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其他 > 江山折笑 > 第161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江山折笑 第161章 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作者:不见青山q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02-11 22:51:38 来源:小说旗

时间一晃便已是半月。由于顾云斜的以暴制暴,幕安很快井然有序地运行了起来,百姓们也终于从水深火热中松了一口气。

飞雪连天,漫到了正月十五,上元节。

北风筱筱绕树枝,枝鬓梅花,雪压枝。寒雪已压不过阑珊,月色也来添三分热切。

有华灯碍月,飞盖妨花。幕安这座冰冷的宫中贴上了喜庆的剪纸,亦挂上了艳色的红绸,通明的烛火彻夜未眠。

江晏栖如今的伤已好了大半。这热闹的时令,她却只是静静伫立于窗前,夜静廊凉花泣露。殿外灯火与室内冷清毫不相关。

顾云斜从在远处走来,便看见了女子清冷孤独的背影,比圹埌之地。

这个女子好似无论被惨烈的世道如何对待,她也永远是那样疏离有礼,平静无澜。

即使已相处月余,却总教他觉得他们之间隔了好远。

如今看来,是他处处控制着她,可他总觉得自己要抓不住她了。

顾云斜踏着锦靴缓缓上前,脚底的零星碎雪染在了玉石上,那身玄衣半掩于黑暗。他走近后,有些怔怔地看着江晏栖颈边的伤疤,竟不由自主的轻轻抚摸了上去。

江晏栖察觉到来人,平静地后退两步,淡淡一笑,“会宴要开始了吗?——走吧,主上。”

顾云斜见此微微挑眉,眼尾的绵长像在附和着黑夜,勾勒夜的波澜壮阔,“这上元节来得真快,此次北枝月渡也来了……你会跟他走吗?”

江晏栖孤清的身子像急湍里的落花,只能维持着平静的形,“念安不过一个小小婢子,不足为重。是去是留……终究凭不得自己做主。”

“呵……”顾云斜笑了,可他却没有点破。大概所有和江晏栖处久了的人,再同她谈话时都是点到为止吧。

江晏栖平静地迈步前去宫宴之地了。

顾云斜不远不近的跟在她身后,就这短短的宫路,他心中竟多了几分温澜感。

快到了殿前,顾云斜上前了几步,从袖中拿出素青的纱幔遮住了她的面庞。江晏栖没挣扎,只察觉到男子修长冷白的手指轻轻在她脑后系了个结。

顾云斜看着眼前疏冷之人已然习惯了。可瞧着那纱幔,他竟还是不自觉的弯了弯唇。后执住江晏栖右手,他缓缓步入殿内。

殿内觥斛交错,烛火通明,隐隐氤氲着满堂酒气。

越往前走去,江晏栖觉得身旁之人执得越发紧了。她眸色冷清,面色丝毫不起波澜。

两人一入殿内,那觥筹交错的气氛像骤止了,众人齐齐将目光放在他们身上。

江晏栖跟在顾云斜后面,渐渐登上首位。她只觉得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凝在她身上。

就在她转头望去时,竟对上了一双熟悉的亘古不变的凤眸。

三年后的北枝月渡依然没什么变化,一举一动皆是清贵优雅,只那双神秘莫测的凤眸不似以往的温润了。

他潋滟古泉的凤眸,此刻看来时,似乎带了古漠深处波云诡谲的色彩,分不清,看不透。

江晏栖心头一怔,不过一瞬便移开了视线。

顾云斜携着她坐上了上座,男子冷沉的嗓音回响在巍峨奢华的大殿内,“今日各位远道而来,皆是我幕安之客,不必拘谨。”

此话落,殿下便入了一队异域美人,人皆妖艳瑰丽。穿得轻薄艳丽,带着身上的鼓点,婉转腰肢,奏出了今夜幕安皇宫的华丽。

江晏栖面向下方,这才看见了另一道视线之人。

一个清隽无双、威仪佖佖的少年凝向她,白玉般的小脸下无言间写满了白雪皑皑的冷瑟。

那双从来清透的桃花眸望来时,裹挟风雪。

江晏栖看到顾行止的一刹那,立觉心停了一瞬。她眼眶瞬就有些红了,随即立马转过头去,佯装拿起一颗青提放入嘴中。

酸的。

她方才是看清了。十六岁的顾行止大概已比她高了,周遭尽是长身如玉的矜贵感。他好似也更沉稳肃穆了,只那双仍旧清透的桃花眸中,她还能找出些曾经的影子。

三年,变的真多……

顾行止只是看背影,就认出了。

那是他朝思暮想的姐姐,是哥哥举踵思望的姐姐。

三年前,在找寻姐姐一月未果的那一刻,哥哥又一次病发了,被纪老锁在了殿内整整五日,便是他在殿外都能听清那种撕心裂肺!

