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宋 第217章 破蔡州，入山东，平战事（二）

蔡州攻破，岳飞麾下众多士卒稍事休息，然后带领兵马继续冲杀而去。

此时的岳飞也感觉到了一阵阵的疲劳，或许是因为他看不到的缘故，所有的一切都要耗费更多的脑力去猜测推算。

在这种攻势之下，岳飞虽然连战连捷，但是他的体力也是得到了很大的消耗。

从蔡州出发之后岳飞一路冲杀到了北方的洄曲，在洄曲城追上了金人的尾巴，然后一阵冲杀之后顺势攻破了防守并不算严密的洄曲城。

紧跟着大军立刻转道向东直接奔着陈州而去，同时进入了陈州也算是进入了山东路门户。

金兀术在这里就和岳飞彻底的分道扬镳了。

金兀术没有选择进入山东路，而是从另一条路直接绕过了大名府回转了河北路去和那完颜宗望汇合。

而岳飞则是联系到了山东路的郭药师，开始了对山东路金人的反击。

山东路包含了当年的青州等地，幅员辽阔虽然有诸多名山大川，但整体仍然是以平原为主。

所以在山东路这地方虽然郭药师步步为营，麾下兵马不俗，而且还有诸多帮扶，甚至还有关胜这种济南府老将，威望深重之人帮助。

郭药师仍然没有取得胜利的主要原因。

因为....山东路对金人的优势太大了。

岳飞等人再次见到郭药师的时候，姚政这个负责传话的家伙被郭药师的模样都给惊呆了。

当年那个老而弥坚，威风凛凛的燕云都督郭药师如今已经是老态尽显了。

整个人虽然不能说是弯腰驼背满头华发，但是也能够算得上是肉眼可见的疲惫苍老。

“鹏举的眼睛....”郭药师看到了岳飞那蒙着白布的眼睛不由大吃一惊，他并不知道岳飞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无事，不过就是些许眼疾罢了，慢慢调理就足够了。

长则一年，短则八个月好生静养就会好转的。”

岳飞说完之后却也听出来了那郭药师的问题。

“老将军的声音，很是疲惫啊。”

“哈....”郭药师忍不住大笑了一声，仍然是分外的豪迈，“这山东战局到了现在都没有解决，老夫觉得愧对朝廷，愧对官家。

所以有些睡不着了，显得些许疲惫罢了。”

郭药师也没有真的就直接开始诉苦，反倒是装作轻松的模样说着无奈的话语。

“那完颜阿离补倒也算不上是什么有本事的人，老夫知道这个家伙，当年跟着粘罕他们也就是个身边的副将罢了。

资历有些，能力有些，中规中矩的不算什么大人物。

只不过这个家伙打仗同样稳妥的很，不给老夫任何的机会，占据平原不断的用骑兵骚扰进攻，也不会去老老实实的镇守城池。

就是带着那两万骑兵不断的游走，用刘豫那家伙留下的那些兵马守城，也不给我等分而化之的机会。

若是老夫攻打城池他就用骑兵扰乱我等后方，截断我等粮道，最后还会日夜不停的用骑兵骚扰。

虽然老夫麾下也有些许骑兵，但是人数上和他们相差甚远，也只能说一声无可奈何。”

郭药师满脸的无奈，虽然岳飞看不到，但是也能够感受得到那种郁闷之情。

“老将军是如何应对？”

“郓王出计，老夫在山东路广布壁垒营寨，虽然耗资巨大进程缓慢，但是却也将平原的空间不断压缩，让他们没有办法肆意往来。

只不过这件事情实在是耗费和耗时太过.....哎！”

岳飞只是微微点头，却也没有反驳。

“若是对付骑兵，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压缩骑兵空间，将他逼出山东路，想来官家也是明白的。”

“鹏举能够这般说，那倒是让老夫放心了，哈哈哈...”

