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鬼事 第119章 血鲶

我怒目圆睁，朝李丹子猛地一指，李丹子竟像被一股无形之力击中，惨叫一声，狼狈地滚下了山坡。可实际上，在杀了血门杀手后，我整个人已极度虚脱，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四肢百骸都透着脱力之感。

血月赶忙拉住我，我们缓缓向后退去。一时间，周围高手虽众，却无一人敢贸然追上来。我们沿着江堤飞速撤离，那帮高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一段距离。跑到江边，血月拉着我一头扎进了滚滚长江之中。

我自幼生长在江边，水性极佳，堪称长江的弄潮儿。可此刻，我四肢无力、全身发软，在江水里就像一片随波逐流的羽毛，渐渐远离了江堤。我瞧见那些江湖豪客伫立在江边，满脸惊异地看着我和血月在水中起起伏伏。

我这才发现，血月同样是一等一的游泳高手。她一介女子，竟拽着我，似是想要游过长江。这片水域是长江水流最为湍急之处，即便在我体力最佳之时，都难以游过去，更何况现在血月还拖着我这个毫无力气的人。江底暗流涌动，不熟悉情况的人，稍有不慎就可能葬身于此。我虚弱地对血月喊道：“我给你指路……”

或许是过往船只的马达声太过嘈杂，血月并未听清我的话，依旧拖着我奋力朝江心游去。我想要拉住她，可浑身软绵绵的，连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的心愈发惊恐，再往前游，便是最为危险的区域，稍有差池，就会被水底暗坑吞噬。血月凭借着高超的泅水本领，在水中灵活地穿梭，像一条灵动的鱼，很快便游到了江心。

“不能再游了……”

血月突然扭头，冲我绽放出一抹笑容，随后一个猛子扎了下去，我也被她带着沉入水底。那一刻，我的脑海一片空白，唯有血月的笑容深深定格。

接着，我的身体被她拽着在江水中不断向前游动。在随波逐流间，我时而感觉自己轻盈得如同鸿毛，时而又觉得沉重得好似铁块，随时都可能沉入江底。

不知游了多久，血月猛地浮出水面，她用力推着我爬上了岸。那是一个靠近江水的山洞，洞口距离水面仅有三尺。

我上岸后，血月在我身旁坐下。我虚弱地靠在山洞石壁上，血月则在我对面的洞壁坐下，她面色惨白，显然也处于脱力边缘。

我自幼在江边长大，可以说是在江水里泡大的，深知脱力的可怕。好在关键时刻，我们找到了这座山洞，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血月身着紧身衣，此刻被水浸湿后紧紧贴在身上，她那曼妙的身材曲线完美地展露无遗。月光斜斜地照进洞口，宛如舞台上的背景光，洒落在血月身上，她的眼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明亮。

她察觉到我在看她，顿时羞红了脸，轻轻拍了我一下，嗔怪道：“看什么呢你？没见过女人啊？”

我挠挠头，仔细想想，自己好像确实没怎么见过女人。

血月喃喃自语道：“你这家伙，可真是个小流氓，都这时候了，还不老实，你知道刚才我们有多危险吗？”

我望向江面，一时竟无法确定自己身处何方。血月没好气地说：“你真当我是笨蛋啊？这黑灯瞎火的，带着一个脱力的人游过长江，你觉得我傻吗？”

血月手指朝上指了指，神秘兮兮地说：“我们现在就在断肠崖底下，他们就在我们头顶上方。”

我大吃一惊，血月接着告诉我，在我们在水中的时候，那帮江湖豪客并未放弃对我的追杀。苗疆的人在水里投放了十多条血鲶。

我对血鲶一无所知，血月解释说，那是苗疆蛊王精心豢养的水下杀手，在水中追踪攻击人时，如同进入无人之境，一旦被它盯上，根本无处可逃。她原本想沿着江岸向前游，寻找合适的登陆地点上岸。

可看到这情形，只好朝江心游去。苗人投放血鲶的时间较晚，是在我们即将游到江心时才下定决心的。他们以为我们不会渡江，若是沿着江岸溯流而上，必定会被血鲶追上。但如果我们渡江，江心暗流复杂，血鲶很可能会被暗流卷走。