他一向仪态清贵高雅的哥哥,在那时成了宫内人人惧怕的怪物。

那时,十三岁的他便随着苏相开始了处理朝政,最繁杂那些日只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休息。而哥哥至如今,都只能缠绵病榻,每日清醒的时间不足三个时辰。

顾行止觉得自己蓦然有些失控,如今的他似乎做到了大悲无言、大喜无声,却又没有完全做到。

这太难了。

他想就那一刻,冲上去问——这三年,她到底去了哪,又为何如今坐在了顾云斜的身旁!

但他看到了,方才姐姐有些透红的眼眶,让他的心尖忽的一颤。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冷静,他也必须要从容,这是他答应过姐姐的,这是他作为大齐小殿下必须担起的责任。

可他在看到江晏栖的那一瞬,就是觉得委屈了。

顾云斜看着座下的已具威仪的少年,一旁熏香幽幽的蔓延在他面前,却模糊不了少年那双桃花眸的清逸。不由的,顾云斜袖下的双手动了动,却又什么都不曾做,那妖冶的眉眼亦黯淡了两分。

多少年了,这个曾追在他身后喊大哥哥的人也长大了……长大,站在他的对立面——不,或许不是顾行止站在他的对立面,而是他顾云斜站在了天下人的对立面。

沉默了两瞬,顾云斜的眸色随即恢复了冷沉。触及顾行止一直望来的视线,那其中带满了看向他的冰冷与敌意。

顾云斜瞧着身旁女子,今日的她有些反常,他却没有戳破。后只轻笑一声,声色戏谑地看向顾行止道:“怎的?大齐小殿下如今就想女人了?”

顾行止听后,望着那玄衣冷涩之人,心头骤然浮现起曾经一身白衣光风霁月,若谪仙降世的男子,狭长幽深的眉眼挡不了其中的清风明月、温和缱绻。

曾在他心中,顾云斜比他兄长更要柔软温润两分。

那时的顾云斜是大齐最温润如玉、学识渊博的少年,年仅十五岁,谁不赞一声“千秋诵雪堪比君”!

可如今,他却变为了这般阴郁妖冶之人,更屡屡挑衅哥哥,妄想瓜分大齐土地,将幕安治理得充满血腥暴力,让多少无辜之人枉死!

他想,他曾经的云斜哥哥早已被权力杀死了。

顾行止锦衣下的手轻握,那白玉无暇的面庞上满是冷清,颇有顾听桉的风华,他只淡淡回道:“色而不淫,淫而不荡,荡而有度,幕安主上当真是一条未占。”

江晏栖听到那平静冷淡的嗓音后,稍红的眼眶中忽便晕开了两分浅淡慰籍。

她的阿行,一直都可以独当一面。

“美人在怀,还需做什么君子?”顾云斜看清了顾行止眸中的复杂,却是狭眉微挑,将手把在了江晏栖的肩头,面色带笑。

江晏栖神色漠然冷清,似乎不懂得何为挣扎。

顾行止看着那只手,心都要炸开了。

还不待他言语,一旁桌案上便发出了一声瓷杯破裂的声音。

在这歌舞升平之际,众人皆往那声源处瞧来,周遭都好似沉默了下来。北枝月渡松开手,破裂的瓷片瞬时落了一地,水亦洒开了,溅在男子的墨衣上。他莫测矜绝的凤眸中带上淡笑,轻倚靠着椅木,清沉低缓的嗓音轻轻响在殿内,“太差。”

众人一听,皆看向顾云斜。见后者面色无恙,才慨叹道,也独有西离这位于神坛的国师大人能这般肆无忌惮了。

北枝月渡慢条斯理的拿出墨帕轻轻擦拭着修长的手指,食指上环着的那一颗用细微金丝镶嵌的古式铜铃幽幽的轻响着,“我听说,大齐的上元节是会燃放烟火的,遂准备了二十箱烟火,庆祝一番。”

“大齐”的烟火,听在众人耳中,哪能不知这是挑衅幕安。

北枝月渡见众人皆是沉默,抬眸看向江晏栖的方向,凤眸澄澈,后优雅的起身,淡淡道:“诸位,同在下去瞧瞧吧。”

“国师大人还真是好一招反客为主。”顾云斜狭眸微凉,声色冷沉。

北枝月渡笑,“我见主上身旁的女子颇有些似我故人,怎的如今来了幕安?”

