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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明仙宗 第100章 再服灵露(三)

作者:爱吃han烧白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01 20:32:00 来源:平板电子书

————半年后

距离蒋青与袁晋带着青玦、赤璋二卫还复平戎县已过了旬日时候,康大掌门仍在闭关,而由叶正文主持的府库盘点之事却还未有做完。

不过重明盟各家的利益分配却已经早早做好了,如寒山派、石山宗这类在盟内举足轻重的人家自是赚得盆满钵满,而如贺、陆这样的练气小族也吃得肚儿溜圆儿。

石山宗这番收益足能让卞浒去换得几份筑基资粮到手,而寒山派的许留仙也可以动动心思,去聘几个靠谱的散修供奉入宗坐镇。

而至于像贺、陆这样的小族,现下最为急迫的,当是怎么将手头的资粮化作底蕴。

不过贺德工自不消着急,因了与重明宗一众世兄弟的关系,现下他带着商队居外行走,好些筑基真修都要凑上来平辈相交。

三山四水的无本买卖人固然穷凶极恶,但接过了一家家坐地虎打好的招呼之后,却也只得挂上假笑节节礼迎。

毕竟莫看重明宗只是个筑基门户,但因了他家而死的假丹丹主都不止一个了。以康大宝为首的几个掌家人又最是护短,只看学林山那一回便就算不清双方殒了多少人命,寻常凶人哪里敢惹他家?

是以贺德工靠着商队首车上头悬挂的那面六叶青莲道旗,却已成了要远比当年交游四海、故交遍地的贺家大郎还要威风八面的角色了。

也赖于此,贺家家主这重身份,时隔数年之后,却也终于再次与“奢遮人物”这四个字绑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与贺德工出自一方的贺元意,还作为真传,拜在了重明宗长老袁晋门下。

后者这一二年醉心兵道,炼器一道的造诣隐隐已遭贺元意这做弟子的赶了上来,足称得上青出于蓝。

只待沉淀些年头,说不得就要贺元意晋为重明宗前所未有的二阶器师。

而因了重明宗的关系,贺元禾在石山宗前途也愈发光明,现下便连飞雪峰峰正的位置,其师黄明都已接了卞浒授意,为其让了出来。

是以洪县贺家家族实力固然微末,但因了上述这些关系,在重明盟的位置可是十分稳固的,绝不能以等闲的练气家族视之。

而采石陆家与其相比,却要差上许多。

陆芸娘这老妇与重明宗众修的交情算不得深厚,最多不过是因了陆家历次站队都未有选错行,才能稍稍得几分情面罢了。

这层关系比起后投的马家、单家固然也算难得,可却远比不上贺家人几与重明宗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

采石陆家于今日都未出一个本家筑基,现在只寻了个散修筑基做赘婿来妆点门面;族中拜入重明宗的菁英族人虽也有一掌之数,但却无一人能似贺元意一般成就真传。

半件值得说道的事情都拿不出来,却在声势愈发壮大的重明盟中有了一席位置,陆芸娘怎能不如坐针毡?

