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天司手札 第十一章 万毒皆病

但是不对！

眼前这片区域明显不对劲。

虽然不知道如何形容才好，但要说它是疫病区……实在是有些牵强。

毕竟眼前的只是一条简单的石阶路。

一边是陈元站着的方向，另一边是表面上与暗市其余地方差不了多少的房屋。

唯一不同的，或许就是隔了一条街的对面，诡异地寂静。

不要说是活人了，就连活着的生物都见不到。

眼前的那片区域，就像是“死了”一样。

“不知道那里的人……得了什么病？”

陈元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然而对方却是耸了耸肩。

只是摇头。

“这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医师，对于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仅仅是止于‘生病了’这一点，我可是话说在前头，你一旦进去了那里，可就生死无论了。”

“看来你心里是不想让我死的？”

“陈道友，这可一点都不好笑。”

对方声音一沉。

陈元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从对方忽然出现开始一直到现在的一举一动表面，对方是不想让他就这么没了性命的。

尤其是眼前的那片区域，应当受到影响的并不仅仅是凡人，修道者也在其中。

要不然，对方也不会忽然之间这种语气。

“如果我进去了……你会不会一起跟过来？”

“我可不想死那么早，哼。”

当即。

陈元也不再有丝毫犹豫。

一步步向前。

对方是否会跟过来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也对他的调查不会有丝毫影响。

他只是在确认一点，对方与他之间熟悉的程度——虽说觉得有些荒诞，但他心里竟也开始对对方的身份好奇起来了。

陈元向前走了几步之后，便来到了石阶路的正中央。

他并没有马上步入前方深处。

而是再次拿起了阴阳玉，环顾四周。

“果然……那个人起码没有骗我……”

“这四周果然是有些东西的。”

阴阳玉之下可以见到，一些灰蒙蒙的雾气环充斥了前方整片区域。

但奇怪的是，那些雾气聚而不散。

就像是有着某种力量在束缚着。

里面的雾气无法散开，所以根本不清楚那雾气的性状，也无法得知具体的应对方法。

“这就有些难办了，如果我碰到了那种灵气……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呢喃了依据后。

陈元便手一挥，掌心飞出一团淡蓝色的光晕。

这光晕飘到了雾气之中，摇晃了几下后，迅速散开。

见到这一幕后，陈元脸上的表情终于变得舒缓起来。

“虽然不知道那种灵气的特性，但好在和我预想的没什么差别——它并不会腐蚀我的灵气，只需要我做好相应的防护工作，就不会受到其中任何气息的影响。”

所以只需要完全地隔绝那种气息就好。

哪里还需要管着气息所代表的力量。

他心念一动。

就见身周浮现出淡蓝色的一层光幕。

乍一看根本看不出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却已经在身上建立起一片薄薄的护罩。

只要他体内灵气生生不息，就可以护得住身体。

陈元一步迈入那片区域之中。

而后迟疑片刻，转过身去。

却发现原本站着那个矮小身影的方向，此刻已然是一个人也没有了。

甚至原本注视着他的那种感觉也消失了。

……

镶嵌在街道两边的夜明珠散发着昏暗的光。

照映出两边还未开启的门户。

路上堆砌着各种叫得上名或叫不上名的杂物。

枯槁的树木枝干从地里挣扎着伸出。

几乎要将那一块的大地撕裂。

这是街道的另一边所看见的场景。

就和暗市其他地方一样。

唯一不同的，或许也就是此处透出的寂静气息。

但气息并不能说明什么。

手里的那枚灵草种子勾勒出的虚幻细线，指引着他来到一座古旧的小平房门口。

这小房子是民居。

没有招牌，也没有灯烛挂在门口。

那扇门被三把锁紧锁着。

门上隐约可以感觉到禁制的存在——这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就算是凡人的住所，其建造过程也是有修道者参与的。

他没有犹豫，直接以法术将门上的锁解开。

悄悄地将门推开一条缝隙，便看见了所谓的“疫病”。

……

这就是那位十三先生留下来的东西？

该死，该死的！

那个人到底心里想的是什么！

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他在街道上狂奔。

因为来到这片区域是用的龟息之法，一切维持生存的力量都源自体内。

所以加上这般剧烈的运动，他能很清晰地感觉到维持住当前状态的时间越来越短暂。

但是那又如何？

毫不顾忌地破开一户户人家的房门。

所见到的，所感觉到的，都是一样的。

那就像是整片区域都陷入了无法自拔的长眠。

他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地冲出了那片区域。

然后。

见到了他想见的人。

那个矮小的身影——果然，一直在外面等着。

“我还以为你会死在里面，现在看来……你还是有点脑子的，起码知道要怎么在里面活下去。”

那道沙哑的声音里满是戏谑。

对方早就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方才如此说，也不过是在调侃他。

“你说……里面是疫病区？”陈元沉这一张脸，一只拳头攥得紧紧的，“你定然是在里面看见了吧，那些……那些东西，真的只不过是‘疫病’吗！”

“如何不是？陈道友应该也不是如此不明事理的人，而且也足够聪明，应当也知晓所谓‘疫病’，便是生灵无法适应生存环境而体现出来的某种状况，若是如此看来，这可不就是疫病了嘛，毕竟对于修道者——不，对于所有生灵来说，‘万毒皆病’嘛。”

“……那是什么毒？”

“谁知道呢，反正和你也没什么关系……这都是这里的住户自己搞出来的东西，而且暂时也对修道者没什么影响，就这样暂时放着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是这里的住户自己搞出来的？

放着也没有太大问题？

开什么玩笑！

那可是和天外天有关系的人布置的手段啊。

那位十三先生……直到现在，也仅仅是知晓了这个称谓而已，除此之外什么情报都不清楚。

那个人留下来的东西，如何能对应得如此草率。

陈元向开口解释一些什么。

但话从口出，未等吐露一个字。

却又继续咽了下去。

不能和别人说。

这是为了阻止更为严重的后果必要的。

一旦说出去了，这个矮子就会变得和自己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