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上天尊 第802章 叵测

当织命妃苏洛璃再一次被带到林睿的御前时，这座巍峨的大明堂穹顶正高悬十二轮白金日轮，每一轮光冕中都流淌着纯白的清净之火，将整片空间映照的宛如神国。

殿堂后方圣坛的圣火直冲天幕，七百二十万祭司的祷祝声如潮水般回荡于这地下农场，使得这个庞大地下空间的清净神圣之力，如巨浪般汹涌澎湃。

苏洛璃踏入大明堂时，看见这偌大的殿堂内，只有那位光明之主与光明圣母两人在场。

林睿端坐于光明神座之上，元始天龙化作小龙盘绕在他颈间，一人一龙的九对星河光翼微微收拢，头顶的金阳光冕闪耀着耀眼的光辉，显得神圣而不可侵犯。

苏洛璃很想看清楚这位光明之主的面貌。

现在很多人都想知道，这位的异体身份究竟是谁？其中也包括了她。

当前世人只知这位的本体是‘林睿’，光明王教内部流传的至高者神像也是基于林睿的面貌，却无人知道这位的异体是谁，只能根据现有的情报判断此人是某国的高层人物，所以身份见不得光。

之前有人判断是大宋监国林昊，然而长生会几次试探都没结果。

苏洛璃不久前还通过隐秘的消息得知，黄山岛神战之际，那位东洲大司天一直在监控着林昊。

然而当时林昊就呆在星港总督府里面办公，据说此人的气血与魂力波动等等一切都很正常。

这绝非是一般的幻术能办得到，世间能做到这一点的，绝不超过三指之数，其余都不可能瞒过那位东洲大司天。

那么这位的异体究竟是什么身份？

可惜她的目光根本无法穿透林睿周身圣白的光辉。

苏洛璃稍微用神，就感觉到一双眼睛血肉畸变，自身的灵魂也阵阵刺痛，有了崩溃瓦解之势。

与此同时，她也感应到了这位神明的威压与不悦。

“炼狱小魔苏洛璃参拜光明之主！”

苏洛璃赶忙收回视线，在大明堂中恭恭敬敬地跪了下来：“恭喜殿下于黄山岛之战大获全胜，在您的命运轨迹上又前进一步——”

林睿不由眯起了眼，凝神看着下方这个身姿妖娆，气质慵懒的女子。

此女的姿态看似恭顺，语气也很笃敬，可这位的用词，却含着满满的嘲讽之意。

他洒然一笑，直入正题：“你之前说你知道那位星图大师的方位是吗？那什么‘真理神国’又是怎么回事？据我所知，太上天尊从未建造过神国，还有听你的口气，似乎知道的不少？都详细说说！”

所谓的‘星图大师’，就是那位十境观星师的名号。

其真名已不可考，世人皆称之为‘星图’。

“真正的光明在天之外，在虚之界，在痛苦与绝望之后，这是昔日星图大师的预言。”

苏洛璃语声悠然道：“星图是世间罕有的十境观星师，然而只要是真正的顶级观星师都知道，似他们那样的人，就与那些祭司一样，终一生都难进入十境长生。

他们在观测星辰之际，也被星辰与深渊观测，神魂被外力影响太深，如果没有特殊的机缘，进入长生境的机会微乎其微。”

苏洛璃的声音顿了顿，再次抬起头。

此时她的瞳孔完全变异，看起来就像是两枚缓缓旋转的齿轮，齿尖刻满猩红符文，仿佛将众生命运啮合其中。

“这世界确实有一些观星师进入十境，每万年总有两三人做到，可他们从未将自身的突破之法流传后世，三年前我也曾寻觅星图，图谋突破之法——”

“且慢！”林睿神色惊奇地询问：“你是观星师？”

苏洛璃的眉梢一扬：“我能观星，且自认观星之能，不逊于五大司天！可我从未观测过星辰，怕的就是未来道途断绝，无法晋入长生，可即便如此，我也感觉到自己未来的长生之途艰难无比，这也与我掌握的力量深度关联。

