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168章 懊悔

“怎么了，我跑过来的啊。”

时雨脸上堆着笑，企图掩饰慌乱，情急所致竟用了仙术，只能假装如常一般，希望小禾并未瞧出什么来。

“时雨，我是问你为何你从房门处到榻前，会如此之快。”

“走吧，我先带你离开这儿，等下她醒来又发疯要杀人可就不好了。”

时雨伸手去拉苏汐禾，却被挡了回去，苏汐禾抓着一侧的床架，顺势站了起来。

“时雨，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何人？”

苏汐禾的目光之中布满了怀疑，逐渐暗了下去，时雨内心乱了起来，不就是个身份，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小禾，你别怕，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人，我是东海公主，是海里的神仙。”

神仙？

她视线扫过倒在地上的常乐，如果他能够幻化成常乐的样子，那是否也曾经变作其他人的模样。

“时雨，那夜与我一起饮酒的人到底是不是你？”

突如其来的疑问，问得时雨措手不及，她不知晓究竟苏汐禾是如何发现端倪的，只是知道难以再隐瞒过去了。

“小禾，你听我说……”

“所以，你一直认识十七？”

苏汐禾从女子犹豫不决的神情之中得到了答案，她眼底尽是苍凉，悲伤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她立在原地呆滞不动。

良久，她抬腿走了出去

“别跟着我。”

时雨看向那个背影，迈出去的脚步停在了半空中，今日本是她的大喜之日，却接二连三发生这许多的事情，还是让她自己静一静为好。

王府外，马鸣声起，一袭红裙策马而去，向着苏宅的方向。

两年间，她早已学会了骑马。

她在府内众人诧异的眼光之中，走回了自己的院子，她的双目好似被掏空了一半，毫无神采，与晨起待嫁的新娘，好似两个人。

乳娘不知晓发生了何事，但守在院外不许任何人接近。

苏汐禾每走一步，都异常的恍惚，这儿是她意识到十七存在的地方，也是她与十七绝别的地方。

“你告诉我，那不是你，常乐不是你，时雨不是你。”

“我撤掉了躺椅，点上了熏香，我开始了新的生活，我发誓要将你遗忘在过去，我更是爱上了别人。如今的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对不对？”

她想起那夜的酒，味道与宫里的果子一般味道，在崖底，她也寻到过那样的果子。

她弯腰按住自己的胸口，如刀绞般的痛阵阵袭来，大颗大颗地眼泪随风落下。

“崖底的时候，你也在是不是，你是以何样的心情看着我与他人定下终身，看着我在萤火中走向他人。”

“是我太蠢了！我真的太蠢了！”

女子坐在地上，腰间的细纱飘向丹桂树的方向，她如疯了一般，爬了过去，挖着树下的红壤。

双手拨弄着细小的石子，划出许多道口子，却丝毫不见她停下手上的动作。

直到翻出黑色的酒坛，她才释然一笑，抱出坛子，放在地上。

她进屋擦了擦手拿出两个酒杯，倒满后放在凳子上，蹲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桂花的香气从酒杯中，飘散出来，女子痴痴地望着杯中的酒水，一边擦着泪水，一边等待着。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入夜后的冷风吹醒了她，她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似笑非笑的言语着。

“还记得小时候我同你讲南山南的故事，我一直以为小和尚终有一日会离开一成不变的寺庙，他终会见到大海……”

“我以为你是眼前的那片海，遥不可及，却不知你是身后的家，是我把你弄丢了，是我把你弄丢了……”

“姑娘，你怎么了？”

乳娘见苏汐禾走出院子，喃喃自语着，上前拿起自己的帕子，擦着她脸上的尘土。

“姑娘，就算发生了天大的事情，也会有过去的时候，你还有我们，还有苏府。”

“乳母，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月落星沉，苏汐禾骑着马再次回到王府，有些事情若自己不知晓，大可安然的度过余生。

可她已然知晓，又如何能够继续欺骗自己，她也不该再欺骗旁人。

来到喜房外，鲜红的布置突然变得有些刺眼，苏汐禾敲了敲房门，却无人答应。

她思虑再三推门而入，未曾上锁的房门却有些难以推开，待她走至屋内，被屋内的景象惊的立在了桌边。

屋外平静如水，屋内却紫光乍现，一个人身兔脸的妖精，正不断的被那抹紫光所吞食。

而紫光的源头，正在柴君牧的身上，她的腿向后移动，直觉告诉她眼前的一切十分危险。

可她的腿好似被定住了般，无法动弹。

“你是如何进来的？”

柴君牧慢慢飞到她的面前，苏汐禾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他的头发披在身后，言语间极尽陌生与冷淡。

“你是谁？”

她想印证自己的猜想。

“你这个凡人，倒是不蠢，本来你是本殿这一世的妻子，本殿可留你一命。可惜，你见到了不该见的，便是留不得了。”

脖颈处传来窒息的感受，苏汐禾凌空飞起，呼吸逐渐变得困难起来。

“你把柴君牧如何了？”

“他即是我，我即是他。”

男子手掌上的力道加重了些许，突然另一只手不受控制的解除了法术。

男子愣了片刻：“不过凡间十几载，竟也生出了意识，本殿倒要看看你能如何！”

一道紫光打向苏汐禾，却被一层粉色的光护着，男子冷笑一声。

“小小法器，自不量力。”

紫光击碎那层保护，从女子的身体中穿过，女子在半空之中，如同断翅的蝴蝶那般，跌落在地，口里流着鲜血。

“十七……”

“要怪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本殿不能再任由你轮回，此事万不能有第二个人知晓。”

男子双手合十，周遭法术运转，为着是致命的一击，一击过后定是魂飞魄散。

一掌打出，一丝白色的光亮从男子的胸口抽出，少年隐约的身形坚定的抱住地上的女子。

“别怕，我在。”

女子化作点点绿光，被白色的光亮送至地上的盆栽内。

“你不过只是本殿在凡间的一个分身罢了，也敢以命相搏，真是愚不可及。”

男子的目光定格在那盆植物之上，随即同那盆植物一齐消失在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