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返于位面彼岸 第145章 他是对的

华科大礼堂。

这所华夏最高等级学府，最大的礼堂内，举办着一场最高规格的年度数学盛典。

“为什么把我爸爸的名字，从清单上拿掉了？”

上千人的坐席坐满了观众，一个眼中带着泪痕的姑娘，从座位上站起身，她沙哑的声音，传进每个人的耳朵，现场忽然寂静无声。

“我爸爸是知名的数学家。”

“他获过无数的奖项，培养过无数的学生。”

“在过去的十年中，他一直都在数学荣誉成就名单里，排名前十。”

“他的确过世了。”

姑娘抹了一把眼泪，“但他为什么不能留下痕迹。”

现场传来窃窃私语的声音。

台上主持会议的老者，并没有慌乱，而是伸出双手，示意大家安静。

老者长长出了一口气道：“我对霍林教授的离世，表示悲痛和惋惜，一个人的离世，的确不会改变成就排行榜，我们的榜单上，也有许多过世的数学家，他们会被后世永远铭记。”

姑娘倔强道：“为什么我的父亲不可以。”

“因为...”

“5和7之间，根本没有什么神秘数字。”

台上的老者缓缓道：“这个设想，是错误的，如果这个数字真的存在，那么你所看见的世界，就不是这个世界了，你所看见的所有物品，都不应该存在。”

“它们的长和宽都不对。”

“它们的体积容积，也都不对。”

“圆不是圆，方不是方。”

“崩塌的不仅仅是数学，而是整个世界。”

老者看向台下的姑娘，“关于所谓的神秘数字，只是你父亲的一次错误演算，当然，对于一个数学家来说，算错一个方程式、算错一组数字，是很正常的事情，我们完全可以包容。”

“但。”

“基于你父亲霍林教授的影响力，基于这个神秘数字的巨大影响...”

“我们认为，你父亲留下的这道错误命题，是不能被公开的，不能被传播的。”

“否则，后世后代，不知道要有多少学者，会因此走上一条错误的道路，去追求一个无解的答案，去浪费光阴，去浪费精力。”

“甚至。”

台上的老者迟疑了一瞬，还是忍不住开口道：“这会拖慢整个人类的数学进程。”

姑娘的眼泪翻滚，“你的意思，我的父亲是个罪人。”

台上的教授抿了抿嘴唇，看向座位席，“这里，坐着全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数学家，请问各位，你们中有几人认为，5和7之间，存在一个数字？”

话音落下了许久。

仍旧安静无声。

台下的学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纷纷的摇了摇头，他们不会讥讽旁人，也没有厌烦，只觉得这个问题和那个神秘数字一样，没有值得探讨的意义。

眼泪从小洁的脸庞上流了下来，“所以，我父亲一生的成就，也随着这个神秘数字，一同葬送了？”

台上的老者微微颔首，“我们也是迫不得已。”

小姐握紧了拳头，再也说不出话来。

“下面，我要需要隆重介绍一下本次大会的赞助者，李江。”

台上的老者，伸出手臂，做出欢迎的姿势。

一名身穿名贵西装的年轻人，缓缓从舞台一侧走出。

现场响起掌声。

负责会议主持的老者，高声介绍道：“李江先生，跟数学颇有渊源，他的生物科技公司，之前也犯过错误，被我们的一位同仁指出，他也因此遭受了惩罚，但李江先生并没有气馁，目前正在研究新的项目，仍旧需要数学领域的学者们，散会后，有意向的学者们，可以与李江先生进一步探讨。”

小洁握紧的拳头微微的颤抖着。

是父亲发现了李江的欺诈嫌疑，避免了严重的后果。

但现在，父亲的名字都不能提及了，变成了‘同仁’。

却见李江拿起话筒，满面春光道：“我这个人，从来不固执己见，错误就是错误，我会承认，会修改，只有这样，才能见到未来的曙光以及...明天的太阳，对吧各位！哈哈！”

小洁的眼泪噼里啪啦的掉落。

满足肚子的委屈和苦楚，无法诉说。

就在此时。

礼堂门口传来一阵动乱。

一名负责接待的学生，慌乱无比，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教授！门外又来了一位参会者！”

