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精灵崛起 第690章 【奥妮克希亚的巢穴】

克拉苏斯和罗宁都走了。

侍卫们也全部在凯尔萨斯的命令中退下了。帐篷里只剩下了血精灵的王子，他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胳膊拄在厚重的书桌上，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

夜色微凉，一缕凉风钻进洞开的门帘，吹得烛火摇摇曳曳，也刺激到了凯尔萨斯王子脆弱而敏感的神经。

他发出一声低吼，粗暴地掀翻眼前的书桌，书籍、墨水瓶、从奎尔萨拉斯发来等待签署的政令，稀里哗啦散落一地。墨水殷染了纸张，声响引来了卫兵。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有关切地声音从门口传来：“殿下？”

凯尔萨斯烦躁地摆了摆手，再一次挥退侍卫。而后毫无形象地坐到了椅子上，双手胳膊肘拄着膝盖，盯着脚下的地面出神不语。

死了。

安格玛死了。

克拉苏斯说，一场事故让他和罗宁返回了上古，在久远的一万年前，遇到了安格玛。安格玛引领了那场对这个世界而言无比重要的上古之战，可却牺牲在了黎明到来前。明知自己的命运，却义无反顾地走入了通往扭曲虚空的传送门……

凯尔萨斯深深吸气，缓缓吐出，不经意间看到了那枚被染墨的纸张淹没的魔法晶石，急忙走上前去，将其拿了起来。这是罗宁交给自己的，录有安格玛生前嘱托的魔法石。

——他早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他说，要是自己没能回来，就让我们把这枚晶石交给您。

端详着手中这枚通体金黄，散发出温暖的太阳井魔力的晶石，凯尔萨斯耳边再一次萦绕起罗宁的话语，不由摇头苦笑起来。

犹豫再三，他还是没有激活这枚晶石，最终将其珍而重之地装进了贴身口袋。

“殿下，”脚步声响起，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随后走入一人，却似乎因眼前的景象而倍感惊讶，“您这是怎么了？”

凯尔萨斯抬头看去。

风尘仆仆的罗曼斯刚刚脱下足以将脸庞遮蔽在内的宽大兜帽，看起来十分诧异。

“没什么，待会再说这件事吧。”凯尔萨斯长叹了口气，扶正椅子，坐了上去，疲惫地揉了揉脸，再度睁开双眼时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正襟危坐，看着风尘仆仆的罗曼斯问道：“查清楚了吗？”

罗曼斯强压下心底的疑惑，答道：“查清楚了。我们在暴风城主要的贵族聚居城区发现了大量心智魔法的痕迹，一切证据都表明，在过去十二年里，卡特拉娜一直利用高深的心智魔法，蛊惑并影响这些贵族的心智。伯瓦尔·弗塔根受到的操控尤为严重，当事人根本就意识不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受到了摆布。”

“有多高深？”凯尔萨斯问道。

罗曼斯神情凝重，“远超所料，殿下。她不止表面上展现的那么简单，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心智魔法。纵览我族及达拉然魔法史，我都找不出任何能够媲美她的法师。所以暴风王国那些宫廷法师才没有察觉到异常。”

人类七国中，除去云集了最具才华的人类法师的魔法城邦达拉然，就属洛丹伦的施法者群体最为精锐。余下的，至少眼下全都排不上号，若不将麦迪文考虑在内的话，暴风王国的法师群体，其实是七国倒数的存在。

“唔……有意思，”凯尔萨斯微微眯起眼睛，“继续说。”

“年前那起暴.动，幕后推手似乎就是卡特拉娜。她一面制造间谍事件，污蔑石匠公会意图将暴风城兵营、皇宫要塞的关键设计图出卖给荆棘谷的古拉巴什巨魔以换取钱财，号召贵族重新审视扩建修葺暴风城的石匠工会的居心；一面将心腹打入石匠工会内部，散步贵族试图中饱私囊，拒不支付工程款的谣言，并鼓动石匠发起暴.动。总之，她就是石匠工会沦为迪菲亚兄弟会的罪魁祸首，亲手为暴风王国塑造了一个可怕的敌人，似乎希望在事件的最后，利用打入迪菲亚兄弟会的后手，自己出面摆平所有事情，以博取更大的名望，掌控暴风王国。”

凯尔萨斯点头示意罗曼斯继续。

罗曼斯掏出了一颗散发着诡异魔力的水晶球，交给了王子。

这是一种比较罕见的通讯水晶球，属于古代遗物的一种，以现有手段很难制作。通讯水晶球通常为一对，不管持有者相距多远，只要仍位于艾泽拉斯，就能与另一颗水晶球的持有者进行实时通信。

罗曼斯说道：“这是茉德拉和达拉然的法师们，在卡特拉娜的居所内发现的通讯晶球，有较重的魔法流通迹象，持有者似乎经常使用它联络另一颗晶球的持有者。据我们探查，这对水晶球的另一个，就位于黑石山的黑石塔。这意味着……如果卡特拉娜就是这枚水晶球的主人的话，那么她一直在与黑石兽人，或是统治黑石兽人的维克多·奈法里奥斯，亦或是黑石塔下层的黑铁矮人和自火元素位面的元素生物往来通讯。”

凯尔萨斯问道：“证据确凿吗？”

“确凿，足以揭露卡特拉娜的阴谋。”罗曼斯点头。

“你觉得她有多强。”

