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天空 第八十章 灵魂歌者

看到艾薇点头，萧逸飞才道：“我们两人什么都不懂，戈登大哥你做主就好。”

戈登道：“好，那你们两人在这里等下，普鲁斯你去队里叫些兄弟过来帮忙，再来这里带小猪直接去万灵公墓，我现在去请牧师，等下直接在公墓大门前集合。”

普鲁斯点点头道：“好。”说完和两人打了招呼便转身走了，戈登也是挥手快步离开。

刚才还不觉得，但现在只剩下萧逸飞和艾薇大眼瞪小眼，气氛就不知不觉变得微妙起来。

艾薇看着自己的脚尖：“把我妈先放在地上就可以了，抱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你也应该累了吧！”

“我不累，没关系。”萧逸飞道，“你是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

“嗯。”艾薇抬起头看着萧逸飞的眼睛，又慢慢低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知道即使我问了，你肯定也不会说，但是我还是要劝你一句，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了正义，你做的都已经够多的了，现在是你离开的最好时机。”

萧逸飞有点吃惊，发现自己当真有点小看对方的坚强：“我走了，那你怎么办？”

艾薇笑道：“不要低估像我们这样的小草呢，虽然卑微，但是生存能力还是很强的，即使被吹倒，被踩扁，被砍断，只有留下一线生机，我们还是会在春天重新活过来。”

透过艾薇强颜微笑的面容，萧逸飞看到了刻入骨髓的凄苦，暗暗一叹，道：“我明白了，我想走的话我自己会走，你放心吧。”

艾薇又抬起头来看了萧逸飞一眼，道：“你是好人，但好人在乱世中是活不长的，我不想拖累你，我自认也没有这样的资格……”

萧逸飞摇摇头：“我或许是好人，但绝不是你认为的那种死脑筋的滥好人，就像虽然酒店老板和他儿子无辜被杀，可我并没有想过要帮他们复仇。我只会做我能力所能及的好事，而绝不会傻呆呆地为了虚无缥缈的正义和道德去拼命。所以放心吧，我自己懂得分寸。”

艾薇“嗯”了一声：“你不但救了我的命，还挽救了我的尊严，以后如果有机会，我愿意用我的一切来报答你。”

制服诱.惑啊，难得还有亭亭玉立的傲人身材，尤其是胸口那一对……萧逸飞鼻子一热，道：“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情侣呢，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

看了萧逸飞躲躲闪闪的眼神，艾薇脸微微一红：“嗯。”

“好了，说说你的基本情况吧，免得万一被问到了，两人的回答风马牛不相及。”

“好，那从哪里说起呢？”

“你的名字，生日，兴趣爱好，身材三围啦……”

两人快速了解了对方的基本信息，又刚好编圆了“相识相恋”的整个过程，普鲁斯就带着十个人赶来，随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万灵公墓，等了将近五分钟，戈登也带着一名一脸圣洁表情的老年牧师到了。

在牧师的指点下，艾薇买好了丧葬的一切物品，也完成了祭拜，下葬，哭丧等一系列的祭奠仪式，等到整个过程结束时，夜幕已经完全降临，萧逸飞扶着因为过度悲伤而无法站立的艾薇跟随着一群人默默走出了公墓，他的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不知道自己死了之后，会有多少人给自己送葬？

出了庄严肃穆的陵园，牧师率先告辞了，戈登拿出一块蓝色的水晶道：“我知道现在这个提议，似乎有点不太恰当，但是这非常非常重要，所以我还是想要试一试，艾薇，你能唱首歌吗？”

唱歌，萧逸飞愕然，艾薇也同样吃惊，但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快道：“对不起，戈登大哥，我不会唱歌，而且即使我会唱，但是在今天这个时刻，恐怕我也唱不了。”

戈登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小猪让你说‘小人物也有拒绝的权力’时，我感受到了一股纯净的力量，我怀疑你一名‘灵魂歌者’。”

“灵魂歌者，我？”艾薇瞪大了眼睛，“灵魂歌者不是只会在精灵贵族中诞生的吗？”

“精灵帝国千年的历史上，也曾出过数位杰出的平民灵魂歌者，比如说大贤者加利农，他就出生在贫寒之家。”

“大贤者加列侬？他不是公爵吗？”

“那是后来乔治皇帝基于他为国家做出的贡献而赐予他的荣耀。”戈登道，“贵族不一定都是灵魂歌者，但是灵魂歌者一定是贵族。如果你真的是灵魂歌者，哪怕你现在是平民，也很容易得到贵族的称号。”

艾薇皱着眉头低声拒绝：“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唱歌，即使勉强唱，也肯定没有真情实感。”

