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一愣,虽然仍旧执着于报仇,却还是收了剑。
***
“叫他滚。”苏潇若听完锦瑟的话,冷冷地说道。
“可是他坚持留在外面,我们,也近不了他的身。”锦瑟也不愿意看到一个神族整日站在苏潇若的寝宫外面,可是他们根本就无可奈何。
“那就当他不存在,”苏潇若梳着头,看着摆在旁边衣架上的衣裳,“我命你做的事情可都办妥了?”
“是,所有人都等着殿下的命令。”
苏潇若点点头,不再说话,而锦瑟也恭敬地行礼退了出去,却在门口看到了琴瑟。
“你不好好休息,来这里做什么?”锦瑟上前扶住琴瑟,忍不住皱眉。歌默的死对大家而言都是一个巨大的打击,琴瑟更因为此病倒了,这几日苏潇若都命她在屋里好好休息,却没想到今日居然会出屋。
“殿下这样,我又怎能安心休息?”琴瑟摆摆手,示意锦瑟不用扶她,“殿下这几日可还好?”
锦瑟叹了口气:“这几日吐了三次血,殿下这样下去……”
锦瑟垂头,眼中尽是担忧,琴瑟在一旁也只能幽幽地叹气,转头看着一直站在宫门口的人。
此刻男子正与三个侍卫对峙着。他似乎也不打算做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王宫,眼中无悲无喜,自从苏潇若回来之后,他就一直站在那里,苏潇若不见,他也不离开,就这么僵持着,之前歌辛还派了十个侍卫,甚至在病中亲自出面让他离开,可即墨就是不走。似乎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谁也猜不透他留在这里究竟想要做什么。
所以如今,侍卫已经撤去了大半,歌辛也不再理会。因为儿子突然离世,他的病也更重了,每日除了苏潇若几乎谁都不见,妖族所有事物也全都被苏潇若揽了下来。
琴瑟目光微敛,像是下定决心一般直接走了过去,锦瑟本想拦着她,手往前伸了伸。却并未拉住琴瑟,反而跟着她一起向即墨走去。
“将军,”琴瑟上前。原本即墨的眼中似有哀色,但在听到琴瑟的声音之后就立刻消失了,剩下的,是无波无澜。琴瑟却并不在意,只是继续说道。“殿下究竟怎么了?你可有办法救她?”
即墨是神族,也就是仇人。如果不是万不得已,琴瑟绝对不可能向他询问,可是自苏潇若回来之后,她就对那日的事情闭口不提,甚至连性情也变得令人难以捉摸。
琴瑟和锦瑟即便是最亲近的人。却也问不出口,所以只能求助于一个神族。
“带我见她。”即墨却答非所问,看来是早就已经打定主意必须要见苏潇若一面了。其实以他的能力。要闯进去根本不是难事,只是即墨并不打算硬闯的样子。
琴瑟看了看锦瑟,接着二人就命侍卫让开了路,由琴瑟带着即墨慢慢走向苏潇若的房间,余下一院子的人都担心地等在外面。
苏潇若此时依旧在梳头发。说是梳,其实只是怔怔地看着镜子。无意识的梳着尾发而已,苏潇若梳得很慢,可是拿梳子的手却握得很紧,接着突然咳嗽起来,她连忙自柜子里抽出一条白布捂着嘴,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再看那白布,上面已经沾了点点血渍。苏潇若正打算收起来,余光却看到了站在屏风旁边的人。
“琴瑟,我不是要你回去休……”话还没说完,却又注意到琴瑟身后还有一人,转头看去,苏潇若立马站起身来,“滚出去!”
