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197章 残魂

“这儿是忘川。”

小白神色诧异异常：“忘川？在下可是已经身死？”

“你我不过皆是这冥界里的一缕亡魂，不知去处。”

从前自己的任性胡闹，小白总是由着自己，不论自己闯了多大的祸，小白总会耷拉着长舌头，同自己说。

“没关系，我啊，从前炸过更多的地方。”

为了自己的朋友，便就做一回旁人，帮他减轻心中的歉疚。

“公子，可还记得你在等何人？”

小白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好像是很重要的人，好像是一个，好像是许多。姑娘呢，姑娘来此处是为何？”

“我也在等人。”

玉落静静地看向小白的双眼，企图唤醒他内心深处的感知。

“我在等一个永远不会在相信我的人。”

“为何？”

“我答应了同他一起翻案，为他的清白作证，却被家人关了起来，去了最厌恶的地方见到了诬陷他清白的恶人。还未来得及告诉他，我便被关在府内，等着嫁给那个恶人。”

女子一步一步走向白衣男子，纤细的手在自己的手臂内侧，狠狠地拧了一下。

双眼顿时红成了一片。

“我想告诉他，我没有背叛他，我还想告诉他，我一直心仪于他……一切还来不及开口，我便收到了他的信件。”

小白扶着自己的额头，撕心裂肺的痛感硬生生将自己劈开，他向后退去。

“别……别说了……”

见男子这般反应，应是奏效了，玉落加重了自己的哭腔。

“那封信，竟是同我诀别，我成了趋炎附势的小人，他在信中祝我百年好合……”

“我怎会舍弃他，怎会……在我跃下城墙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我的手划过他的面颊，他的眼中里有我。”

“别说了！”

小白双腿跪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他低下头去，断断续续地说道：“是我，是我，是我的错……”

“我合该去死的，可是我死不了……我死不了……”

男子的双手用力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玉落学着师父那般，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头。

“可我，从未怪过你，傻瓜。”

男子的双手无力地撑着地面，滴答滴答，泪水顺势而下。

“能够遇到你，已是我此生唯一的幸事，这是我的命数，与你无关。即使你信我，我也依旧不会嫁给我不想嫁之人，我依然会用自戕保全自己的清白。”

“可是……如果不遇到我……你从不会被卷入这般的意外之中。”

女子的手揉搓着男子散落而下的黑发，柔声说道：“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世事无常，本就无法预测结局，可与你在一处的日子，是我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已经足够了。”

玉落缓慢的蹲在男子的面前，他依旧低着头，不敢抬起。

女子张开双臂，将他围住，细微的暖意透过他的身体。

“我要走了，缘起缘灭总有时，我该去下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了，你也该往前走了，我想见到你每一日都是快乐的。”

女子的身影慢慢弱化，变得透明起来，消失在忘川河边。

“别走！别走！”

忘川河边寂静的可怕，男子在空气中胡乱地抓着那缕残影，仰头嘶喊着。

玉落躲在远处，看着男子从歇斯底里逐渐安静下来，离开忘川河边，心里终于舒了一口气。

哪怕只能够消除一点点的怨念，也是好的。

正想着突然一丝白影闪过，玉落吓了一跳，深怕是小白发现了端倪，飞向了忘川河上。

飞着飞着，才想起来师父曾经说过，忘川河上有法术禁制，不能离得太近。

可惜，待自己想起时已经晚了。

“扑通”一声，女子跌了下去，在触碰忘川河水的那一刻，好似触电一般，她急忙动用着法术，可惜毫无作用。

这时一支船桨划过，玉落紧紧抓着不肯松手，背后只觉着沉甸甸的。

“天啊，还好有爷爷你在，不然我今日怕是交待在此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个贪玩的小丫头，让你师父知晓，不得罚你！”

渡船的老者仰头笑道，目光突然锁向玉落的后背，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爷爷，求你了，莫要告诉我师父，我下次再也不贪玩了。”

“丫头，我同你说个事儿，你莫要害怕。”

“啊？”

老者手指伸出，指向玉落的后边。

“看来不止你一人上来了，有一残魂也跟着你一起上来了，就在你背后附着，可要老夫帮你将其打下这忘川河。”

船桨逼近过来，玉落感觉到身后的寒意加重，那缕残魂竟……竟在发抖。

“爷爷，师父常说有缘才能遇见，也许我同这缕残魂有缘吧，放过它吧。再者只剩一缕残魂，也不能做何了，也许只是一个放不下执念的人。”

“哎，小丫头，既然你如此说，老夫倒也不好下手了，你莫要与其过多纠缠，忘川河底多得是有罪之人，保不齐这缕残魂就是挣脱了束缚，爬上来的。”

“嗯嗯，多谢爷爷提醒，上了岸我就不将它放下。”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丫头许久不见，都长这么大了，看来你师父将你养的很好啊！”

小舟缓缓靠岸，玉落跳落在地上，挥手告别渡船的老者。

她感觉身上轻了许多，应是那缕残魂离开了她的后背，去了别处。

玉落耸了耸肩，正欲离开，却瞧见那团缩在一起的白气，倒在地上。

这便是那缕残魂？

怎会虚弱的只剩下一丝气息了。

“喂，喂，你没事儿吧？”

空气里一阵沉默，女子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

她手指紧闭，向前探去，不一会儿白色的灵力收回。

“原来它五感闭塞，听不见也看不见，那它就在此处停留，岂不是死路一条。”

谛听向来最为贪吃，冥界什么都不曾放过，何况一缕残魂。

“也罢，谁叫我掉落忘川河里，遇见了你，就当日行一善了。不论你从前是谁，如今只剩下一缕残魂，再深的执念也该消除了。”

玉落口中念着咒语，将那残魂收入自己的乾坤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