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渡忘川 第51章 流言四起

街尾的那家打铁铺，突然就多加了许多的符咒，更是想起了瞧见阴差那日的情景。于是逢人便说，那日的阴差正是冲着苏宅的方向而去。

“这苏家的小姐当真如此厉害？”

街边的人围在铁匠铺议论纷纷。

“不知晓，听闻那小姐有一双阴阳眼呢，可通阴阳，难怪及笄礼上瞧她眼神之中透着异样。”

“可这苏大人是当朝素有清名的史官啊，怎会生的女儿如此？”

“诶，这俗话说的好啊，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兴许苏家就是做了什么缺德的事情，才会生的女儿这般。”

“他们家这也太不地道了，好歹都在一条街上住着，养着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在自家的院子里。这让咱们这些街坊怎么正常生活啊，想想都渗人。”

“听闻这养小鬼，不是升官发财，就是拿来害人的。你们还敢说这么大的声音，深怕那东西听不见啊，小心晚上就来找你！”

“晦气晦气，散了，回家去了。”

苏母的轿子正经过那铁匠铺，入府后，一张脸更是铁青，急忙唤了苏汐禾。

“你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竟不知晓，你还有这般通天的本领，你素日在院子里都整了些什么？”

苏汐禾被问得一头雾水，并不知晓出了何事。

身旁的仆从便将近日里街上的流言，一一道出，苏汐禾愣在了原地。想过千万种可能，却不曾想过，这一事上，竟也会被他人做了文章。

“祖母，真是冤枉了。我这几日着了风寒，一躺便是一月，乳娘更是日日端药伺候着，又怎会做出这般荒唐的事情。”

“是么？”苏母质问道，“可是，有人见到你在院中行为诡异？”

苏汐禾伸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这是自小便练就的本领。说到哭上，还没有人能比她哭得更真了。

“祖母若是不信，可叫人当面对质，我又如何行为诡异？”

“府上不少奴婢都瞧见你，时不时对着空气言语，做些奇怪的动作。”

苏母正要发难，却赶上苏儒士下朝归来，一把撇开拦着李氏的奴仆，将苏汐禾从地上扶起。

“母亲，这又是唱的哪一出？小禾病都还未好全。”

苏母见状向杨氏使了一个眼色，杨氏顺势起了哭腔：“老爷，你是不知道，近日府中怪事连连。府外的百姓都在议论纷纷，他们说······说小禾与那些个鬼怪，牵扯不清。”

“我们自是不信的，公婆这才唤小禾来问问清楚。”

苏儒士横眉冷言道：“既是相问，便不该跪着。子不语怪力乱神，何况小禾双目有缺，又能作何，只怕是这府上有心的人太多了。”

“一人之言，恐是编造，可这府上数人，街上百姓更有甚者，皆如此说法。你就不曾想过，是你女儿身上出了问题！”苏母一句话说到了苏儒士的心坎里，他虽不信这些，但是流言害人匪浅。

小禾才刚及笄，此时流言遍地，即使是有心求娶之人，也会望而却步。终有一日，他与李氏会比小禾先一步离开，苏宅内没有任何可靠之人。

若无乔木可依，小禾日后该如何生存下去。

“母亲既然如此笃定，不若便叫那僧人道士前来一看便是。”苏儒士继续说道，“但若无任何异常，此番我必会肃清府内，将那在母亲面前嚼舌根之人赶出府去。”

“好。”

苏母应下。

入夜，苏汐禾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为何，她会如此心慌。

她不是没有想过，那人可能是山精鬼怪中的一个，但是他对自己那般的好，哪怕只是默默的陪伴。

于她而言，他便是天上的神仙。

但是若祖母真的叫了道行高深的人来，伤到了他该如何是好。他曾救过自己一命，更是在暗处护着自己多次，定要如实相告才行。

可是她又该如何告诉他？

许是过于担心，已然三更，苏汐禾却依旧无眠。

她躺在床上，思虑着今日的种种，归咎起来，还是自己过于大意了。

一阵熟悉的松香，从床头处传来，她微微睁眼。

她不曾说假，近一月那人都不曾来过，可这深夜熟睡之时，他却立于自己的床头。

若不是自己不曾入睡，又怎会知晓？

对啊，怎会知晓！莫非他这一月，都是入夜时分前来？

苏汐禾掀开床帘，起身走向那香气所在的地方，低声说道。

“你听我说，日后莫要再来，此事不知晓被谁编排了去。现下人人皆传，我在院中养了······”

说什么，说鬼怪么，她仍旧开不了口。

“总之，你千万别来，祖母派人去请了那寺庙中的高僧，后日便是要到了。”

女子的声音异常的焦急，但薛十七并未全都听进去，他以为苏汐禾同往日那般睡着了。不曾想她从床上坐起，更是径直走到自己面前。

究竟为何每次她都能，找到自己所在的地方，他一直想不通。

此时他快被女子逼到了墙角，呼吸不由变得急促起来，看不见的人自是不知晓，此时二人的距离究竟有多近。

他与她之间，不到一拳之隔。

而苏汐禾身上只着一件单薄的里衫，白皙的脖颈向下延伸，薛十七觉得脸上一热，忙将头别过旁侧。

“你可听见了？”

苏汐禾往前又凑了凑，脚底一滑向前跌去，没有预想中的疼痛，却撞向了一个结实的怀抱之中。

这下，苏汐禾的脸也跟着红了起来。她的双手伸开，本是想在撞向墙角的那刻，支撑住自己。

想来那人听到自己所说，自会离去。却不想那人仍旧在自己面前，跌倒的一瞬，下意识双手撑墙。

却没有摸到那坚硬的触感，反而捞到了一块柔软之处。

她这才意识到，那是，那是“小神仙”的腰。

她能够触碰到他！

也许，这会是他们最后一次相见了。女子并未放手，而是顺势将他拥的更紧了一些。

薛十七此时脑中如炸开一般，女子双手环抱着自己，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他想将她推开，却又舍不得，比起苏汐禾，他更贪恋这个拥抱。

二人便这样静静地相拥，月光透过窗纸，洒在他们的前方。在这幽暗的环境之中，那是来自现实里唯一的光亮，时刻提醒着薛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