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传 第409章 重修旧好

次日天明，将军府笼上一层薄薄的橙色光芒，仆人们来来往往奔忙。

膳厅里，林初棠，洛青鸢，千里，霁禾，万山，清淮，围坐一起，经历种种，他们还能圆满在一起相聚，也算幸事。

桌上的氛围有些尴尬，众人皆不作声，默默吃东西。霁禾扫视众人，她埋下头，如今看着确实像解开误会，好像大家却不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

这顿饭吃得特别沉默，霁禾偷偷看林初棠，他面上依然平静，他与千里的误会倒是解开了，他与洛青鸢的误会呢。

他们还要冷战多久，他们还会像从前毫无嫌隙，霁禾心里吃不准。

洛青鸢环顾四周，目光与霁禾相遇，霁禾慌张低下头，洛青鸢苦笑一下，“千里，用完早膳，你与哥哥一起去军营，这些时日，你们一直不曾前去，军中群龙无首，实为不妥。”

“嗯。”千里闷哼一声，林初棠却不作声，洛青鸢知晓，他心中定是不舒服，对于帝君所为，他寒了心。

用完早膳，洛青鸢将林初棠单独叫到一边，桂花树下，几朵黄色小花飘落，桂花的芬芳随风吹散。

林初棠和洛青鸢相对而立，林初棠目光闪烁，他心中积了太多太多的疑问，只是，再没有勇气问出口。

洛青鸢看出他的心思，她悠悠说道，“我知晓，你心中对于帝君有了成见，我将他关于我的记忆全部消除了，他不会再认得我。”

林初棠失了一神，眼中情绪复杂与洛青鸢相视。

洛青鸢抬步走向一侧，她背对林初棠说道，“你身上背负了职责，不要为那些儿女私情将自己的责任弃之不顾。去年至如今，你营中招安那么多流寇，他们素来散漫习惯了，你长期不去主持大局，若是，再如上次朱邪这般反你将军府，怎么办？”

林初棠听出她的意思，这些匪寇都是穷凶恶极之人，若是再放虎归山，不知又要祸害多少黎明百姓，只有他这个将军大人镇压，那些人才会有几分忌惮。

“我知晓了。”林初棠淡淡回一句，他凝望洛青鸢的背影，眼底复杂的情感错综交错，脑子里不停浮现他们认为必死无疑时，洛青鸢与他所说之言。

他停留良久，仍是没有勇气将心底之言问出口。

林初棠默默转身向前走，洛青鸢回身注视他的背影，刚走两步，他停住脚步，回眸与洛青鸢目光交错。

停滞一下，他又奔跑回洛青鸢身边，思虑许久，一双眼含着星辰问道，“昨日，你与我所言，可是当真？”

“我说了什么？”洛青鸢嘴角微微上扬，她仰头望着林初棠故意问道。

林初棠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他失神凝视洛青鸢，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你……又诓我……”

“我又诓你什么？我说了那么多话，你是想问什么？”洛青鸢打趣与他相视。

林初棠脸上滚烫，有种被洛青鸢再次戏弄的感觉，他眨巴眨巴眼睛，“算了，反正你骗我已然习惯，我就是太天真……”

林初棠自言自语，他失落转身准备离开。他刚走一步，洛青鸢挽着他的胳膊将他给拉了回来。

他错愕看向洛青鸢，洛青鸢嘴角扬笑，她慢慢凑近他耳边，低声细语说道，“我诓过你多回，唯独昨日之言，真心，我爱你。”

林初棠嘴角的笑瞬间漾开，心跳漏了一下，比起多年前情窦初开的时候，更加激动。

他目不转睛凝视着洛青鸢，想要将她深深烙印在眼眸之中。眼中布满星辰，心跳越发跳动得厉害。

多年来，他头一次听到洛青鸢这样认真向他表白心意。这一刻，时间凝固，整个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心跳好似要冲破胸腔蹦出体外；血液开始沸腾，如滚烫的岩浆在体内涌动。这种前所未有的激动情绪席卷全身，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眸眼含泪牵起洛青鸢的手，将她给拉入怀中欣喜若狂，前些日子的委屈悲伤，寥寥几句得到治愈。