这老妇近日都已得了可靠消息,自辟土一役过后,不少人家都对采石陆家极为眼馋。康大宝闭关多时惊扰不得,可暂代诸事的袁晋那里可没少人进谗言、几可称得咄咄逼人。

这其中行为最为出格的便是在此一役中表现上佳的虹山阳家,家主阳珣虽才是筑基初期修为,但每逢征伐,确是奋勇在前。

短短三两年工夫,仅是个人地记功簿册上头便就存有二阶妖兽一十二头,要比整个陆家加起来还多不少。

客观来讲,他若想挤掉陆家在重明盟内落得一席,这阻力固然不会小,但是只要能够舍得足够利益游说各家,促成此事却也不是无有可能。

好在袁晋亦是个念旧情的,晓得陆家是与重明宗一道壮大起来的老家底,换句话说,其与禾木道一般,是重明宗摆给外界看的马骨。

若是陆家人自己不争气,内斗分崩离析了还则罢了,可若是真将陆家弃了,那便就有卸磨杀驴的嫌疑了。

到了那时候,那么康大掌门这几年好容易因了胜过福能、才稍稍好转的名声上头,在加上“薄待功勋”这四字的同时,说不得那“善欺妇人”的名声也要卷土重来。

不过饶是袁晋未允此事,可陆芸娘却还是难得放心,便就又动起了联姻的主意。

当年她都攀附不上周宜修这等长老,现下便就更就绝了这等心思了。

重明宗一众真修又将门下真传看得甚紧,漫说都是一心要守着他们成就真修,便是同意他们结亲也难选到陆家这等门户。

而内门弟子甚众、这老妇也不觉他们值钱,那么再往下数,便只有瞄着重明宗一众年资颇长的门人身上去了

————重明宗、议事堂

“你是说,陆芸娘要嫁陆家女给牛师弟与孙师弟?”袁晋听得康荣泉来传这消息的时候稍有诧异,盖因牛匡与孙福虽是他师弟,但年岁却要比康大掌门还大了不少,稍年长些的孙福怕是都已要过百岁,陆芸娘这.

康荣泉做晚辈的面上也出现了几丝窘态,不过自裴奕故去、野瑶玲伤势未好过后,李师叔这一系真正能在重明宗内顶门立户的人物,便也就只有他一人罢了。

听得袁晋疑声发问,康荣泉便恭声应道:“二位师叔虽有小妻,但正妻之位却还是空着的,加之陆家这番诚意却也十足,遂就.”

“哦,”袁晋人情世故便算比不得康大掌门,但这弦外之音还是能轻易听出来的,心头暗道:“什么诚意十足,当是备了不少嫁妆吧.罢了,倒也算好事,这二位师弟倒是好福气,当年为宗门流的血没有白流,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想通过后,袁晋倒也果决,颔首言道:“如此良缘,哪有拒绝之理?二位师弟可有与你讲过,他们是要自此入陆家修行,还是只迎新妇、仍留宗内?”

康荣泉径直言道:“二位师叔本意就是想再过三五年后,便就在寒鸦山觅一灵地、好生颐养天年的。现下又因了陆家之故,便想早些成行。”

袁晋想了一阵,这倒是不错,有了陆家的嫁妆傍身,这两个师弟立家起步却要轻松许多。便就与一旁的叶正文商议道:“叶师兄是何意思?”

后者才听完康荣泉所言,便就在心头打好了腹稿,开口时候无有拖沓:“便再从库中拨付灵石百枚、灵谷百石、灵木百根,从重明城迁无姓壮男健妇一万,让二位师弟一道带去吧。”

“嗯,还是叶师兄想得周全。”袁晋自无不可,待得康荣泉躬身谢过,退出堂内的时候,他才与叶正文言道:

“不说陆家这些元从,而今门中弟子与寒鸦山、平斤二县结亲的也是不少。差些的人家寻个积年外门、稍好些的殷实门户寻个年轻内门。

若不是咱们历来将手头这些真传看顾得紧,怕是连他们都难保住。现下好些人的成婚求请师弟我都让内务堂打发回去了,只是,叶师兄,长此以往,会不会生出祸事?”

“师弟所言,自然非是杞人忧天,可此事也未见得全是坏事。”叶正文沉吟半晌,方才继续开腔:“此后固然在门中会出现亲党胶固之相,但掌门师兄为求纯粹、宗内弟子多是贫家出身、家族难为其提供助力。

是以他们便想着借着妻族之力、得些资粮,好在门中更进一步,却也是无可厚非。

且我重明宗对诸家的确是恩威并济不假,可在恩威之外,加上一层“亲”字,或也能使得他们更加亲近本宗。”

袁晋细细品了叶正文一番话,又过了半盏茶工夫,方才诚心言道:“叶师兄确是远见卓识,这道理我差点便就想不明白。只是万事皆是过犹不及,这事情便算不尽是坏事,却也不能就这么一举放开了。

依着师弟看来,怕是需得立条规矩,要门中弟子或有建功立勋、或有因伤告老的,若想与寒鸦山诸家结亲的,才能成行。”

叶正文双眸一亮,只觉这主意当真不错。也为袁晋成长而惊叹,毕竟只在数年之前,后者怕也参不透这其中奥义。

想到此处,叶正文面上生出些笑容来:“规矩自是要立,但也莫要将条条框框定死了。”

袁晋颔首应道:“这是自然,师弟先回去理个章程,待师兄出关之后,再与他验看一番。”

