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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太太的目光一路追随着儿子。
看到婆婆依旧是那副死人脸，心里更恨。
但凡她做奶奶的多在老头子面前说几句好话，他们一家三口也不会那么难！
外人只知道她是河东狮，是母老虎，其实事情哪里是这么简单的？
要不是她拼命看着，再有厉先生拼命立个惧内的人设，那狐狸精早不知道找到多少次机会了！
一旦厉先生走了他爸的老路，也弄出来一个小的，他们一家家宅不宁还是小事。
厉先生会不会因为疼爱幼子，所以亲身体会到厉老先生的为难？
更严重一点，他为了外面的女人抛妻弃子，坏了名声，直接沦为家族弃子。
正好给厉枭腾地方！
“你小叔叔打的？为了什么？”
厉老先生端详着大孙子的脸，竟忍不住笑起来，还用手点着他：“差不多行了，摘了吧，热得慌，再捂出一脸痱子！”
厉宴一点儿都不觉得羞愧，反而摇头晃脑：“等小叔叔看了，我再摘。”
正说着，厉枭也来了。
老宅的消息，他一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所以，早在厉太太跑来告状的时候，厉枭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戏。
“爸，大妈，大嫂。”
厉枭跟众人问好。
他的视线落在厉宴那张脸上，一顿，又移开。
“好了，小叔叔看到了，那我就摘了。”
厉宴说到做到，自己伸手一扯一拽，把那块刺眼的大纱布给弄了下来，丢在茶几上。
厉太太赶紧喊人：“快弄走！”
“这事是我做得不妥当，阿宴，小叔叔给你赔不是。”
深吸一口气，一番话说得颇为顺畅，听不出半分勉强，厉枭也算能屈能伸了。
厉宴眯眼，心说果然不能小看你。
他哈哈大笑：“小叔叔，这话就过了，你是长辈，打骂都是为我好。只是外人面前，咱们毕竟是一家人，这不是窝里斗吗？还有，下回你动手之前，先给我一点思想准备。”
厉枭被噎得不轻。
他是真没想到，厉宴会受了那一拳。
厉宴可不是什么弱鸡小白脸，各种训练向来不落，一身薄肌，连他看了也要真心实意地夸上两句。
这样的人，会躲不开一拳头？
自己根本就是进了套了，厉枭暗暗地反思起来。
“好在张叔李叔跟咱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他们又不是多嘴的人，肯定不会乱说。”
说完，厉宴在厉老先生身边坐下，翘起二郎腿。
但当时又不只是他们二人在场，其余人的嘴巴可就未必那么严了。
厉老先生无语。
“父亲。”
厉枭扭头看向他：“还有一件事。阿宴和安家小鸭头的婚事，我觉得，不太合适。”
在场的人都一惊。
厉太太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怦怦直跳。
来了！
厉老先生疑惑极了：“有什么不合适的？”
厉枭咬牙：“阿宴还年轻，心智不够成熟，平时也喜欢在外面拈花惹草……”
厉太太忍不住打断他：“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在外面拈花惹草了？”
厉枭不回答，就直直看着她。
到底心虚，厉太太和他对视没半分钟，先转过了脸。
关于大孙子的绯闻，厉老先生也不是没听过。
但从前他可以一笑置之，如今被厉枭亲口证实，厉老先生就不得不重新掂量一下。
“阿珊。”
想了想，厉老先生喊了厉太太：“阿宴淘气，你找个机会去瞧一瞧小澜和她妈，也算是替我们厉家给未来亲家道个歉。”
晴天霹雳！
厉太太张了张嘴，心里骂了一句老糊涂！
怪不得人家说人老了，心就歪了，还真是不假！
小儿子才上了一句眼药，你就指派我去外面伏低做小！
厉太太原本想着，等厉宴结婚之后，他们两口子就尽量只和安先生以及他大儿子走动，总不至于太掉价。
至于安梦澜她妈……还是算了。
现在可倒好，老头子一句话，让她去贴人家的屁股！
厉太太悲愤欲死：“爸……”
“阿珊。”
厉老先生摆摆手：“子不教父之过，你和老大也太惯着孩子了。去吧，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话已经说到这份儿上，厉太太还能说什么？
她只能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再去看了一眼婆婆。
人家干脆已经闭上眼，手里的佛珠捻得极快，已经是在专心念佛了。
临走的时候，厉宴状似无意间提了一句：“哦，对了，小叔叔，通城工厂的排污一直有问题，这是大事，上面抓得严。他们拿不定主意，干脆报到我这里，我想着，还是要跟你说一声。”
他声音不大，但身边的人都能听得清楚，包括厉老先生。
厉家祖籍离通城不远，只百来公里。
三十多年前，厉老先生选择在通城开工厂，一是因为通城地价比老家低，成本低，二也是因为通城离得近，容易照应。
直到现在，通城的十数家工厂在厉家仍旧有着重要的地位。
厉枭忍不住咬紧了牙：“多谢阿宴提醒，我知道了，这就派人过去。”
他十分难堪。
通城开的是棉纺织品工厂，其中染色、印花等业务都会排放污水，造成环境污染，所以国家在这一块管理得十分严格，会不定期抽查。
至于工厂内部，也需要专人专管，自查自检自纠。
五年前，趁着厉老先生过寿，心情愉快，马丹妮帮自己的堂弟马余庆争取到了这个肥差。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马余庆在通城太不像样儿，有人直接捅到厉宴那里去了。
又或者说，是厉宴一直找人盯着通城那边。
无论哪一种，都令厉枭感到脸上无光。
厉老先生开口了：“实在不行，你亲自走一趟，务必办妥。”
环保这一块，是大事，通城对厉家而言，更是绝不能丢的阵地。
厉枭赶紧应声：“是。”
一天之内，给厉枭下了两次绊子，厉宴的心情不错，甚至觉得自己那一拳挨得很愉快。
至于厉太太的郁闷，他也想了办法：“你不是快过生日了？请亲戚朋友一起聚一聚，她和她妈愿意来就来。爷爷只说让你瞧一瞧，又没说怎么个瞧法，在哪里瞧！”
嘿！
厉太太的眼睛亮了。
这儿子真不白养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