“阿鸢，我知晓我没什么出息……尽管你欺骗我多次，此刻，你所言，仍是让我开心……”林初棠紧紧抱住洛青鸢，“我很好哄，你肯说几句好听的，受过的伤，片刻也能好……”他依恋的靠着洛青鸢，洛青鸢双手环抱住他的腰依偎在他怀中。

二人相拥的画面被经过的丫鬟看见，丫鬟们纷纷遮眼离开，几人脸上扬起笑，他们的将军大人与将军夫人重修旧好，府上再不会是往日的乌烟瘴气，二人也不会再闹得不可开交。

他们相拥一会儿，洛青鸢催促他尽快去军营，林初棠点点头，他在洛青鸢额上亲吻一下，“我先走了……”他摸摸洛青鸢额前发丝，流转的目光带着依恋，“在家等我。”

洛青鸢嘴角微微露出淡淡的笑容，她替林初棠整理一下衣袍，温柔点点头，林初棠眼中的冰雪融化。

“你莫再耽搁了，快去。”洛青鸢催促一句，林初棠轻轻点点头，三步一回首离开。

洛青鸢眼含笑意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底压抑的情绪，此刻像是得到解脱。与其一直压制担忧，不如坦然面对。

她思绪过后，转身朝一处凉亭走去，清淮正坐在凉亭里等着与她商议对付齐沐心的法子。

她来到凉亭里一边与青淮对弈，一边与他聊天，她捻起棋碗里黑色一子缓缓落下，“多年未见，清淮公子一切可好？”

清淮眼中的目光似历沧桑，“安好，前辈与小林公子如何？”

洛青鸢苦笑，“倒是虚度多少光阴，可曾去见过……小扇……”

提起这名字，清淮手上颤巍一下，他垂下眼，只能勉强一笑，“已然不再同道，或许不见……才是最好……”

洛青鸢想起往日时光，心中亦有许多意难平，“你不是隐居山野，为何会回来？”

清淮想了一阵，没说话，原本他确实在山中清修，他又岂是他自己说得那样放得下。他去过神秘之境，只因自己的术法有限破不了结界，小扇亦或许觉着二人不宜纠缠，即使，简单见一面，也未曾如愿。

而后，他在离着神秘之境不远的地方，安定下来，那日，他在家中打坐，发现京城这边邪气甚重，恐有妖孽再为祸人间，他便再次回了京城。昨日，他探到邪气，恰巧撞上洛青鸢与林初棠差点被齐沐心害死的场面。

清淮将原由说出来，洛青鸢手中捏着棋子沉思，“看来，你的师父是近日才将夺舍之术练成气候的。”

清淮眼底情绪复杂，“本以为……那场大战，不会再有妖邪肆虐，倒是……没想过师父最后会走上魔道……”

“当一个人有了贪恋，便离魔道不远……”洛青鸢苦笑说道。

“前辈，你说……若是当初……”清淮停顿住。

“我知晓你想说什么，就算当初我没有取他金丹，他心已入魔，他作为祝安王的帮凶，杀害那么多人，他还能修入正道吗？”洛青鸢反问清淮。

这一刻，清淮释然，一个人最大的悲哀，就是总以为自己当初不那样做，是不是坏人就不会更坏。

既然是根源上的问题，有些事就只是一个导火索，就算你不去引燃它，某一天，因为其他事也会将一个人的劣根性暴露。

“前辈，可想过如何做？”清淮看向洛青鸢。

洛青鸢看着眼前的棋局陷入沉思，“你师父如今笃定一点，就是我们没法斩杀凡人，虽然，亦知那个凡人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她必须由人间律法所制裁，可若是将那个齐沐心交由官府，你师父的灵魄必然能带着她逃出来。此法行不通，所以，眼下，必须将夺舍之术破除，将无尘天师的残识逼迫出来。”

“这倒有些难，前辈的功力自然对付那个女子，还是对付师父都绰绰有余，偏偏是二者融合，就有些为难，不好拿捏轻重，若是轻了，逼迫不出师父的残识。若是重了，可能一掌会打死那个凡人。”清淮分析局势。

“我担心的也是这一点，确实棘手，需要想些办法……”洛青鸢陷入两难。

清淮亦是没有对策，二人陷入困局，看着眼前棋局，二人也只能下个平手，皆不能棋高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