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十八章 渴望

又是一天晚上，奥宝马的眼睛里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血丝，如果他的耳朵再长长一些，就是犀利版兔八哥。

其实按照他的身体强度，就算三天三夜不睡觉，依然能够保持最佳状态，之所以会如此疲惫，最主要的原因自然就在于他的心。

还好这次休息的时候他并没有做乱七八糟的乌龙事，可是他时不时的深呼吸都表明他一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焦躁的心情。

好不容易吃了晚饭到了教学时间，奥巴马立刻拿了纸和笔端端正正地坐到了萧逸飞的面前。

萧逸飞淡淡地道：“关于昨天的问题，你想明白了吗？”

奥宝马点点头：“想到了三点，有不对的地方还请老师指正。”

“说吧。”

“首先，那些掌握实权的长老早就享用惯了人类奢侈品所带来的便利，贸易禁止法案根本不可能被他们通过；其次，人类制造的商品已经进入千家万户，如果我们真正禁止了与人类的贸易，损失更大、首先撑不下去的会是我们；最后，那就是人类绝不会允许我们这么做，如果我们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他们一定会派大军来剿灭我们。”

“你很害怕人类军队？”

“温其林族也曾经是兽人族里有近十万战士的中等部落，可是人类军队只是出动了六千重骑兵，三千名法师，便在面对面的野战中将温其林族六万战士击成了碎片，再经过一日一夜的屠杀，等第三天太阳升起时，已经没有了站着的温其林人，而人类总阵亡人数不到三千。经过这一仗，数百年来已经没有兽人部落敢再质疑人类的权威。”

萧逸飞摇头道：“我不知道这八千人类是不是精锐中的精锐，但如果人类士兵的战斗力当真如此强大，他们根本不需要对你们进行粮食战争，想要什么了直接派军队过来拿就是，哪还需要采取什么阴谋诡计。”

看着奥宝马默然的样子，萧逸飞道：“你想不想让你的子民过上好日子？”

“那是我生来就必须肩负起的责任。”

“如果其他部落的族长和长老还在中人类的计谋，欺压着底层的兽人百姓，而你又有了强大的实力，你会不会杀死那些部落的族长和长老，把那些兽人百姓解救出来？”

“会的。”

“那是否也就意味着一个和谐稳定的兽人国度。”

奥宝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憧憬：“那是我一生的梦想。”

“人类是否愿意自己身边出现一个强大的兽人国度，并因此承受时时刻刻被侵略的危险？”

奥宝马浑身一震，沉默半晌才嘎声道：“不愿意。”

“人类不可能坐视兽人崛起。所以你想让兽人过上好日子的根本愿望和责任，触犯了人类国家的根本利益。他们需要的只是一个贫穷，落后，四分五裂的兽人联盟，单纯的原料出产地，而不是一个强大的兽人国度。你的理想与人类的国家利益存在着难以调和的矛盾，如果你想通过和平的方式来达成协议，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奥宝马用低沉的声音道：“那就一定要爆发战争吗？可是他们那么强大，我们怎么可能会是人类的对手？”

萧逸飞冷笑道：“兽人难道从来都不如人类吗？兽人的身体素质应该远优于人类才对，可是还没有开始打仗，你们的心就先怯了；拥有绵羊之心的狮子，怎么可能打得过身心健康的恶狼；没有一颗勇敢的心，你怎么可能得到胜利女神的眷顾。速速退下反省。”

奥宝马低着头向萧逸飞行了一礼，倒退着离开了。

一直在边上倾听的唐文静突然犹豫着开口道：“我知道这样问不太合适，但是我还是忍不住，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逸飞躺在草地上，用手做枕仰望星空：“做什么？”

“奥宝马一心学习先进文明，他对人类世界充满了憧憬，对人类充满了尊敬，可你为什么要让他站在人类的对立面，还鼓动他将来与人类作战？”

“一个人只有抛弃不切实际的幻想才能真正的长大和成熟，我只是在教导他少走弯路，帮助他尽快成长起来罢了。”

“我父亲对我说过，这个世界绝对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帮他一定有自己的目的！”

“哦？”

“我思前想后，只有一个可能。你一定是东方翔国或者明国的王子，如果武国或者鼎国的西线出现战事，就会拖住他们很大一部分兵力，你们就可以乘火打劫，攻入武国或鼎国。真是好计谋，可你是否知道，多少百姓会因你这一番话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多少土地会被荒芜？你知道吗？可能几十万百姓都会因为你这番话家破人亡啊！”