两人再度寒暄了许久之后便合兵一处朝着山东路腹地而去，如今郭药师已经收复了大半山东路之地，前线交给了郓王赵楷和大将关胜等人。

郭药师现在就是安心搞建设。

等到夜色来临众人安营扎寨之后岳飞麾下的牛皋王贵张宪等人也来到了岳飞的营帐之中议事。

“这老家伙还是这般的狡猾，真不知道该说他做事情滴水不漏还是该说他心思诡谲。”

同样参与过那燕云之战的张宪对于郭药师也是十分了解的，说起话来倒也是真的毫无顾忌，听得一旁的牛皋杨再兴都有些惊了。

还以为他们岳家军和郭药师有什么仇怨。

“你这家伙莫要胡说八道，小心这话传了出去，虽然老将军倒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岳飞开始还是颇为严肃的脸色，不过到了后面却也轻松了很多。

“你们恐怕也看出来了，郭老将军说话有些弯弯绕绕，似乎在推脱什么，但其实这也很正常。

平心而论老将军毕竟是降将出身，而且还是当年先帝是心腹，虽然老将军对先帝没什么感情，但是这件事情在老将军那里难免会有所担心。

他年纪大了，好不容易还能继续领兵，甚至还能在外征战，所以谨小慎微也是合情合理的。

到了这般年纪，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总不能对老将军要求过高的。

郓王和官家乃是兄弟之情，他们自然是无所谓的，老将军领军在山东路，结果许久时间面对一个小小的完颜阿离补都没能将其击败彻底的收回山东路之地。

这心中难免担心，你也莫要再多说什么了。”

岳飞替郭药师解释了起来，也告知了牛皋等人他们关系不错，让他们放心担心之情。

“只不过如今这种情况我等当如何，可需要麾下骑兵全部出动，现在我军尚有不少战马，若是以战养战的话，也可在短时间之内拼凑出来一支数千人的骑兵出来。

可若这山东路当真如同老将军所说，那我等恐怕也只能是按照老将军之前的做法继续延伸下去了。”

张宪哂笑之后也直接恢复了正题。

其他几人听到之后都是满脸无奈，这也是他们感觉到麻烦的地方。

“这就是那金人的手段了。”岳飞突然开口说道，“之前某家还在想这金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何突然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直到从郭老将军这里知道了山东路的局面，某家也算是彻底明白了过来。

金人这是要开始走拖延了。

先说这山东路，其实这并不是什么问题，因为完颜宗望已经没有了进取之力，加上被我军前面攻打，后方还有诸多义军。

这种情况之下他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无可奈何，撤离只是早晚的事情。

没有了完颜宗望的帮扶，那剩下的兵马便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河东路也好，山东路也罢，只不过是在想着什么时候撤回河北路和燕云之地罢了。

我军收复中原和两翼的时间已经是近在眼前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走就是在逼着我们开始像郭老将军一般，用一座座营寨坞堡来限制住他们。”

“将军莫不是喝多了不成，那金人竟然还会如此愚笨？”杨再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们能够纵横天下靠的可就是骑兵之利。

若是主动让自己的缺陷暴露出来，那他们被我等覆灭岂不是转瞬之间？”

在杨再兴看来，金人这简直就是自掘坟墓。

可岳飞下面的一句话让他突然觉得，这坟墓到底是给谁掘的还真是有待商榷。

“你觉得大宋能够支撑多少营寨坞堡？”

办法是好办法，也不是什么新奇的玩意，但....这东西一直都没有真的出现过。

不是人们蠢，是造价相当的高！

“一座营寨需要依山傍水靠近山林，这样才能方便取材，才能方便生活，外面还要布置壕沟，还要布置诸多的陷阱和鹿角等等。

除此之外围墙，马厩，粮储等等这都是需要耗费不少的。

一座营寨看上去没有什么，那是因为我们走的时候自然就把东西带走了。

可是现在，咱们要在各个地方布置营寨。

就算是百里距离一座简单一些的营寨，你自己算计一下我等需要多少木材石头，需要多少物资。

当然，在营寨方面官家早年就已经有过这种想法并且有了些许办法，我等可以大量的减少话费。

但是人呢?

这营寨之中需不需要驻扎兵马，一座营寨一千人，一千人的吃喝用度，还有那并没有靠近水源的辎重调拨运作又需要多少人？

他们的粮饷，徭役的吃喝，你以为这些是大风刮来的？

就算是半耕半战，大量营寨之中的士卒自己耕种，那只需要数百人的精锐骑兵，在收成之前不断的游走劫掠。

这粮食如何？

若是将粮食种在营地之中，那这营地范围规模....

大宋就算是现在恢复了不少元气，就现在的这种局势，山东路河东路需要布置多少？

中原各地需要布置多少？

而且你别忘了完颜宗望已经修好了部分黄河河道，也招揽了不少流民。

他们一走河北两路我们莫不是还要说对他们不管不顾？

一旦进入河北路....河北两路平原岂止数千里，单单一个黄河流域，就算是把官家的骨头都拆了。

我们也弄不出来那么多！

可若是布置一部分放任一部分，你莫要忘了那句话。

不患寡而患不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