台上的教授皱了皱眉，“来了就请他入座，慌什么？”

学生瞪大了眼睛，手臂哆嗦的指着门口，“他是霍教授，霍林教授！”

30秒后。

近千名数学家如潮水一般涌出礼堂门口。

但他们不敢继续迈步，而是全部僵在了礼堂前宽阔的台阶上，双目大睁的看着前方。

明亮的阳光下。

站着一名身穿老款灰色西装，黑色皮鞋擦得一尘不染，头发梳成精致偏分的老者。

这名老者的面容很平静。

过去几十年中，他站在教室讲台上，是这种表情。

他站在数学领域最高级颁奖台上时，也是这种表情。

他不悲不喜，五官明明没有什么变化，却能给人一种锱铢必较，一丝不苟的感觉。

现场鸦雀无声。

名为霍林的教授，忽然开口道：“我算出来了。”

众人脑中充斥着各种混乱和惊恐的想法。

他为什么死而复生？！

他算出什么了？！

霍教授再次平静开口，“那个神秘数字，我算出来了。”

之前那名主持老者，来到人群前端，“霍林，之前死去的不是你？这是一个文明社会，一个讲科学的社会，你上演了一出移花接木的戏码？你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获得关注吗，我们共事多年，你走的路越来越歪了！”

也是此时。

小洁在拥挤的人群中冲出，看见前方的老者时，她震惊迷茫，同时眼中也涌出了泪水，“父亲...”

霍教授抬了抬手，示意小洁不要靠近，他缓缓道：“我为那个神秘数字，拟定了一个发音，它读作‘韧’，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坚韧的韧。”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这一次，他们终于露出了荒诞的神情。

“我知道。”

“你们，以及这个世界，都接受不了这个数字的存在。”

“否则，所有物品的长和宽、体积和容积都不对。”

“圆不是圆，方不是方。”

“连同这个世界，一切都将崩塌。”

霍教授看着众人，“我计算越接近尾声，一种感觉越是强烈，我发现，我即将得出的东西，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这个层面，不属于这个维度。”

此时。

人群中终于有人鼓起勇气发声。

“霍教授，你是指高维世界吗？之前您说那个数字关联平行宇宙，如今更加夸张，已经关联到高维？”

“所谓高维，我们在场的人最清楚不过，那只是一种数学模型，最早应用于宇宙天体的计算，那是不是现实，只有不懂数学的人，才会以讹传讹！”

“霍教授，您醒醒吧！”

霍林仍旧面色平静，“当那个数字得出的时候，我脑海中便出现了一个虚无的倒计时，因为我算出了不应该算出的结果，了解到了不应该了解到的公式，所以某些屏障被打开了，我必须离开这里。”

现场众人面色古怪，霍教授的言行举止，越来越不可理喻了。

霍教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西装、西裤、以及皮鞋，“这是我最好的一身衣服了，穿上它来见见你们，光鲜亮丽的证明我没有错，同时来跟我的女儿道别，来跟这个世界道别。”

下一瞬。

霍教授缓缓解开西装的扣子，“小洁，抱歉了，爸爸也迫不得已。”

众人这才看见，霍教授的身上绑着一根根黑色的条状物。

所有人大惊失色。

“那是炸弹吗？”

“霍教授他疯了！！！”

却见霍教授抽出胸前的一根黑色条状物，举在面前，“别紧张，这是普通的铁块，每一根的质量，都经过精密计算的铁块。”

哐当。

铁块被霍教授扔在地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众人哑然，不明白霍教授这是在干什么。

也有人死死的拽住小洁，不让她上前，因为现在人们极度怀疑，霍教授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哐当。

哐当。

霍教授不断的从身上抽出铁块，扔向地面，而且越到最后，铁块的体积越小。

最后，他将一根如同绣花针一般的金属握在了手中。

“我刚刚，一块一块的丢掉了身上的砝码。”

“而丢掉这最后一根后，我的体重，将会变成韧十韧点韧千克。”

霍教授又抬手看向手腕上的古老机械表，凝视着表盘，“10秒后，这个世界的时间，将会到达韧点韧分韧秒。”

主持人老教授已经有些面色发抖，“霍林，你在胡说些什么！”

“10...”

