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125章 初试嫁衣

苏汐禾偷笑着，又完美的躲过了一劫。

夫子最让自己敬重的，不仅仅是学富五车的才华，还有他对妻子的爱重。

不论是讲到诗经里的窈窕淑女，还是文章中的山川河流，夫子总会联想到自己的妻子。

她曾从宫里婢女们处听闻，夫子年轻的时候曾也在朝中为官，因在贪腐案中提供了关键的证据，为人所恨投毒。却不想夫子的妻子挡在他的身前，饮下了那杯要命的酒。

宫内的御医使尽了浑身解数，终将女子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是就此便哑了，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夫子于是辞去朝中官职，带着妻子游历山川，后来回了南都开了一家私塾，南帝登基后便被请回宫中，教皇子公主们读书。

难怪，自己总觉着夫子对自己有些不同。

也许是因为自幼患有眼疾，与他妻子的经历颇为相似的缘故。

“今日便上到此处，苏汐禾，最近的字有些进步，课上所学诗词回去抄写十遍，明日交上。”

……哎，写的好与不好，都躲不过抄写的命运啊！

上官楚走在苏汐禾的很前，故意将脚伸长，正巧苏汐禾脑中想着孔嬷嬷之前所教的礼仪，并未注意。

抬脚之间，被绊地结结实实，差点摔倒在地。

“哼！”

上官楚留下一个白眼，痛快的离去。

不用想也知晓其定因着阳石公主的事情迁怒于自己，阳石公主被柴君牧责罚困于井中，而后闭门思过的事情，在宫中早已传遍。

奈何始作俑者太强，她也做不了何，只能拿捏自己这个软柿子。

苏汐禾拍了拍裙摆的尘土，也罢，反正自己在这儿宫中待得时间也不长了，巳月自己也要出宫嫁人了。

这些时日因为井中尸的事情，柴君牧硬是帮着自己躲过了许多次礼仪课，苏汐禾走到之前孔嬷嬷上课的亭中，将书袋放在桌上。

“参见嬷嬷。”

“嗯，姑娘行礼比的上一回板正许多，孺子可教。”

孔嬷嬷示意苏汐禾坐下，桌上是一早就准备好的茶具。

“姑娘，今日便学这煮茶的技巧。”

来之前，圣上也下令无须父皇苏汐禾太过严苛，如今想想除了煮茶，也没什么好教的了。

入宫许多年，还没有哪位女子学习宫中礼仪，能够同时让这么多人为其更改规则，辰妃、逍遥王，如今就连圣上也是如此。

孔嬷嬷一手煮着茶杯，心中叹气道，如今这些个贵人越发的难教了，早知只需走个过场，自己便不在头一日用上戒尺了。

“天齐国向来推崇茶道，不论是贵胄人家还是平民百姓，均以煮茶为乐。今日姑娘，只需认得茶道中的六君子，学一些简单的煮茶步骤即可。”

“嬷嬷，我只听过花中四君子，不知茶道六君子是何？”

苏汐禾跟着孔嬷嬷的手指指出，一一看去。

“姑娘，所谓茶道六君子即茶筒、茶则、茶漏、茶夹、茶匙、茶针，不同的茶具有不同的用法。”

“比如茶则是用以量取茶叶，茶夹是用以夹取茶杯……茶沫更是其间的精华，更有人可以打出不同的图画形状。”

原来父亲在家中得空就鼓捣的就是茶沫的形状，苏汐禾仍旧觉着这些煮茶的步骤太过繁琐。

平日在自家小院里，她喜欢用沸水直接冲泡着喝，撇开茶叶，最喜最后冲出来那几盏淡淡的香气。

她自小就不大明白，为何所有的事物都要被赋诸其他的含义，梅兰竹菊是君子，煮茶也是君子。

喜爱一件事物就不能单单只是因为喜欢吗，或许前人歌颂这些事物之时，也不曾想过许多年以后，会有一群人为博得君子的名头，而强行施以喜爱之情。

“姑娘，可看会了，看会了做一遍给老奴看吧。”

“是，嬷嬷。”

苏汐禾重复着孔嬷嬷的动作。

“不错，姑娘学的很快，听闻今日宫中缝制的嫁衣刚完成，不如老奴便再教一教成亲时的一些礼仪。”

孔嬷嬷带着苏汐禾回到月兰宫的住处，常乐正熨烫着刚刚送来的嫁衣，鲜艳的红色直逼人眼前。

虽然自己曾经说过许多次嫁人的事情，但站在嫁衣的面前，才发觉自己真的就要出嫁了。

双层的广陵大袖衫，上面绣着双花鸟纹，上好的丝线，颜色鲜亮，边缘处是鸳鸯图样滚着闪烁的金丝，腰封处坠着米珠，格外的好看。

“姑娘，嬷嬷。”

常乐作揖行礼，退至一旁。

“姑娘，正好可试试嫁衣的尺寸，若觉得有何处不合心意，可再拿去修改。”

常乐与孔嬷嬷二人抬着嫁衣走到屏风后边，伺候苏汐禾更衣。

一层，两层，三层，四层，披上最后一件拖地的披帛才算全部穿完。

苏汐禾从屏风后走出，双手如孔嬷嬷教的那般搭在腰间，腰封上的米珠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着。

“姑娘，实在是太好看了。”

常乐不禁赞赏道。

大红色的嫁衣衬得苏汐禾的肌肤异常白皙，吹弹可破，腰如盈盈细柳不堪一握。

“嗯，常乐说的不错，待到大婚之日，戴上凤冠，便会更加华丽。”

“还有凤冠！”

苏汐禾忙压低自己的声音，镜中人好似不像自己，层层的包裹下自己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再扣上一个凤冠，自己恐怕遭受不住这般的华丽。

孔嬷嬷扯了扯苏汐禾身后的披帛，对其质地并不十分满意。

“此纱过于轻了些，许是换成坠珠锦布更好，姑娘以为呢？”

坠珠？锦布？苏汐禾连忙摇着头。

“嬷嬷，这个纱就挺好，我觉着甚是好看。”

“既然姑娘喜欢，便就如此吧。大婚当日，王爷会从苏府接姑娘上花轿，随后游街入皇城，行祭天之礼……”

苏汐禾麻木地点头应和着，一贯流程不是不想记住，而是实在太过繁琐，届时跟在柴君牧的身侧，他做何自己便做何，总归是无错的。

“参见王爷。”

孔嬷嬷与常乐皆跪在地上，柴君牧想着看看苏汐禾，却正瞧见苏汐禾试嫁衣。

一袭红衣映入眼帘，不由得呆滞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