“可你是否知道如果你惹我不高兴，我随时可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片荒原上？”

唐文静的眼睛一滞，接着散发出坚定的光芒来：“我知道只要你愿意，动动手指头就可以杀了我。可是我还是要说，因为我切身体会过战争给人民带来的苦难，那滋味实在不好受，我不想有更多的人遭受与我相同的痛苦。”

萧逸飞认真打量着唐文静，发现因为害怕和激动，唐文静整个人都在不停地颤抖着，可是她眼中的流露出的光芒却是越发的凝练。

勇敢并不代表这个人不害怕，不考虑厉害得失就盲目去做的是二愣子；面对强权的压力，虽然怕，可还是能够坚持自己的信念，这才是一种不折不扣的勇敢。

“想不到你的胆子还挺大，我倒是小看你了。”萧逸飞收回了目光：“我和奥宝马说的话你也应该听到了。人类是人，他们不能遭受灾难，可那些因为人类的阴谋而数百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兽人难道就是活该？为了减少人口而迫不得已发动的战争，又是一种怎样的悲哀？部落的王子都怕抢了族人的口粮而不敢多吃一口，你能想象他们已经窘迫到了何种地步！”

唐文静眼中的目光动摇了，嚅嚅地道：“可是，可是……”

“可是他们只是兽人，对不对？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不对？”萧逸飞冷笑道，“可是他们也是人，会思考能感觉到痛的人，并不是一群愚昧的野兽。”

唐文静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理直气壮，不由低下头来。

萧逸飞叹了口气，似乎妥协了：“你想不想这个世界再没有战争？”

唐文静惊喜地抬起头：“你有办法？”

“你想不想人民安居乐业，再也不会遭受战争所带来的苦难？”

唐文静拼命点头。

“你想不想大陆上各个种族都平安喜乐，大家和和睦睦，相处有如一家人。”

想到那样美妙的场景，唐文静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但是萧逸飞接下来的话让她的心情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别瞎想了，洗洗睡吧！”

唐文静嘟起了嘴，气呼呼地一跺脚转身就走。

奥宝马却是又走了上来，刚才这短短的一段时间，他彷佛经过了时光隧道，不但相貌看上去变得苍老了些，就是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重大改变，如果之前还略显柔弱的话，现在他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种百折不回的坚定。

走到萧逸飞身前，奥宝马先跪下行了一礼，道：“多谢老师。”

萧逸飞摆手道：“那只是我用来反驳的借口罢了，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说的是大实话，奥宝马却当他在客气，又行了一礼道：“整个兽人族都会记得您今天的话，以后有何差遣，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

“你想通了？”

“是。逃避除了让事情变得更糟之外别无用处。既然人类是我们不得不面对的障碍，那我就必须把‘不可能’这三个字从我的心里去掉，再从各个方面寻找可能完成这件事的方法。”

“那想出什么方法了吗？”

“还要请老师指点。”

“好吧，我不知道你们族内的具体信息，而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就让我给你来上几节军事理论课吧。”

“军事理论课？”奥宝马眼中冒出了两个问号，但是手中的笔尖已经放到了纸上。

“嗯，你们的军事编制是怎么样的？”

奥宝马眼睛一亮，喜洋洋地道：“我们是完全按照人类国家的编制制定的，每伙五人，设伙长；每队十伙共五十人，设队正；每旅两队共一百人，设旅帅；每团二旅共两百人，设校尉；府又分特上中下三府，上府战斗力最强，总计六团一千二百人，中府五团总计一千人，下府四团总计八百人……”

刚开始时奥宝马的声音还很大，但是看到自己一边说萧逸飞一边摇头，声音不由渐渐低了下来。

“你觉得这个府兵制很好用？”

“府兵制？”奥宝马茫然问道，“可是人类国家都是用这种制度……”

萧逸飞长长叹了口气：“府兵制最重要的是兵农合一，其中打仗时的马匹和武器还要府兵自备，你们连温饱问题都还没解决，还有个狗屁装备，骡子和木棍吗？如果光学个外壳，除了这么多拗口的官职，还有什么好处？”

“那老师您说应该怎么办呢？”奥宝马怯生生地问道，真的变成了一个小学生模样。

之所以会如此患得患失，最重要的就是因为奥宝马心灵渴望知识，就像溺水的人渴望新鲜空气一样强烈，他实在害怕萧逸飞生气而选择不教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