萧逸飞突然道：“我来教你唱首歌吧，这是我们在路上听到的一首歌，可能挺符合你现在的心情，你跟我来。”

艾薇皱着眉头跟着萧逸飞来到了边上的角落，过了大约十分钟左右的时间，艾薇不停地抹着眼泪跟着萧逸飞回到了众人面前。

“现在可以唱了吗？”戈登紧张地道，说着将手里的蓝色水晶石递了过来，“你唱的时候手里紧紧握住测试石。”

艾薇接过测试石，让眼中的眼泪缓慢留下，低声唱道：“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个宝，投进了妈妈的怀抱，幸福享不了；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离开妈妈的怀抱，幸福哪里找？……”

随着艾薇凄凉的歌声，她手里的测试石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亮，但是这时所有人都看不见，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他们的眼睛，即使心硬如普鲁斯，也是耸着肩膀不停哭泣着；而萧逸飞则是抬头看天，任凭眼泪从眼角肆意留下，他想到了前世小时候自己生病时抚摸自己额头时那温暖的双手，想到远行前那情深意长的叮嘱，想到每次回家时都会看到的笑脸和温暖眼神，他的心似乎被狠狠提了一下，然后眼泪不由自主地涌出了眼眶，妈妈，不肖儿子让你伤心了，希望你能够在另外一个世界里过的很好，你千万千万不要为“死去”的我哭泣，不然我也会感到悲伤的。

良久，萧逸飞的心才慢慢平复了下来，但是看到周围却是吃了一惊，艾薇轻声地哼着歌，戈登还是站在原地垂泪，普鲁斯则是蹲在原地嚎啕大哭，另外站在周围几个战士的表现也大同小异，只是似乎少了几人。

萧逸飞轻轻咳嗽了一声，发现众人都是毫无反应，只能又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艾薇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睛一翻向后便倒，萧逸飞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身体，赫然发现她已经昏睡过去了。

普鲁斯突然站起，噼里啪啦连打了自己十几个耳光，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戈登想拉住他，却差点被他带的摔倒，等到站稳，普鲁斯已经跑的没影了。

边上一个满脸刀疤的中年战士道：“让他去吧，刚才我几乎恨不得要把自己的脑袋砍下来。我的母亲曾和我说，如果我再乱杀无辜，她就是死了也不能瞑目。两年前她死了，我在打仗，没回来，结果她下葬时眼睛都一直睁着，怎么合也合不上，现在想来，我当真是个畜生。”顿了下，他又道，“不用再测试了，如果她还不是灵魂歌者，那就没有人是了。你们之前是不是杀了青龙会的人？”

“不错，是普鲁斯告诉你的吗？”

“我自然有另外的渠道知道，因为我也是青龙会派在军队里的卧底，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将你们引进埋伏圈，然后在你们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面的敌人时，背后给你们来上一刀。”

戈登一惊：“汤姆大叔，你在军队里出生入死，怎么可能加入青龙会，你在说笑吧？”

“你觉得我像是在开玩笑吗！不错，我是在军队里出生入死，可是除了一声伤疤，我到现在还是一个大头兵，什么都没得到，就是去妓院喝花酒也是要算着钱才能去，这样的日子我过够了，所以既然青龙会能给我军队里不能给我的，我当然选择加入。”

“那你现在……”

“杀死这样一个灵魂歌者，是要遭天谴的。听了刚才这首歌，我突然觉得我过够了刀头舔血的日子简直一天都过不下去，所以我决定带着钱跑到山区里去躲起来，娶一个会做饭会洗衣的普通女人当老婆，而杀人的武器，我是这辈子都不要再碰了。”

“军队里对逃兵的处罚极其严重，你还有一年多时间就可以退役了，为什么不撑下去？”

“你或许察觉不到，可是我已经闻到了空气中隐藏的血腥味道，你看到那边泛着异样红色的天空了吗？我保证用不了三个月，剑兰城就会被尸体铺满。”中年顿了下道，“我既然能在残酷的战争中活下来，逃过清道帅和监察厅的追杀也是轻而易举。你们绕个圈回军营吧，有灵魂歌者的庇护，相信青龙会以后也不敢再找你们麻烦了。再见，或许说再也不见了吧。噢，对了，另外几个伙伴估计跑回家找母亲赎罪去了，或许有人会归队，或许有人会学我般逃跑，可是谁又知道呢！”

看着中年人远去的背影，萧逸飞心中既是羡慕又带了些许伤感，抬头望天，他似乎也看到了一个巨大的血色风暴云团正在慢慢形成，并逐渐成为巨大漩涡，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