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归情 第九十二章 等待死亡

梁雪明转回头：“待我不错。”

“那就行。”他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来吧，我与你练练。明日下午，慕容家的那个光头男人将会独自出来买酒，你若想杀了他，这是最好的时机。”

她的眼中发了光，若有所思地点头。

漫天的星星犹如宝石，熠熠生辉。这个夜晚比她想象中的温暖，不知道是不是公孙竹的手笔。而他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强大。练得累了，出了一身汗，公孙竹本想送她回家被她拒绝了。这种机会不多，她希望每次都能把握住。

“那个雪明上神在神界是什么样的人？”梁雪明好奇问。

公孙竹突然笑得很幸福，一听别人提起这个名字他就不自觉感到温暖。

“姐姐是个很好的人。其他的，我不能与你多说。你下凡来主要还是为了渡劫，而不是拯救苍生。拯救苍生这些事，谁都能做，我也可以。但是渡劫，是你自己的事。我希望姐姐在凡间的时候可以多笑一笑，幸福地活完这短短的几十年。就算你的任务不成功也还有我们。”

“是什么劫？”

“走下去就知道了。走了就不能回头了。”公孙竹躺在草地上看着遥远的天边，想起了在家乡的路上看见的那副清水上神的画像，眯着眼笑，不觉得这话对她来说有多重似的。

梁雪明笑不出来：“我有得选择吗？”

“没有。”

阳光渐渐爬上山头，不知不觉间天已亮。她在天亮前被送回来，躺在床上一直无眠，就又去了屋顶呆着。静静地等到柯雁归也醒来。

她心中嫌弃，梁府的人真是笨，第二次找不到她也还是不来房顶找。

“今天也不想去学堂吗？是因为考试？”柯雁归自然地坐在他身旁，看她愁眉不展，从见到他后就一直没与他说一句话。

梁雪明扭头，好似在与他怄气：“不是。”

“那怎么了？跟我说说嘛，说不定我能帮你什么？”柯雁归的耐心多的很，看她的眼神仿佛能泛出温柔的秋波来。语气已经足够温柔了。

她回头不悦地说：“就是不想去。”

“好。那就不去。我会教你。我母亲以前教了我很多，我想已经足够了。”柯雁归直盯着她的眼睛，缓慢说。

梁雪明瞪大双眼，因为她在这时候看见了杜承业的影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没事。你开心就好。我总有办法让你不落于人后。苦日子还在后面，我希望你这时候能多笑笑。”柯雁归真诚地说着。

他的话与公孙竹的话不谋而合，她更笑不出来。但是因为这人是柯雁归，还是勉强假笑说：“雁归哥哥对我太好了，不怕未来夫人吃醋吗？”

他只笑笑，没有回答。

梁雪明看他垂眸温柔一笑，也不想再与他关于这个话题有更多的交流，站起身迎着清晨的冷风，沐浴在朝阳之下，面前偌大而熟悉的梁府人来人往，又想起回来后的遭遇，心情突然落寞。

“今天晚上，我就带你，去给柯姨报仇。”

柯雁归刚听完这句话，然后她就大胆地从屋顶跳了下去，没有拿任何东西做缓冲。稳稳当当地落在地面，毫发无伤，撇下柯雁归独自朝着门口走去。仆人追着她说话，她都没理。再等柯雁归也下来，仆人紧拽着他的衣袖让他去劝。他亦没听。

她决定没有去上学堂便真的没去，一个人在京城里慢慢悠悠散步，领着柯雁归。

大半天的时间，几乎去过了皇宫两千米以内的所有地方。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哪里地处荒僻、哪里是闹市区都了然于胸。人多的地方就小跑着，人少的地方就在附近仔细打探。待中午该吃饭时就在买两个包子带在路上边走边吃。

一直等到天色渐黑她才走上回家的路。

那时他们还在一个不知名的偏僻的地方。梁雪明也不怕有奸人绑架她。四周寂寥得很，树林里已经黑了大片，她嘴里哼着歌，显然心情很好。

“爷爷今日真是反常，若是以前早赶来逮我打一顿人然后放我去学堂念书了。也不知是因为承业哥哥还是你。”

“因为我？”柯雁归不信。

她凑头去他耳边悄声说：“我爷爷神通广大的，谁知道他到底知道些什么。”

“他都是为你好。”

“你们所有人都说他是为我好，难道只有我知道不是这样吗？”她绝望地看着天。

柯雁归听着有些心凉，追问：“为什么你会怎么觉得？”

她的眼中已挤出泪：“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对啊，为什么啊！谁能告诉我为什么啊？爷爷为什么总是一意孤行，从来不管我的死活，可再等我大一些了才对我紧密关注，好像怕我被别人抢走一样。再等我去过杜花乡以后，遇见你，就遇见了答案。我甚至心甘情愿地做他的刀，但是他不能挥着我去做那些不义之事。或许母亲是我在梁家唯一的真实。”

柯雁归抬出的手距离她的头只有一拳之隔，他终究还是伸了回来。他还有想问的话，梁雪明已不再给他机会，因为她看见了在酒坊里坐着喝酒的光头男人，那个杀害柯容的元凶。桌上摆着好几坛，男人已经醉醺醺，身上酒味很大，也不知是喝了多少。

她走到男人身边，指着他，桀骜不驯地说：“多喝点吧，毕竟你以后可能都喝不到了。”

那男人抬头的时候，带着嘴唇上扬，比她还轻狂，拍桌而起，朝她喊道：“你这个大小姐算个屁，老子根本不怕！”口水喷了他们一脸，梁雪明嫌弃地擦掉。

好在已经天晚，四周没什么人。

“那就来啊？看看我们谁能杀了谁？”梁雪明的眼神极具挑衅，轻松地笑。

“老子今天就替你爷爷教训你！”光头男人被她这么一说就火了。

梁雪明拉上柯雁归，余光扫了他一眼：“想打那就来，别在这伤及无辜。”随后朝向她白天选好的地方跑去，沿途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这才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