血鲶驯养极为不易，苗人十分珍视这些血鲶，见我们要渡江，不敢投放太多，这便给了我们一线生机。

血月一个猛子扎下去，凭借着精湛的泅水本领骗过了他们的视线，在水底游到了岸边。恰好我泅水的本事也不逊色于血月，在水下憋气的时间很长，这为我们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江面宽阔无比，苗人只投放了几条血鲶，在如此广阔的水域中，血鲶想要立刻追上我们，谈何容易，我们这才得以脱身。

我听血月讲述得惊心动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血鲶一旦盯上人，会在瞬间在人身上咬出几十个窟窿，人在水中会突然大量出血，只需五分钟，江面就会被染红，人也会立刻死亡。

光是想象那恐怖的场景，我就不寒而栗，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血月冲我微微一笑，安慰道：“我们这不是上岸了吗？”

我软绵绵地靠在山洞口，看着江上船只鸣着马达缓缓驶过，在江面上划出一道道水痕。这是我小时候最爱看的画面，我和父亲曾坐在断肠崖上，我一条条地数着船只，父亲则拿着一些稀奇古怪的工具测量水文，我常常一坐就是一整天。

我突然想起一件可怕的事，连忙在腰上摸索，还好乌金刀还在。在月光下，它黝黑发亮，就像一截完整的炭。这么一把刀，说它是神兵利器，实在有些勉强，对我来说，它不过是一把防身的小刀，我真正擅长使用的，是凤凰剑，一把真正属于我的剑。

我从未想过，这么一把毫不起眼的小刀，竟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威力。我在月光下，反复端详着乌金刀，它依旧像一截黑炭，但在我眼中，它已然变得与众不同。

血月问道：“你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苦笑着摇摇头，无奈地说：“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拿着刀朝人一指，就把人洞穿了，感觉像着了魔一样。”

血月轻轻重复着我的话，“像着了魔一样……”

“对，就是那种感觉。”

她拿过我的刀，仔细地反复观摩。突然，她眉头一蹙，我见状，吃惊地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血月朝我靠过来，把刀翻转给我看，只见刀脊下方一寸的位置，有一道极细的刻痕，上面刻满了杂乱无章的线条，我根本看不清刻的是什么。若不是血月提醒，我根本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血月认真地说：“这把刀被刺纹术加持过。”

“这是什么刺纹术？看起来乱七八糟的。”

血月皱着眉头解释道：“你听说过大巧若拙这个成语吧？”

“你的意思是？”

血月目光变得深邃起来，她抬眼望向江面，缓缓说道：“这些线条，是真正的刺纹术大师，用手指刻上去的。”

我吓了一跳，如此纤细的线条，恐怕只有最细的针尖才能刻出，竟然是用手指刻的，这怎么可能？

血月微微一笑，说道：“所以才称之为大师啊。”

她靠我很近，我隐隐嗅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清香，那股香气沁人心脾。她察觉到我扭头看她，脸变得更红了，把刀塞给我，白了我一眼，娇嗔道：“你这小混蛋，都这样了，还不老实。”

她身材修长，宛如电视上的模特。衣服被水浸湿后紧紧黏在身上，将她身体的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地呈现了出来。我发现她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透着一种独特的美，给人一种极致的视觉冲击。

她将双手抱在胸前，下巴压在膝盖上，白了我一眼，故作凶狠地吓唬我：“你再乱看，我把你眼珠挖出来。”

我挠挠头，看向洞外，江面上似乎起了变化，一时间波涛汹涌，水浪不断冲击着水岸。月光静静地高悬在半空。

我不知道那帮江湖豪客是否已经散去，但他们没能解开林逸尘的秘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尽管对方荷枪实弹、早有准备，但林逸尘的传世之谜诱惑实在太大，就算有官方介入，他们也未必真的会害怕。

血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声问道：“你知道那些血鲶是谁放的吗？”

“你不是说是苗人吗？”