此话一落,周遭鸦雀无声,那些舞妓也早早的便退出了殿内。

他们就说,这两个同出于西离的人之间怎么会硝烟四起,原是国师也看上了那女子。

北枝月渡是西离的神只,他从来是高高在上,不可染指的。如今却因一个女子与顾云斜争锋相对。

他们倒都想瞧瞧那名女子面纱下的倾城容颜了。

闻言,顾云斜凑近了些江晏栖,忽笑,“这便是阿翡所言的小小婢子,不足为重?”

江晏栖不动声色的偏过头,淡淡道:“我怎知国师想法。”

“那见了旧主,阿翡可想上去相认?”

“皆看主上意思。”江晏栖敛了眸,目不斜视。

顾云斜听后,唇畔这才满意的勾起了笑,看向北枝月渡道:“她再过不久便是本君的后妃了,并不识得国师,想来是国师认错了。”

北枝月渡听后,竟是不恼。他仪态优雅的披着墨色鹤氅出了门,只回头看了一眼江晏栖,那双凤眸中似永远带着一颗亘古的苍星,神秘莫测,“既如此,或许吧。”

顾行止便没那般平静的心绪了,听到顾云斜那句话,他的眸霎时间便红了,只隐忍的看着女子比冬雪淡漠的柳眸。

他有些失望了。

尽管他下意识还是觉得,他的姐姐一定有难言之隐。

可哥哥呢?

哥哥为了寻她,发了整整四次病,甚至还亲自去闯过一梦岭,差点埋骨在那儿,自此伤了根基,就连如今都只能缠绵病榻。可如今……若叫哥哥看到这一幕,他该有多心痛啊。

一旁的苏远青通过自家小殿下的反常之举,再细看那女子的模样,总算是认了出来,这……不是他们大齐的君后吗?

这怎么可以再嫁给顾云斜做后妃!

荒唐!太荒唐了!

就在顾云斜携着江晏栖踏出去的那一刻,烟火好似才方开始点燃。

缕缕璀璨,丝丝星火,炫开天穹,划破纤素,莹莹倾斜满船星河。

宫门外隐隐传来了百姓的喧嚣声,红绸被烟火灼得通明。远瞧,好似真是太平盛世。

江晏栖看到这烟火有些失神。此场面,让她想到了她大婚那日,三千明灯,耀过长河。

只可惜了,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顾云斜低下头来,看着这一向淡漠的女子清透的眸光中迎满璀璨烟火,他失神了。

这烟火中也有他的一份,他也命人燃了。

从前在顾府,顾父顾母心痛顾听桉一人独在小院,总在府中过个流程,便又匆匆离开。

第一次,他的上元节,一起燃放烟火之时,身旁还有“亲近”之人。

“阿翡,你很喜欢?”

“想到故人了。”

“往后每年都陪我过,好不好?”顾云斜那双狭长的眸此刻没了阴暗,只倒映着面前女子,他向来沉郁的音色中多了几分温润,“后宫只你一人,好不好?”

江晏栖看清顾云斜面上清晰的沉沦时,她有些愣了,淡淡道:“主上何须如此,念安已时日无多。”

“北枝月渡会有办法的。”顾云斜看着女子冷漠而枯败的眸色,听后心尖忽有了些疼痛。

陌生而熟悉的感觉,阔别几年了,他再一次尝到了心痛的滋味。他想,他该是真的对这丫头上心了。

江晏栖淡淡一笑,眉眼平淡,“废主上劳心了。”

顾云斜听后沉默了下来,他宁愿她怨怼他,也不想她如此疏离而有礼。

忽的,耳畔又炸开了一抹烟火,绚丽之花终是在暗夜落下帷幕。

北枝月渡独自站在烟火之后,看着远处的青衣,他垂首淡淡一笑,“新的一年了。”

……

“姑娘,大齐小殿下在外求见。”

潮来悄无声息地便入了殿内,见女子青衣冷清,跪坐在席间,案上摆满几十个小碟的药材,手间细细碾磨称量着。

江晏栖手下动作一停,抬眸看了看窗外风雪,眉眼平静道:“他是一人而来?”

