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天司手札 第二十七章 生还者（续）

那道法术横扫了一切。

先一步被陈元收入空间法术的两人并不知道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只能从残余下来的灵气脉络，感应出此地发生的惨烈状况。

灵气在一瞬间被抽干。

反倒是有那么一段时间，将这里的混乱灵气变得适合寻常生灵久留了。

但饶是如此，远处仍旧有狂躁的灵气不断补充，估摸着再有一个时辰的时间，此地就会恢复成原本的模样。

那道法术并不属于凡间该有的力量。

石天纵很清楚，这法术——足以一瞬间将方圆千万里的一切灵气汲取的法术，甚至已经达到了“仙术”的层次。

在凡间使用仙术。

这是不被天地规则所允许的。

所以一旦使用了仙术，之后施术者身上会发生的事情也可想而知。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

当下对他来说，最需要解决的便是眼前那两道身影。

此刻。

实乃十万火急的情况。

那两只域外天魔并没有被消灭，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他们居然能够在如此大规模的法术攻击中存活下来。

起初……

的确是给人一种孱弱到似乎随时都可能死去的状态。

可在陈元傀儡之躯消散后不多时，异变突生。

这少女突然暴起，便要飞离谪仙塔。

但在她刚刚动身的瞬间，一道道黑色利刺却是突然从地底钻了出来，化作荆棘将对方死死地束缚住。

不远处，响起道玄真人渐渐有些癫狂的笑声。

“呵呵……啊哈哈哈……你可知道为了这一刻我等了多久，怎么可能……怎么允许你逃走，所谓的因果之术便是如此，你逃不掉的，这是属于你……你们的宿命！”

是道玄真人！

也不只是用了什么法子，居然在方才那场劫难中活了下来。

“你真是疯了，知不知道再不离开此地，妾身得与你陪葬在这里！”

少女怒目圆视着。

拼命挣扎，只是无论如何动作都无法挣脱那荆棘。

这些荆棘是因果之术的一部分。

因为道玄真人在封印她的时候早就经过精密的计算，让她的力量自始至终都处于道玄真人之下。

所以不论她如何挣脱，都无法摆脱因果之术的束缚。

“我知道，但那又如何……此刻正是夙愿成就之时，一切只为执念圆满。”

他忽地朝着苏莫云的方向招手，就见苏莫云身躯不由自主地朝着道玄真人的方向飞去。

脸上笑容更甚。

“你也过来吧。”

因果之术……

该死！

这道法术居然还没有解掉。

难道之前陈道友并没有能力解开……

石天纵见状，面色一凝。

他以为陈元有办法解开那道法术，所以之前一直未曾将因果之术放在防范的准备之内。

却见苏莫云面无表情地飘到对方面前。

眼看着便要落入对方掌心，却见她忽地袖口一道金光闪过。

便是一把长剑，直接穿透了那道玄真人的身体。

定天剑！

在她的手里，居然还藏着一把定天剑！

“不过可惜的很，我从来都……不信命！”苏莫云面色惨白，随着这一剑落下，束缚着她的力量出现那一瞬间的间隙，整个人摔在了地上，但那把剑……却是的的确确地刺在了对方的身上，没有丝毫犹豫地，直接贯穿了对方的心口。

单手撑着地面。

挣扎着要站起来。

而另一只手，一直紧紧地攥着定天剑的剑柄。

“不要……再用他的声音……他的样子……唔……”

“该死，是定天剑……住手，给我住手！”

道玄真人面色徒然变得狰狞。

只是此刻正在维持着法术的他，根本分身乏术。

只得一只手猛地攥住苏莫云咽喉。

要将她甩出去。

剑身在刺入对方身躯的瞬间变得赤红，灼热的气息透过剑柄直接落在她的手上，那是超越了肉身的，甚至灼烧魂魄的热量。

但她的手还是不曾松开。

疼痛……已经感觉不到了。

意识也终于一点点地模糊。

手里的定天剑不曾松开——只要不松开就行了吧？

只要等着那域外天魔消散了，便算是大仇得报……

贤笙……

“我”终究还是为你报了仇。

心里闪过这般念头。

在意识彻底散去的瞬间，隐约感觉到了……拼命拖拽着她身体的手已经不再动弹。

耳边也没有了道玄真人的惨叫声。

只有二字，传入耳中。

“愚蠢……”

……

“真是够蠢的女人……”

娇媚的声音响起。

被黑色荆棘束缚着的少女不禁冷笑，将视线看向一旁试图营救，却早已被压制在地上的石天纵。

“你应该也知道妾身说的意思吧，真是可惜了……这女人直到最后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所感觉到的所谓‘定天剑有了反应’，都只不过是虚假之物，定天剑怎么可能会对我们做出什么反应呢，毕竟它的原材料——天道石的诞生之地，便是破碎的空间裂痕深处，也就是……我们域外天魔诞生的地方。

对于这种几乎是与我们朝夕相伴的东西，又如何能够害了我们的性命？

真是可笑，你们既然已经提前从妾身这边知晓了一些信息，居然都不曾及时地把它们传达给其他人。

看来所谓的生灵……也没有如何聪明嘛。”

石天纵半跪在地上。

面色凝重。

他原本尚有一战之力。

却因为无法调动四周灵气，让他不能使用一些足以造成伤害的法术。

这里的灵气……已经太稀薄了。

对方说得没错。

虽然对于定天剑可能无法对域外天魔产生威胁这件事情有所提防，但说到底，真正有所提防的人只有他自己。

陈元并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

因为从一开始，陈元就没有将自己定位成“与域外天魔斗争”这一位置上。

苏莫云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情，是因为在接触到苏莫云到刚才为止，他们都没有想到会是苏莫云拔出定天剑。

想必苏莫云最后会昏迷过去，什么用处也派不上了吧。

这是当前情景下得出来的推算。

但是……

“定天剑？哼……天道石不过是能测出你们生灵的罪孽，但我们可不一样。”

道玄真人松手。

苏莫云瘫软的身躯便落在地上。

“我们说到底，也不过只是镜子，是本就不存在的东西……我们本身并没有罪孽，自然也不会为定天剑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