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门鬼事 第142章 漩涡

幽灵船剧烈晃动，仿佛随时都会被汹涌的江水吞没，我紧紧抓住窗舷，才不至于被甩出去。上级船舱传来各种杂乱的声音，可想而知上面乱成了什么样子。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脑海中浮现，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碧萝的病情肯定在急剧恶化。我必须尽快找到与皇族交易的筹码，否则时间一拖，碧萝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我迅速爬上上级船舱，里面一片混乱，蛊王却在打电话，我听到他扯着嗓子喊：“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救我女儿！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苗疆一族倾巢而出，让你们片甲不留！”他挂断电话，把手机扔还给王局，又补充道：“老小子，我可没跟你开玩笑，就算你高手如云，我们暗中给你下蛊下毒，你们能扛得住吗？”王局面露难色：“我们这不是在全力救治碧萝小姐吗？”蛊王怒不可遏：“全力救治有什么用？老子要的是毫发无损的女儿，你得还我一个好好的女儿！”

我走上前去打断他们，问王局船上有没有小舟。王局一脸诧异：“你要小舟干什么？”我不想过多解释，说实话我自己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既然皇族进入了漩涡，我就一定要拼死闯进去。碧萝能舍命救我，我当然也能为她赴汤蹈火。王局见我没有回应，便吩咐身后的大兵去找一艘船来。蛊王依旧对王局不依不饶，逼他救回碧萝。

小舟被扔下水，血月一把拖住我，焦急地说：“你疯了吗？你难道想学他？他可是皇族，你算什么？”我神色淡定：“大不了就是一死罢了。”血月狠狠地抽了我一耳光，我猝不及防，半边脸瞬间麻木。血月声音颤抖：“你清醒一点好不好？”我知道她是为我好，但找到皇族是我唯一的出路，碧萝命悬一线，我不能不去救她。我对血月鞠了一躬，满怀歉意地说：“真的对不起……辜负你的好意了……”说完便纵身跳了下去，落在木舟上，差点把小舟砸翻。我从小在江边长大，八岁就划船下水，操桨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我稳住身体，木舟迅速被漩涡吸入，在江面上打着转。浪涛劈头盖脸地浇过来，木舟里很快积了很深的水，我浑身湿透，在风雨雷电中时隐时现。幽灵船已经离我远去，我抬眼望去，甲板上站满了人，他们吃惊地看着我这近乎自杀的行为。王局在船上高喊：“不要意气用事，那漩涡会吃人……”我冲他招招手，苗疆蛊王也喊道：“你小子疯了，快给老子回来……”我看见血月正跟蛊王说着什么，蛊王冲我直招手。我挥了挥手，蛊王大吼道：“你小子要是能活着回来，我们苗疆人认你是条汉子！”

一个浪头打来，小舟几乎侧翻，我急忙集中精神稳住船身，疯狂划桨。木舟顺着漩涡朝中心急速驶去，我能看见巨大的涡眼将江面上的树枝等物全都吸了进去。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朝我袭来，船身侧倾着朝涡眼翻过去。我急忙在相反方向用力压下去，努力保持木舟的稳定。即便如此，船身还是呈侧倾状态，摇摇晃晃地在漩涡中间滑行。我用自身的重量和船桨试图把平衡压下来，几番努力，还是无法与漩涡的吸力抗衡。木船重重地翻了下去，我和木船全被涡眼吸了进去，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仿佛要被无边无际的吸引力撕成粉碎。

我头疼欲裂地睁开眼睛，周围异常明亮，我看到一团又一团的血在身边弥散开来，形成血雾。我以为是自己受伤了，检查一番后确定不是我的血，这才放下心来。我定了定神，由于从小在水里泡大，我的肺活量很好，潜水时间比一般人长得多。这时，我迎面看到一个黑影朝我漂过来，又惊又喜，本能地攥紧乌金刀，我心里已经猜到是谁了。我朝黑影游过去，黑影在水草中轻轻晃动，我确信他一定是个人。距离他只有两米左右的时候，我抬手朝黑影一指，乌金刀出鞘，黑影胸前破了个窟窿。我这平时不太灵光的绝招，居然在关键时刻奏效了，我喜出望外。黑影被卡在水草中间不再动弹，我心想，所谓的皇族也不过如此嘛。我奋力游过去，扒开水草，把卡在中间的黑衣人拖了出来。一接触到他的身体，我就知道这人肯定不是皇族的人。我把他翻过来，赫然发现他居然是一具干尸，全身皮肉干瘪地粘在身上，颅骨暴露出来，十分吓人。我急忙把他推了出去，穿过水草，发现水草后面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这种干尸。

