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情 第一百五十章 分离

说完这话，心中愈发难受，眼睛异常酸涩。可他还是那副倔强的样子。一瞬间所有的骄傲土崩瓦解。

立马扭头就走。

他没有拦。

柯雁归气得脑子都要炸了，尤其是听到她强硬要求自己留着命好好过日子的时候。她还是那么固执己见不听人劝！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遇见这么个姑娘！不知道心里攒了多少气，蹲在原地吹了好久的冷风还是不能冷静。

天色慢慢暗下来，连鸟叫声都少了。太阳刚落山，二人在不同的地方各自冷静。

看着伯时居的方向炊烟都被吹散许久，想着饭菜都要冷了。梁雪明的风寒还没好，这冷风吹得也够久了。

柯雁归站起身子，看向她离去的方向，一点标记都不留下。深山老林的，只能靠着感觉找人。想起那天回家他曾承诺过她，有他在，她永远都不会跌到坑里去。

又想起回京途中管家的话。她说完那一顿指不定躲在哪里哭。

不自觉加快了行走的步伐。

她说带自己来看日出日落，纵观这座山林，最适合看日出日落的地方只有对面的山头了。群山连绵，从这座山头到那座山头也就半炷香的时间。

果不其然，走了半炷香崎岖不平的山路就在山头上看见她了。她就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云雾里，不时地耸动两下身子。面前就是已经灰暗的风景。的确漂亮，壮阔的河山尽收眼底。不过他也没心思看。

“太阳也下山了。我们回去吧。”

柯雁归走到她身后说。声音低沉，带有想和好的意思。

梁雪明吸了吸鼻子，慢慢站起身，回头看向他。那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也不知道是哭了多久。嗓子已经哑了，眼中又泛上泪花，对他有点生气：“你都要毒发了还来找我！”她往下走，委屈巴巴地盯着他的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睛。

柯雁归感觉心里被什么挠了一下，更加坚定了某种决心。忍住没有先抱她。反过来问她：“你伤寒未好，怎么还不回去？”

梁雪明嗓子难受，眼睛也热热地，不服气地撅着嘴，就是不看他。更加朝他靠近一步，柯雁归自觉地张开怀抱，她便顺势钻进他的怀里。

“妹妹是不是不喜欢我了？可我在意你，从第一天见到你就在意了。你若放开我的手，我便跟你没完。”

柯雁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梁雪明心虚，埋着头不敢看他。“我从不想把最坏的那面留给你。哥哥和那些人始终是不同的。你既然疼我，那以后不管说了什么都不许生我气。我撒娇的时候你还要原谅我哦，奔向你的时候还要张开手臂拥抱我。”

柯雁归忍住亲她的冲动，温柔地笑着说：“谁会和这么个可爱鬼生气呢。”

“那就这么说好了。我们快回去吧，让师傅给你治病，不要再疼了。”梁雪明拉着他的衣袖往伯时居的方向拽，眼泪早在他衣衫上蹭干净。

害怕他晕倒在这里夜晚会有野兽侵袭。急着回去又不想回去。早早回去便要早早地送别自己。离别真的是太痛苦了。从今日后便是自己孤独一个人，为平冤报仇而活。

我杀人的时候，也会害怕敌不过人家而被杀死，那就不能陪着哥哥了。我要死也找个僻静的地方，悄无声息地死，我也不想哥哥为我皱眉为我哭。现在你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其实柯雁归的毒早早就犯了，从拥抱上她的那一刻开始，是微弱的，但听她说话时心里太甜蜜，能盖过疼痛。怕她担心，回伯时居的路上一直忍耐着。疼得没有力气与她说话。

等到伯时居的这会功夫，天都已经黑了一会儿。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能清晰的看见天上的云，没有星星，夜幕的颜色比她的衣服颜色还要浅些。若是陷入黑暗中，不至于找不到她。

卫伯时在门口等待他们回去，饭菜早已凉了。当他看见柯雁归忍耐疼痛的脸就知道今晚这顿饭是吃不成了。但柯雁归还想与她吃饭。自从京城出来，就没能好好与她吃上一顿，甚至连觉都睡不好。

这时浑身的疼痛已到了让他唇色发白的地步，满头的汗水顺着削瘦的脸颊直往下滴。梁雪明催促他赶紧回屋躺着，他却非要拉着她去吃饭。

她的手腕被紧紧抓着，似是怕她跑了。

她也急红了眼，慌忙用袖子给他擦汗：“哥哥不能任性，快去让师傅带你治病。你看你疼的。”

“雪明，”柯雁归面容惨白，虽然还有话没有说完，但耐不住疼痛太过剧烈，眼皮一合便晕了过去。正倒在她的怀里。

梁雪明哭花了脸，泪眼婆娑地看向卫伯时求助，嗓子哑着，快失了声：“师傅，他会好的吧？”

“会。”卫伯时拉着柯雁归倚在自己身上，他的手仍死死拽着梁雪明不放。

欢聚了太多时日，离别的时候到了。

“师傅，他往后就拖您照料了。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回来看您，也带他走。”梁雪明猛吸鼻涕，抹干眼泪脸却更花。

卫伯时指向屋子，悉声说道：“你把包子带上，别饿着。知道你回来晚，还在锅上闷着。”

“就知道师傅最好了。”梁雪明哭成泪人，抱着卫伯时还像小时候那样撒娇。

抓着她手腕的力量紧了紧，本已晕倒的柯雁归却在这时睁开了眼，一副伤心至极的模样，愤恨不已道：“你，你还是要走！别，走，好不好？”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恳求，他的眼里也泛上泪。

梁雪明听他挽留，情绪更加激动，不敢表现舍不得他。

“就算没了我你照样能活得很好。因为你是柯雁归，不是梁雪明。我一定会忘记你，你也忘记我吧，我们不会再相遇了。”

早早断了好，总比哪个充满期待的一天突然受到她战死沙场的消息好。不希望他最后等来一具冰凉的尸体，更有可能的是连尸体都找不到。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不想他也拥有。

你等我，欠你的我一定补给你。所有的新仇旧恨我都会和他们算，你就像从前希望的那样去过平静的生活吧，雁归哥哥。。。

我只能护你到这里了。

跟着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最好的选择就是安宁。

这是最乱的十年，但一切都会好。因为她会加速这场抗争，推着最好的那个人成为胜利者。一个拥有大爱的人。他可以手段狠辣，可以脾气阴阳不定，可以犯些错误。时间会证明一切。比如她就看错了杜承业，起初坚定地相信自己没错，后来还是被抛弃了。

从这刻起，梁雪明毅然决然扛起复仇的大旗，决心征战天下，做一个傲寒的胜者。选择放下柯雁归这个绝佳的选择，去漫漫人海里寻找另一个最好的人选。

但只要他想，所有事她都会为他做。不用说，一个眼神就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