火冒三丈,但她又不能现在就毁秦景根基,于是便暗地里使坏。但是不管董秋韶怎么使坏,秦景都相安无事,董秋韶疑惑时,被沈长钧出声叫去:“董师侄,这是最后一次,若再犯,逐出无应山。”
哪怕你是散财天师转世,也容不得坏了无应山风气,这就是沈长钧的再喜欢一个人,对还是对,错还是错。散财天师于他恩义深重,她的转世犯错,他也照样不会心软相容,何况他给过他机会。也许是有些无情,但这样的无情,也比有情好,所有情深义重的放纵,都是虚情假义的捧杀。
“她……比我重要对吗?”董秋韶强把眼泪忍回去,却忍不住浑身的颤抖。
“你说秦景,是,她比你重要。”所有真传弟子都比普通弟子重要,等到真的要为无应山出头时,这些弟子才会明白为什么。另外,一个有天赋且勤修的弟子,也比一个有天赋空白误的弟子要重要,至于散财天师的恩义,恩义是恩义,对错仍是对错。
“你就是这样报达恩情的!”
“她从不挟恩求报,所有她曾施的恩,她也都从不挂心,更不望报。”虽然这不意味着不应当报,但却也不是这样报,“当真求报,也等你成为她再讲。”
“到那时又何须你报。”散财天师的事,董秋韶已经打听得差不离,自然知道那是个多么传奇的人物。
“便就是如此,当你真不须我报时,你胸中执念自可消去。”沈长钧说完,越过董秋韶走向秦景,继续指点修炼。
董秋韶此时,已有些怨怪沈长钧,但更多的却仍是对秦景,甚至已经开始埋怨所谓的上辈子,如果散财天师不是那么传奇,是否她就不会被苛责,是否就能得到她所求的。然而,她却不想,如果散财天师不是那么传奇,岂会叫人惦念至今,岂会留下转世投生都抹不肖,仍须再还因果的恩义。
人人都觉得,董秋韶作不出什么风浪来,毕竟她不过个炼气期,到无应山后又一门心思谈情说爱,无应山中的人都认不全。虽然沈长钧已暗中多留神,且还防着冰河仙尊搅局,但仍防不住董秋韶与照日真君那如“命定”一般的相识。
董秋韶天赋顶不错,炼气期弟子可以约同一起去玄门地界的各大小山脉磨砺,因所有地方多已被探明,只要标准不可去的地方不去,便不会有危险,遂玄门很鼓励弟子多去山中磨砺自身。无应山虽没有炼气期弟子,但其他山中有不少,董秋韶不认识,却可以拖竹露。
竹露一听她不盯着秦景转,赶紧给她找了人安排着一同去玄门诸山脉中历练。
这一出门自然是天宽地广,也就什么人都能遇上,照日真君化神不成,辗转多日,还是悄然来了玄门。却因为他别有心思,不好正大光明上门,遂在玄门地界诸山脉里转悠着,一边接近玄门低阶弟子,一边琢磨接近无应山的方法。
这时候董秋韶出门,对照日真君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在他快饿死的时候,正好送到嘴边的救命粮。(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