“是。”潮来的面色永远是一如既往的古板。

“可有打伞?”

“未曾。”

江晏栖起身将殿内一把点染着清菊的油纸伞递给潮来,“我的身子不适刺冷风雪,此次小殿下有心拜访,便赠一伞聊表心意。”

潮来看着手间那素雅纸伞,当真与女子气质如出一辙。

江晏栖看着潮来的身影消失在殿前,静静地跪坐回桌案旁了,只是她用药匙舀起朷蓝粉时,不经意的,便洒了一地。她遂看着身下狼藉,低声呢喃,“阿行,姐姐也并非始终有直视一切的勇气……”

熟知江晏栖的都会慨叹,这是一个平静理性到无坚不摧的女子。

可只有江晏栖自己知道,感情如今已成了她毫无抵抗之力的致命弱点。

殿外,顾行止从潮来手中接过油纸伞时,他清然的身姿已被白雪覆盖。

“姑娘身子不适,以赠纸伞聊表心意。”潮来道。

顾行止望着那座雕栏玉砌般的宫殿,像一座华美的囚笼,让本就冷清的人更少了几分温度。他此时想不顾一切冲进去,想见江晏栖,想问为何有一日姐姐也会在阿行面前露怯。

可如此多的激荡,最终在那把初出宫殿便染寒雪的油纸伞下化作了一片寂静。他已不是当初那个不识人间愁滋味,只肖跟在哥哥身后便尊贵无双的小殿下了。哥哥病倒,大齐的豺狼虎豹便开始对着他张牙舞爪。

大喜无声,大悲无言也在他四面楚歌的境况下贯彻个彻底。

握紧了手中油纸伞,顾行止低头看着上面一行清婉的字迹,“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他心间一怔,清澈明亮的桃花眸却早在无声间便蓄上了一层薄薄的烟雾,他旋即淡淡道:“这把油纸伞我很喜欢……姑娘身体不适,我便不多叨扰了——只望往后,我同……念安姑娘还能相见。”

语罢,少年撑开了油纸伞,安静地打在头顶。一袭白衣墨发,清然身姿在雪中漫出属于他的一番清冷卓绝。

若江晏栖此刻在此,看着这般背影,定说不出是忧还是喜——曾经清澈明亮的少年似乎正在向他们靠拢。

少年已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却到底付出了青春的桀骜与潇洒。

潮来回殿内,见朷蓝粉撒了一地,问:“姑娘要让人进来收拾吗?”

“不必了,他走了?”

“小殿下说希望往后与姑娘还能相见。”

“嗯,会的。”

潮来第一次见江晏栖眉眼带几分缱绻的模样,忍不住问道:“姑娘先是大齐人?”

江晏栖道:“确是,潮来的桑梓又在何处呢?”

潮来迟疑了一下,“潮来是主上的暗卫,主上的家乡便是潮来的家乡——大齐。在此之前……潮来的家乡是北暮。”

江晏栖看了眼潮来,“如今幕安所在?”

“嗯。”

潮来跟着顾云斜,亲手将自己的家乡变成了水深火热的幕安。

江晏栖称量着木楉,问:“可曾后悔?”

“无法后悔,的确遗憾。”潮来一板一眼的眉眼多了两分情绪。

他想起那日顾云斜带兵攻打北暮云邻的时候,看着自家主上沉冷阴郁的模样,他也曾问,“主上可有遗憾之时?”

顾云斜话语决绝,“遗憾?何来遗憾——有的只是,成王败寇。”

潮来那时说,“或许有一日,主上会尝到遗憾的滋味。”冷血的过了头,会让人错过一些东西。

潮来真心忠于顾云斜,没有谁比潮来更希望顾云斜能走出仇恨暴戾的阴霾,真正的再站到太阳下。可那时的顾云斜是没有仁慈与喜乐的,他一心是野心与权力。

如今……不一样了,念安姑娘的出现已经唤回了主上心中的一些善与情。

可潮来看着眼前无比冷静的女子,却又担忧,念安姑娘这样的女子会甘当主上的救赎吗?

江晏栖闻言竟笑了,有几分自嘲之色,语气却仍是淡淡,“遗憾不过是命运必要选择下同自我内心的参差罢了,总会有的。早些经历,也好早些忘却。”

“潮来受教。”

ps:圹埌〔kuàng làng〕:?望?际,宁静辽阔。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