“9...”

“8...”

“7...”

“韧...”

“5...”

“4...”

“3...”

“2...”

“1...”

霍教授扔掉了手中的绣花针，抬头看向众人，“希望我的离开，能为你们带来一些启迪。”

这一刹那。

霍教授的头顶，出现了一片无法解释的几何图形。

那些图形中释放出明亮的蓝色光芒，璀璨而梦幻，淡蓝的光波层层闪耀，映照着众人惊悚至极的面庞。

霍教授的表情虽然平静，但眼中也出现了不易察觉的泪花。

他静静的看着众人。

好似他站在讲台上，看着满堂的学子。

好似他站在领奖台上，看着无数被激励的后辈。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女儿小洁的身上，跟曾经那般，充满了浓烈的爱意。

霍教授的身躯开始破碎，似乎分解成了某种微小粒子，而后化作十一色流光，消失在了那无法理解的几何图形中。

下一瞬。

那神秘几何图形，闪烁夺目的光彩，照亮硕大校园之后，骤然消散。

说来漫长，神迹只是一瞬间。

霍教授扔出的绣花针，这才掉落地面。

天空还是很晴朗，大学校园内梧桐树摇曳。

礼堂门前的地面上，干净整洁。

刚刚那个身穿老款西装、黑色皮鞋的老教授，以一种无法理解的形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现场近千名数学家，一个个嘴巴大张，双目瞪圆。

小洁捂住了嘴巴，双目颤抖泛泪。

李江立在人群一侧，仿若被五雷轰顶，整个人陷入僵直，但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忽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身躯抖若筛糠，朝着霍教授消失的方位，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

之前那名主持会的老者，此时嘴唇颤抖，“他，是对的...”

没有人注意到。

校园一角的梧桐树下，倚靠着一名身穿黑色兜帽衫的少年。

少年微微转头，视线穿过梧桐树，看向华科大西侧，大约1公里之外，一股黑烟向着天际蒸腾。

那里失火了。

但少年知道，那里为何失火。

那个位置，是自己为霍教授准备的房屋，其中放满了稿纸，方便霍教授进行安静的演算。

但霍教授离开那里时，将‘韧’的推导过程，一把火全烧了。

的确，‘韧’如果凭空出现，那么这个世界必然会变成另外一幅样子，失去了此时的平静和秩序，也有可能像是老教授说的那样，这个世界会混乱崩塌。

当然，霍教授自己也不确定，韧十韧点韧千克的自己，在韧时韧分韧秒时，会去往哪里，他想象不出来，因为这个世界，原本没有‘韧’，他也不想让后人前仆后继的冒险。

如今。

人们知道了‘韧’的存在，但没有人知道‘韧’具体是什么，更没有人知道‘韧’的推导过程。

霍教授像以前一样，证明了自己。

同时，世界仍然良好运行。

关于霍教授究竟去了哪里，洛人狂之前便获得了线索。

那是来自「平行之心」的一次历史提示——【观察者做好了结交新朋友的准备。】

洛人狂笑了笑。

所谓的‘新朋友’指的不是自己，而是指霍教授。

现在可以确定，【观察者】是一种高维生物。

而霍教授，则是以三维之躯，突破了维度屏障，完成了维度晋升，并跨入了高维世界。

韧...

其实就是6。

但对于「平行宇宙9489-无6宇宙」来说，发现‘6’，就等同于打破了这里的终极规则，如此升维方式，天下无二。

“霍教授，您是不是忘了点什么呢？”

洛人狂喃喃自语。

但话音刚刚落下，洛人狂的手心凭空出现了一张纸条。

洛人狂眉头一挑，缓缓打开纸条，上写这样一段话。

——“你留下的质因数分解公式，可无限分解，也可无限抵消，最终的答案，是‘0’。”

“高维生命果然神奇。”

洛人狂握了握手中的纸条，“霍教授，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