血月点了点头，却没有再出声。我心里一沉，狐疑地问：“你说是碧萝？”

血月没有回应，算是默认了。我心里猛地一咯噔，刚刚放松下来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沉重。

我万万没想到，就算她不帮我，也不至于对我落井下石吧。虽说我们之间的确有些误会，可曾经的情谊也是真实存在的，她居然会亲自投放如此歹毒的东西来杀我。

她真的想要杀我。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碧萝曾是我最信任的人，即便到现在，我对她依然信任有加，可她竟然想要我的命，她真的要杀我？

是因为我劫走了她师姐，还是另有原因？她居然对我动了杀机。

我浑身颤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血月察觉到我的异样，推了推我，吃惊地问：“你怎么了？”

我摆摆手，心里说不出的难过。往昔与碧萝相处的一幕幕，如同放电影般在眼前闪过，泪水也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

我心里清楚，我早已深深地爱上了碧萝，爱得刻骨铭心。

可我爱的越深，此刻内心的痛苦就被放大得越大。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如此真切地牵挂一个人，而她给我的伤害，第一次在我心里刻下了深深的烙印，或许永远都无法愈合。

我凝视着水面，江面上波光粼粼。我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我脚边的水面下，一个像鱼一样的东西正抬眼瞪着我，它的眼中透着血光。我俩四目相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彼此。我突然意识到，它就是血鲶。

我猛地推开正在发呆的血月，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朝山洞深处冲去，大声吼道：“快跑啊，血鲶来了。”

与此同时，血鲶跃出水面，朝我扑了过来。我看到它张开的大嘴里，牙齿上还带着血迹。

我暗自心惊，就地一个打滚。可那血鲶动作极为敏捷，又是一个转身，落在我面前，眼看就要咬中我的肚子。这一口下去，我必定肚破肠流。危急时刻，我反身一刀，乌金刀准确无误地插入它的身体，将其贯穿。

我趴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刚才这两下，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力气。我像面团一样瘫倒在地上，整个人连手指都无法动弹。

血月赶忙把我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喂药。她给我喂了两颗小小的药丸，药丸入口清凉，如同薄荷，瞬间融化，那股凉意直透心底，我的难受之感顿时减轻了不少。

我再看向地上那只血鲶，它流了一大摊血，身体竟变成了一张鱼皮。我暗暗吃惊，这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东西。

血月解释说：“它不是真正的鱼，而是血物所化。”

“血物？”

“据说苗人养蛊，是将世间万物之毒凝聚而成。这血鲶，就是各类毒物相互滋生出来的东西，严格意义上来说，它不能被称为鱼。”

我点了点头，刚才血鲶的凶悍我算是见识到了。若真被它咬中，就算不被扯出肠子，恐怕它的毒就能让我命丧黄泉。苗疆蛊族远比我想象中要复杂可怕得多。或许是当时碧萝给我的感觉太过美好，所以我自然而然地对苗疆蛊族留下了好印象，就连那些面目狰狞的虫蛇，在我眼中都变得不那么丑陋了。

可事实上，它的本质也许并非如此。

血月背起我，朝山洞深处走去。我们走了大概几百米，发现了一堆柴火。血月就地生起了一堆篝火，她帮我把衣服都脱下来烘烤。我还是第一次在女人面前脱光衣服，心里很是害羞。

血月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反而不再害羞了。她大大方方地帮我烘烤着衣服，瞥了我一眼，调侃道：“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

我别过头去，不再理她。过了一会儿，我听到背后有脱衣服的声音，心里不禁一动，脸瞬间红了起来。她那美妙的身体曲线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

我知道她也在烤衣服，心里顿时涌起了许多乱七八糟的念头。我不断告诫自己：“林羽啊林羽，你可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特别是在这种孤男寡女的时候，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内心。”

我这样胡思乱想了一阵，心底渐渐生出一股暖流。那暖流从丹田出发，顺着我的四肢百骸涌遍全身，一股暖洋洋的感觉随之而来。我原本像面团一样绵软无力的身体，渐渐有了力气，整个人也变得出奇的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