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情 第一百零四章 是我的错

“大家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没有说谁离得开谁的。当初杜华之所以能死，就是太子请我们慕容家帮的忙。现在我们帮完了忙，都想甩脸不认人。你可以不和我合作，除了你梁雪明我在京城还能找到其他人，不过你梁雪明可以这么横，太子就不一定了。希望小姐好好地考虑一下。当皇帝可是太子从小的梦想，梁小姐这么喜欢他，你真的不要成全他吗？”慕容宽算是威胁，此次出来根本没打算放过她。她梁雪明可是一块很大的肥肉，只要抓住她的把柄，什么想要的得不到？

梁雪明憋着眼泪，忍着屈辱点头。那双眼睛满是仇恨，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得瑟地笑，好像对一切势在必得。

慕容宽更加狂妄起来，神采飞扬地鼓掌道：“你甘愿为了他与我为伍，我很敬佩你的勇气。可惜在这世道，像你这样义气的人大多没有善终。”

这话中已经在好言提醒她什么，只是她固执地不愿意相信。

“梁小姐是顾大局的人，我慕容宽，佩服。可惜啊，梁小姐想要保护的人最终伤害到你心中的正义，不知道梁小姐会选择哪一方呢？杜华、田廉、曲意平，这三个都因为他们而死，即将又要有一个雷阳，不知道小姐是想救雷将军还是顺势杀了他？”

慕容宽把手搭上她的肩膀，只是眨眼的一瞬间就换了一个地方，这个地方黑漆漆，没有一盏灯，衬得夜色更加浓重。而悲伤的情绪越发嚣张。她努力压抑下的痛苦即将爆裂。

她没有说一句话，朝着前方的乱葬岗走去，那死亡的味道已经不能浓得再浓。

“梁小姐，明天见了。”慕容宽潇洒地撂下一句便消失，见她难过心情便畅快得很。

她只能站在这片黑夜中，什么话都说不出，眼泪直流。夜色笼罩了她，抬脚也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就一直往前走。突然脚底一滑，摔坐在地上，可这显然不是地，她坐到的是凹凸不平的东西，双手摸到的是冰冷而僵硬的。联想到什么，惊慌之下忍着害怕迅速站起来，没注意脚又是一滑，脚踝钻心得疼。她下意识摸着地面，顺着又摸到了一只冰冷的手，那手上还有鲜血残留。她想挪动却疼得没力气。

被黑暗围绕的她十分无助，这时只有她自己。渐渐地传来一声呜咽，那热泪顺着脸颊流下，周围的树林被吹得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夹带着丝丝风声使她更加害怕，濒临崩溃。

捂着脚踝坐在乱葬岗上痛哭，她所期盼的所有人此刻都远在京城之内，遥远地好像她死在这里都无人知晓。这又不由得让她想起雷阳将军，雷阳将军也是经历了同样绝望的场景，然后靠自己撑到救兵到来。

周边的声音好像身下所有的鬼魂在她耳畔嚎哭，他们或许有着各自的冤屈，但都被埋在这里，没有人为他们收尸，漫漫长夜彼此为伴，直到化作白骨。

她的哭声惊动了身边的乌鸦，空气中又多了乌鸦的叫声在她头顶盘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嘀嗒、嘀嗒。。。”雨点从天而降，越来越多，这雨下得很是时候，正当她心中悲伤难停，感觉快抑郁成疾。

不过片刻，大雨倾盆。衣衫单薄的她无助地抱住自己的手臂，缩成一团大声哭号着，倾盆的大雨声足以盖住所有的嘈杂。一切似乎能归于安宁。

公孙竹从黑暗中走出又隐没入黑暗，见她伤心到极致又不能出来安慰。毕竟天帝在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做得太过就会功亏一篑了，那个人所有的算计也将是空。最好地办法还是按着天帝的想法来，但无论什么都没有她重要。天帝想要的是人间和平，而他们想要的是她能安温渡劫。无论她任务完成的怎么样都有他给她兜底。哪怕是与天帝为敌。梁雪明的背后有他公孙竹，他公孙竹的背后还有清水上神。就算清水上神再不济也还有魔尊厌无，厌无一直在等她回去。

见她如此无助的模样，感到心中刺痛。若是搁以前的雪明上神，见他是这副模样一定舍不得光在一旁看着，无论如何也要为他做些什么。可他如今只能死死忍着，做个冷漠的旁观者。毕竟上神之间的事情不是他这种小神可以参与的。

眼见着梁雪明渐渐地停止哭泣，一瘸一拐地从乱葬岗中走出，朝着那里跪下，打在她脸上的雨滴像是石头一样。雨水淋透她全身，冻地直打冷颤。狼狈地叫人认不出这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梁雪明。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小气，是我没有阻止爷爷，请原谅承业哥哥吧，，田大人，曲大人，都是我的错啊。。承业哥哥是好人，是我。。。”

柯雁归被公孙竹带来的时候，眼见着她卑微地蹲在那里祈求原谅，连把伞都没撑。那娇小的身躯一直在颤抖，满耳都是她绝望的哭声。

早听说了曲大人和田大人的事情，只是没想到这些都与她有关。

立马甩开手上的火把和伞，连忙脱下外衣跑过去罩在她的身上。强硬地搂着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用手给她挡去雨水。开口骂道：“你是不是傻啊！干什么啊！最近天气寒，雨天怎么能在这种地方受淋啊！你是不是蠢！走！我们回家！”语气强硬，不许她拒绝。

强拖着她站起来，她还非要赖在地上跪着，声音都已哭哑还不放过自己。柯雁归碰到她手的瞬间感觉自己像摸到冰块。

“雁归哥哥，是我犯错了。”梁雪明整个眼睛肿成球，爬满了红血丝。

“错什么错啊！我们回去说，走！走啊！”见她死活不愿意走，火气瞬间涨上来了。看她这狼狈的模样又不忍心多凶她，求她说，“听我一次，走吧？好不好？你跟我走，不管你干什么我都会帮你。我是公孙家未来家主，你听我的。听我一次！”

梁雪明被他吼的眼泪流得更凶。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声嘶力竭地哽咽：“雁归哥哥，我什么都做不了。。。多少人因我而死我却不能给他们报仇，他们都信赖我是个好人，可我根本没做什么好事。呜~”

听她哽咽，瞬间心软，顺着她的头悉声安慰：“好了好了，没事，我在呢。”雨劈里啪啦，打得他根本睁不开眼。

有了他的陪伴，梁雪明心中所有的委屈倾巢而出。她这些年忍耐的所有痛苦可以发泄得一干二净，这里地处偏僻，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她不用再害怕丢梁家和太子的脸面，也不用害怕有人会借此在朝堂之上冷嘲暗讽太子。为了太子，她感觉自己吃尽所有的委屈都值得。只要太子高兴。

“雁归哥哥可知道田大人和曲大人意味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我还背叛了自己十几年的坚持，自己自以为是的正义不过是那些人争夺利益的遮羞布。他们在侮辱我。”她终于能平静下来跟他控诉那些人的暴行和自己的委屈。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了。我一定给你报仇。”柯雁归叹息说。

梁雪明摇摇头，看着他笑说：“我的委屈哪里算是委屈。”温热的眼泪混着雨水流淌下来，好像没人能看穿她的伪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