我的血脉力量与我修行的‘命定’概念结合，能窥见一些人的命运之线，所以昔日我与星图大师见面时，窥见了他的些许根底。”

她眼含深意地看着林睿：“在我眼里，他就像是一只木偶戏里面的木偶，被无数丝线操控，不能自己，而这些丝线的源处不可查不可考，我也不敢去深究，而殿下您与圣母的情况，也与那位差不了多少。”

坐在林睿身侧的无敌法王李微凉柳眉微蹙，握紧了双拳。

要说到命运被操控，她的感触是最深的。

李微凉一直感觉自己被无数条丝线操控着往前走。

林睿却反应平淡，含着几分讽刺，几分深意地看着苏洛璃。

这位‘织命妃娇嫩的面皮顿时抖了抖：“确实，我的力量不足以窥见殿下的命运，却可以照见圣母大人的些许命运轨迹，至于那位十境观星师，他应是主动给我看的，此人还指点了我后续的修行之道，对我助益良多。”

林睿这才收起了哂笑，心想这就对了，星图大师是积累3800年的十境观星师，苏洛璃这点修为，能窥见那人的命运？

所以这位星图大师其实也受到了命之主的控制？

又或者，观星师晋升十境观星师的关键，就是命之主？

他眯起了眼：“他是想要借你之口给我带话？说吧，他的原话是什么？要一字不易。”

苏洛璃面色凝然：“他要我在真正的‘光明’现世之后，寻到这位光明，传达预言的最后三句——‘在光明照耀天地之际，真理神国将在命定的血肉之中绽放，迎来它永恒的御主’！”

林睿闻言愣了愣神：“也就是说，你所说的真理神国其实还不存在？这段预言是星图自己的预言，还是命之主的？”

“我不清楚！”苏洛璃面无表情：“不过我拜访星图的那天恰是三年前，那一天几乎所有的观星师都预测到了天极世界毁灭，被绝望与痛苦中笼罩，被根源吞噬的未来。

我当时久寻星图大师而不得，可就在濒临末日的那一天，星图大师突然就出现在我面前，他让我转告你，一定要小心命之主！”林睿若有所思，心想这预言如果是星图做出的预言，那么这位十境观星师的能耐就很不得了啊。

此人不但在三年前就预见到‘光明’的存在，同时布局让‘织命妃苏洛璃给他带话，不但谋算深渊，且真有一点预知命运之力。

林睿不相信这位观星师，能无比精准的预测到自己成为光明之主。

——所谓的‘光明’可能是他，也有可能是复苏之后的大日天尊，或是七代教主。

当然星图做的一切，都可能是命之主的安排，虚虚实实很难断定。

林睿随即收起了思绪：“就只有这些？星图大师没与你说那位命之主究竟有什么图谋？这位神明现在又是什么样的情况？祂现在以什么形式，什么身份存在于世？”

苏洛璃神色默然地摇了摇头，星图大师没有与她说这些。

星图说了她也不敢听，听了也不敢记。

不过她随后神色微动：“对了，当时星图大师面前摆了一本天魔联邦的书，我后来特意查了一下，才知道那是你们地球人的西方圣经，说的是亚当受蛇引诱违背上帝神命偷吃禁果的故事，对于这其中有何寓意我就不清楚了，一无所知！”

“蛇与禁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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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睿用手指捉着下巴陷入沉吟，片刻之后他微微颔首：“退下吧，我稍后会让人给你一张十境的龙皮纸，把你看到的那位星图大师，还有他的命运之丝画出来，而我允你托庇于我的羽翼之下，时机合适时，我会助你晋升长生！”

苏洛璃顿时神色一喜，这就是她想要的，是她为星图带话的酬劳。

“洛璃谢过殿下！”她神色更加恭谨了，朝着林睿大礼叩拜后退出殿堂。

就在苏洛璃退出大门之际神色微动，她又忍不住好奇，也万分不解的回望林睿：“殿下似乎一点都不恼怒，所谓大日染化，您父母的遭遇，您两个妹妹受到的折磨，甚至此刻您的神位，都是那位精心设计的剧本，您不怨恨这被操控的人生？”