琴瑟在旁说道:“殿下,或许将军有办法能帮到你。”
“出去!”苏潇若转身背对着他们说道,语气里带着不容违抗的气势。
琴瑟为难地看了一眼即墨,这几日苏潇若的话很少,而且每每说话总觉得有什么跟以前不同了,这是锦瑟告诉她的,今日见苏潇若如此,果然是有些不一样了,以前,她对苏潇若是尊敬,更多的却把她当成了姐妹,因为苏潇若从未在她面前摆过主子的架势,可是现在,她居然会觉得畏惧,不敢违抗苏潇若的命令。
所以这个时候琴瑟也不知道该如何,苏潇若此刻就像是随时可能喷发的火山,虽然目前还很平静,但谁都不知道喷发出来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可是唯一能够肯定的就是一定会很可怕。
即墨冲琴瑟点点头,示意她先出去。琴瑟不放心的看了看苏潇若手上的白布,又看看即墨,还是退了出来。当日的事情他们无从得知,因为苏潇若下了令,不论是当日的事情还是歌默的死讯,都不能说出去,所以侍卫们都三缄其口,既然如此,琴瑟知道自己再留下也没有用,所以退了出来。只希望即墨真的能够帮到苏潇若。
可是屋内的气氛并没有那么好。
“你命人通知所有妖军随时准备攻打神族,你究竟要做什么?”即墨率先开口,却只换来苏潇若的一句冷哼。
苏潇若的手紧紧握着那把梳子,感觉它已经快要嵌入手中,只是不疼,一点疼痛的感觉都没有,唯有满腔的怒火无从发泄。
最后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仅凭妖族,根本不是神族和仙族的对手。”即墨却对她的逐客令置若罔闻。
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苏潇若一个转身,瞬间就来到即墨的面前,手上那把梳子距即墨的眼睛不过毫厘:“你真的以为我杀不了你么?告诉你即墨,歌默是因为你才死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救过我,你以为我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对你动手?”
即墨一怔,似乎是没有想到苏潇若居然知道了。
“小耀在我离开那日就已经死了,歌默和不夜都说过,救我的是神族,除了你这个神族,难不成还是范煷么?”苏潇若自认不算笨,当日被不夜打成重伤,醒来后却有了女娲石的力量,如果不是小耀,那就只能是眼前这个人了。所以她下不了手不杀他,不过是念在这份恩情上,如此而已。
即墨却似乎想要解释:“我救你不过是因为……”
“因为歌若?”苏潇若笑笑,却将梳子又逼近了一些,虽然只是一把普通的梳子,可是对于盛怒的人来说,同样是可以杀人的,“够了,虽然我欠你的,可是如果你继续阻碍我替他们报仇,我一样不会放过你。你也知道,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怕的?”
“我只是不愿看到五界生灵涂炭。”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认为自己帮错人了?现在神界是范煷的,他做的事情你我心里都知道,你竟然还要阻止我杀他?”苏潇若看着即墨,不明白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难道为了和平就该让范煷继续当他神界的王?这还有是非黑白么?
“他的事我会解决,你的仇人只有他一个,用不着搭上这么多人的性命。”
“到了现在,已经死了那么多的人,你还觉得你做的是对的?”苏潇若见即墨一直都没有要躲开的意思,反而收了手,“你走吧,我要做什么都是我的事情。还是,你想我问你,魔神是什么意思?”
范煷那日所说的话她都记得一清二楚,她是妖,可是范煷为什么会提到魔神?她的身体里又怎么会有那种既不是妖力也不是神力的力量。
原本她并不在乎这些,一个活不了多久的人只会去做她生前最想做的事情,其他的,根本就是无关紧要。
可是即墨偏偏要出现,一定要逼着她问出口。
“现在的你,不是范煷的对手。”
“都与你没有关系。”苏潇若说着就打算用妖力将即墨赶出去,可是才抬手,就被人按住了。恼怒地看着眼前的人,他究竟要干什么,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他却还是不肯离开,苏潇若已经有些着急了。却一直用愤怒掩饰着。偏偏就是有人不识象,不肯离开。
“你今夜是不是要去清寒山?”此刻两人靠的很近,这让即墨微微皱眉。却依旧没有放开手。
这回轮到苏潇若觉得意外了,她是这么想,却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被即墨猜出来了,可是那又如何,她只是用力挣脱即墨的手,这么近的距离,她能看到即墨皱起眉,于是更用力的挣扎。
“跟你没有关系。”
“你认为能杀了他?”
手臂上被即墨按住的地方有暖流传来,苏潇若一愣,正想让他放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脚都不能动弹了,唯有嘴巴还是能说话的:“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的神力,就算你今日阻止了我,难道能这么定我一辈子么!”
感觉到温暖的神力,苏潇若却并不愿意接受,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怎么看待即墨了,他是仇人,却又救过她,所以她才下不了手,可却又不能抹杀他害死了歌默的事实。所以她不能再欠他什么了,否则只会更加下不了手。
“我没想过要阻止你,不夜的野心我看得出来,倘若他与范煷勾结,只会五界大乱,不过以你现在的样子,不可能是他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