罗曼斯不假思索地说道：“很强。或许一般的传奇法师，都不是她的对手。”

说话时，似乎连罗曼斯自己都感到难以置信。

人类的上限在哪里，他们这些高等精灵师父，多少是知道一点的。这个种族魔法天赋非比寻常，就仿佛血脉中流淌着奥术之力——或者说更本质的秩序之力。甚至胜过高等精灵和高等精灵的祖先，否则又怎能在短短数十年的生命中，媲美精研此道数千年的长生种呢？

当然，人为创造的，集多人魔力突破凡人的天花板，因而触及到更高层次产生蜕变的提瑞斯法守护者肯定不算。

不过也有一个例外，卡德加。

不久前，滞留外域时，凯尔萨斯曾与其有过几面之缘。他几乎立刻就深深为之折服，此人不仅在麦迪文的教导下，学习了大量对高等精灵而言都颇为高深的学识，更是在与纳鲁接触后，窥见了宇宙的真相，对奥术魔法的理解因此而升华。

这样的例子总归是少数。

至少罗曼斯不相信，血精灵和达拉然最具能力的调查者，居然查不出一名异国女伯爵的过去，这件事本身就无比蹊跷。更令人不解的是，一个没有过去，没有在任何地方系统学习过魔法的女人，如何拥有了如此超凡脱俗，足以潜移默化地影响一个王国的所有贵族，却不被人察觉的施法能力？

难道说，她还是隐居的前任守护者艾格文，或是以亡灵形式延续生命的初代法师梅里·冬风的学徒不成？这个可能性几乎无限趋近于零。

一旁的凯尔萨斯早已沉思起来。

想要扳倒人人拥戴的卡特拉娜·普瑞斯托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她的影响力他太过可怕，且不说她是洛丹伦遗民心目中的拯救者，更是暴风王国地位超然的女伯爵。万一有任何差池，被她抓住把柄进行反击，都可能危及参与调查此事的血精灵与达拉然。

一番深思熟虑后，凯尔萨斯唤来侍卫，下达了召集魔导师与王国最精锐的战斗法师的决定。侍卫离去后，他对罗曼斯说道：“联络肯瑞托议会吧，把我的决定告诉给他们。”

罗曼斯领命而去，不一会便带着目前主持肯瑞托议会的茉德拉回来了。

茉德拉表达了达拉然愿一同出手抓捕卡特拉娜，将其绳之以法的决定。

“好，事不宜迟，今晚我们就展开抓捕行动。”

……

由于抓捕对象是声望如日中天的女伯爵卡特拉娜，来自奎尔萨拉斯与达拉然的法师们，不得不忌惮她的影响力，竭力将此事影响控制在可控制的范围内，因而颇为束手束脚，无法在营地里肆无忌惮地展开抓捕行动。

结果……

令人惊喜的是，卡特拉娜·普瑞斯托收到了一封信件，竟只带着三五名随从，乘马车前往了南海镇。

凯尔萨斯与肯瑞托议会怎能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刻全员出动，力求在半道火速结束抓捕行动。

……

月明星稀，晚风微凉。

正值希尔斯布莱德丘陵多雨的夏初时节，道路被雨水一泡，无比泥泞，空气中弥漫着雨后芳草的清香。路旁的指路牌掉了个钉子，正在晚风中摇摇晃晃，发出吱吱扭扭的声音。

一辆刻有暴风王国皇室徽记的马车停在道路中央，似乎是坞在了泥里。试了半天，拉车的大马屁股都被抽出了血印子，在后面推车的侍卫累到气喘吁吁，也没能让马车成功离开泥潭。

努力无果后，侍卫们斜斜靠在车上喘气。车夫则挥手轰着被车厢顶部挂着的煤油灯召来的蚊虫。

他们不知道的是，一道魔法，已经笼罩了方圆数公里。

一名侍卫突然若有所察地望向前方的黑暗，不多时，只见一群血精灵和来自达拉然的法师从中现身，靠近了过来。凯尔萨斯、罗曼斯、茉德拉……一应北境最强大的法师，竟悉数到场。

“卡特拉娜，我知道你早就发现了我们，束手就擒吧，抵抗没有意义。”凯尔萨斯朗声说道。

“呵呵呵……”

马车里传出一道柔美的女声。

“埋伏我吗？”

“可你们怎么就知道，是你们埋伏我，而不是……”

“我埋伏你们呢？”

话音一落，天地失色，周遭广袤的原野上，竟接连亮起了一个个魔法符文，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凯尔萨斯等人震惊当场，可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突如其来的眩晕感所笼罩，紧接着便发现，有一道十分强大的传送魔法，作用到了自己身上。

待鼻间充斥着刺鼻硫磺气味的他们，从坚硬灼热的地面上浑浑噩噩地爬起，把被迫穿越漫长距离的眩晕感逐出脑海，恢复清醒，才吃惊的发现……

这里，是一个熔岩洞穴。龟裂的地面，喷涌着炽热的火舌。腥臊气味充斥在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幼兽嗷嗷待哺的叫声，隐隐回荡在洞穴深处。

借着熔岩的火光，他们看到了眼前墙壁上，某个庞然大物投射出来的阴影。偏转身体，回头一望……

一头庞硕的黑龙，正在上方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欢迎你们来到我的巢穴。”黑龙眼中满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