李微凉的指尖顿时深深陷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落。

她的脑海里面像是被雷霆一样劈开，蓦然想起二十二年前那个夜晚，她剖开婴儿颅骨，分割林睿灵魂时的那一幕。

就在那一晚，她与某个面貌模糊不清的人达成交易。

李微凉很努力的想要回想起这个人，却感觉脑仁里面有一阵刺痛。

在她剖开婴儿颅骨植入人造灵魂，曾将一缕银发般的丝线渗入林睿的灵魂核心。

那些银白丝线与大日源质在襁褓中激烈碰撞的画面，如利刃般刺进她的脑海。

林睿一声失笑，声音平静如深海：“我为何要恨？没有这位命之主的帮助，我哪有成神的机会？”

他遥空看着大明堂外：“这位殿下操控‘必中’的力量，让我在于焚神枢的战斗中始终居于上风，最终逼迫焚神枢踏入吞噬之主的陷阱；又借‘概率’之法，令希望天尊的血河倒灌己身，就连太上天尊斩向大日的那一剑，也是祂在三十五万年前埋下的‘因’，甚至就连梦幻天尊都在不知不觉间为他所用，其神威伟力确实让人忌惮万分。”

林睿身下的神殿地砖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那是被扭曲的时光割裂所致。

在与苏洛璃说话的这段时间，林睿一直以他的力量，切割时空，切断因果。

林睿的圣雷劫火自瞳中淌出：“可你也别把这位看得太高了，他如果真能操控所有人的命运，无所不能，那么这位殿下何需再藏于暗中？他早该让太上复活，或是达成他的真正目的。

我之所以能够取代大日，成为光明之主，确实是他布局因势利导的结果，可要说他能掌控一切，能操控我的命运，那就过于夸张了，就像是你所说的，观星师观测深渊与群星，却也同时被深渊与群星观测，那位命之主操控我们的命运，却也被我们的命运影响。

我的存在更是无数偶然与必然交织的结果，命之主或许为我铺就了一条道路，但最终的选择权在我手中，未来也绝非一成不变，我会沿着这条道路前行，直到找到属于自己的答案。”

苏洛璃蹙了蹙眉，随后面色凝然地再躬身一拜，退出了大明堂。

她感觉这位光明之主虽然有着超凡的心性气魄，却有些自大，开始得意忘形了。

不过无所谓，只要这位能遵照祂的诺言，助她晋升十境长生就可。

而就在苏洛璃离去之后，李微凉深锁着眉心看着林睿：“睿儿，这位命之主对你我母子有大恩，可若苏洛璃之言不假，那么你我对此也不可不防。此人不但智略深远，且神力强大诡谲，比之梦幻天尊更难测度，你一定要慎而又慎！”

可惜她寻回的记忆少而又少，几乎回想不起命之主的任何信息，帮不了林睿。

自己与林睿的命运，都在这位命之主的掌控下吗？

她攥紧了七幻天羽，指节发白。

“我知道。”林睿想起了真理神座上消失的太上天尊，他压了压眉，眼眸里竟含着几分期待：“不过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太少，且这毕竟只是她一家之言，不能无视，也不可轻信，目前只能镇之以静，尽量多积累实力应变，妈，无论如何，我现在都有了与他对弈的资格，命之主是给了我起点，但终点将由你我自己定义。”

只要是有秩序的世界，就存在各种形式的束缚，谁又能真正的自由呢？

即便被当成棋子又如何？只要棋子足够重，那么连执棋者的手也能压垮！

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成为制定规则的人，从而超越命运本身。

李微凉怔怔地看着林睿，她忽然看清儿子眼底那团永不熄灭的火——那不是光明，是被千次淬炼、万次捶打后，将命运本身也焚作薪柴的疯狂！

林睿却陷入沉思，命之主取走太上天尊的神骸，却为何将真理神座，还有‘终焉绝烬’与‘痛苦心棘’这两口神兵留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