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寒潮袭击了全国。
连一向温暖的古城都被寒潮的尾巴扫了个正着,天阴霾霾的,飘着小雨,用边上那个嘴毒的小姑娘的话说:人人都成了乌龟,缩脖子缩手,只恨不能裹着被子满街走。
这个时候,坐拥温暖的、飘着音乐的、时不时还传来磨咖啡香气的酒吧,不啻人生赢家。
毛哥得意洋洋,踩着凳子登高,取出嘴里咬的钉子,用锤子嘭嘭嘭砸进墙里,又从脖子上取下挂着的画,郑而重之挂上。
那是幅放大的照片,远景是雪山,近景是雪地上的一辆陆地巡洋舰越野车,车头边上站了两个人,一个是穿厚厚黑色羽绒服的女子,长发,其中有几缕编彩,另一个是穿红色袈裟的中年男人,微笑,眼神沉静,袈裟的边角被风轻轻扬起。
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但想让她爽快点头说出个“是”字,她又不情愿。
平日里看罗韧,觉得什么都好,木代交给他自己也放心,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心里头忽然别扭起来。
是,木代不是我生的,但这么多年,也是当女儿来养的,你突然就出现了,聊聊聘礼,然后就把人领走,凭什么啊?
霍子红不喝茶:“我得想想。”
她把茶杯往外一推,起身离开。
罗韧苦笑。
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他来之前,郑伯就提醒他了:“把人家的闺女带走,没那么容易的,怎么着也得摆你两道关。”
抬头看,吧台处,炎红砂、曹严华、一万三三个人站成一排,个个脸上都是大写的同情。
奇了怪了,你们同情个什么?罗韧气的牙痒痒:爷再不济,再被拒婚,也远远走在你们几个前面了吧?
手机响,神棍打的,问他:“你那里进展怎么样啊?”
先前,从函谷关归来,各自分开的时候,神棍提醒他:“别忘了,说好的要去我朋友的客栈那办场婚礼的,什么时候啊?”
罗韧回答:“这不是小事,就算私底下办,也总得让木代的家人点头吧,等我上门提了亲再说。”
现在,神棍来问了。
——你那里进展怎么样啊?
罗韧不动声色:“挺好的,没什么问题,你朋友那呢,方便吗?毕竟我们跟你朋友都不熟……”
神棍满不在乎:“我的朋友就是你们的朋友。再说了,我是谁啊,一句话的事儿!”
也是,想想万烽火,给神棍帮忙从来不收钱,还有他的微信昵称——沐浴在朋友关爱中的棍,“关爱”二字,足以说明一切。
挂电话前,罗韧问了句:“你那头什么声音?装修?”
神棍淡定:“是,装修。”
***
挂了电话,神棍怒气冲冲,砰一声推开门出来。
正开着电吹风吹着肯德基全家桶的毛娃吓了一跳,脚下一绊,把电插线给绊开了——也亏得他们,房间外头没有插座,拖了个那么老长的拖线板过来。
吹风机的声音骤停。
不远处,毛哥凉凉地开口:“呦,棍儿,出来啦。怎么着,不绝食了?绷不住了?来,吃,别客气。”
毛娃很配合地把全家桶送到神棍面前。
神棍一脸严肃地把全家桶推开,撂下掷地有声的一句话。
“我不吃。鸡,是人类永远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