这么多尸体聚集的地方，说明水底下有墓葬群。我对江底铜棺做过大量分析，却从未想过水下居然有这么庞大的墓葬。没一会儿，我体内的氧气就耗尽了，只好上浮到水面换气。幽灵船已经远去，一道闪电划过，江面白茫茫的，起了雾气。我又一个猛子扎下去，那道直冲天外的光柱渐渐熄灭。在潜水过程中，我隐约感觉有人在跟踪我。这种感觉很奇怪，我回头几次都没看到人，但被跟踪的强烈感觉却一直存在。我隐身在一处水草后面，过了片刻，果然看到有人快速游过来，他左顾右盼，显然是在找我。那人穿着一身潜水装备，我趁他不备，猛地扑出去箍住他的脖子。他掏出匕首刺我，我一把扭断了他的脖子。这一番折腾，我的氧气消耗得很快，我急忙脱下他的潜水装备穿上，戴上氧气罩后大口吸着氧气，才感觉舒服了一些。我暗自奇怪，这人是谁呢？看他的打扮，像个土匪，不像是公家的人。我丢弃了尸体，急着朝光柱深处寻找，也没工夫纠结这具尸体的身份了，毕竟人已经死了，就算找出他的身份，也改变不了什么。

我穿过成片的尸阵，从尸体的打扮来看，有不少清朝打扮的人，也有现代打扮的，还有一些看不出来历的人，可见江底一定有古墓。我下潜到尸阵下面，那团光柱已经只剩下一丝细微的光了。我打开头灯，努力记住光柱所在的位置，心想那皇族的人一定就在光柱附近。我掠过尸阵的时候，头顶上突然又生出一股吸引力，当时漩涡已经逐渐变小，不可能产生这么大的吸引力。我猝不及防，被吸到尸阵当中。那尸体群中像是有某种可怕的魔力，任凭我怎么挣扎，吸引力还是拖着我往尸阵里拽。我手忙脚乱地抓住一具尸体，硬生生掰下它的头，可身体还是停不下来。与此同时，我发现那些水平漂着的尸体，居然像是动了起来。在这暗无天日的水底，我置身尸阵当中，一具具尸体就这样站了起来。这种恐惧无法用言语描述，我头皮一阵发麻。尸体不但立了起来，而且还朝我这边包围过来。我的身体仿佛被吸铁石定在水中，挣扎不脱，我暗暗心惊。那些尸体不仅站了起来，距我最近的尸体居然朝我伸出手，一把抓住我的脖子，将我提了起来。它这一动作，其他尸体全蜂拥过来，尸群居然在我面前诈尸了。

我拼命下潜，身上已经爬了四五具僵尸。我手起刀落，砍下两具僵尸的脑袋，又砍掉掐我脖子干尸的手，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又有七八具干尸朝我蜂拥过来。我咬破手指，在额头上画了一张钟馗灵符，钟馗是百鬼之王，对这些邪煞有很强的震慑力。这是血月传授给我的玄天宝术，我施术刚完成，就听到脑子里轰的一响，尸群突然疯狂撤出距我一米开外。我以为玄天宝术起了作用，自信心爆棚，立刻杀进僵尸堆里。可还没冲到僵尸面前，那股才弱下去的巨大吸引力又将我往回吸。我卯足了劲朝前冲，迎面后退的僵尸突然探出双手，我眼睁睁看着它的双手变成双爪，白森森的爪子上长出锋利的指甲，朝我掐了过来。其他僵尸也跟着蜂拥过来，我搞不清楚状况，难道我的玄天宝术失灵了？这帮僵尸双爪锋利，在潜水服上又抓又扎，居然破开一道口子，水立刻涌了进来。我吓了一跳，背后的氧气瓶上也趴了两只僵尸，它们对氧气瓶又抓又挠，氧气瓶响起尖锐刺耳的声响，十分吓人，我真担心它们把氧气瓶都给抓破了。

我现在身体不能挪动，只能运起玄天宝术，以乌金刀凌空取人性命，一刀刀劈掉爬上来的僵尸。僵尸们在我凌空气劲的作用下手脚全断，惨不忍睹，水里漂浮着僵尸的残肢断臂。即便我的玄天宝术厉害，可乌金刀总有失误的时候，我的潜水服被抓得到处都是窟窿，连拿乌金刀的手臂也被僵尸箍住。没了绝招，我随时都有被掐死的可能。很快，我另一只手也被箍住，这下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掐我脖子的僵尸越发疯狂，我很快呼吸变得不畅，肺里像是烧了团火，随时都有憋死的可能。

就在我命悬一线的瞬间，身前的僵尸突然飞了出去，紧接着身上的僵尸一只只全被劈得稀烂。我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潜水员手脚并用出现在我面前，她身边的僵尸全被击飞。我定睛一看，发现来人居然是血月。她很快解决了我周围的僵尸，与我并肩而站。我用衣服堵住涌进来的水，好在氧气罩没坏。掐我的僵尸消失后，我恢复了正常呼吸，贪婪地吸了几口氧气，整个人也恢复了正常。血月拍了拍我，我惊喜地问：“怎么是你？”血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咱俩一直都是并肩作战，你觉得本姑娘像是那种没义气的人吗？”我长舒了一口气，血月突然惊叫道：“不对……这不是漩涡……”“不是漩涡是什么？”血月朝我们头顶上一指，头顶上全是大片的僵尸，遮天蔽日，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我不明所以，血月悄声道：“你看到那两团红灯笼一样的东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