————碧蛤洞府

靠着服用丹药,方才突破到筑基后期的康大掌门这几年内多在闭关。

按说他这一遭算是行了揠苗助长之举,但其体内这灵力较之同阶却也难称虚浮,反还凝实无比。

这中间缘由除了他根基本就扎实之外,尹山公弥留前渡给、被其养在丹田玉叶莲台之中的那缕丹火,间歇不停地淬炼着康大掌门的周身灵力,确也居功至伟。

若是无有这缕丹火之功,康大掌门哪怕修为一朝突破,却也需得耗费数年时间、大把资粮,方才有可能重新固好根基。

虽然不消稳固修为,但一时之间,却也不好采气精进。是以康大宝这几年的大部时间,皆在修炼各种道术。

康大掌门在同阶之中年岁算不得长,但一身手段却是都算不得差。

破妄金眸自不消说,当初能胜过福能那密宗祖庭的堪布,七成功劳都要算在康大宝这门保命的手段上头。

且康大宝能以筑基之身将宙阶瞳术修行到圆满之境,却也不比蒋青一般修为下修成剑元,来得逊色多少。

或是前者要因道术品阶受限,比不得蒋青过后能与剑道愈发精进,但宙阶的瞳术便算在金丹过后使用也算犀利,康大掌门往后很久都不需得为此事而担忧。

北夜宮所出的太古原体、圆月观想这两门手段,康大宝均已修行到小成之境。

倒不是他已于此二法修行之中陷入瓶颈,而是再要想得精进,却需得耗费大量时间、才能成行,既然难得一蹴而就,又非十分急迫之事,自然便就未花太多精力。

另外狮虫群的规模,现下已经难涨,固然那块星霜壤被万千狮虫用口器啃噬了几十年,体型却还是只微微缩小了一分罢了。

但狮虫的数量却是一直停滞不前,康大掌门也未见得虫群如当年生出银色背甲那般发生新的变异之处,于是驯养虫群一事便就暂且搁置了。

正如他之前所说,虫群被三父子均分,二子现下固然神识不济,也多少可以为其提供些援护之力。若是二子往后开窍了,能习得《圆月观想法》,说不得康大掌门也舍得将狮虫群尽都托付其子。

这份家当却也不轻,便是于如今的康大掌门而言,狮虫群也非尽然无用。如他全力御使时候,哪怕不施旁的手段、似许留仙这般筑基巅峰的修士,亦很要吃些苦头的。

至于小奇,则是为了安抚费疏荷才放在康昌晞身上护身的。

康大宝出身小宗、自幼失祜,因了这层出身关系,算起来其实也未得康家宗族许多照拂。

他自小是由何老掌门视若亲子养大的,是以对于所谓嫡庶,康大掌门看得颇淡。

毕竟庶长资质上佳、温恭直谅,嫡次亦是敏而好学、元龙豪气,是以若依着康大掌门本意,他当不会有半点厚此薄彼之举。

只是这道理在外人看来却是全无道理,真若如此,便是费疏荷自有妇德、无有妒忌之举,那么费家亦要过问,霍樱母子说不得还要跟着他这举动吃些挂落。

毕竟费家手头也攥着嫡庶有别的道理,且依着现下看来,还是费家的道理更硬一些。

既然灵虫、灵兽现下也暂时不消操心,那么康大宝自是把大部精力都放在了《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上头。

当初袁不文授法时候几无保留,三枚玉珏之效又不可小觑,康大掌门这几年于此道上却是有了长足的进步。

不过《木府星君执戟郎授兵法》这部的戟法确是不晓得是何品阶,推演的进境竟比当年黑骨上头的仙篆都要慢上许多。

但饶是康大宝这数年来只又从其中窥得了一丝精义,但是却隐隐觉得自己的戟法已能与袁不文相媲美。

要晓得康大掌门从来不是个自大之人,但他今番却有此感想,足见他进境之大、怕是要远超旁人所想。

不过他倒是不急于出去人前显圣,毕竟这点本事放在现下的云角州或还看得,但于金丹面前,或就有些苍白无力了。

且张扬行事,却也与他康大掌门这些年来韬光养晦的举止不符。

且现下,还有一件大事需得马上来做。

一轮之期又到了,混元葫芦中的灵露复又满了。康大掌门不急倒出,沉思一阵:

“初服灵露于大伤之后,我这杂灵根资质,修行速度即就提做与三灵根相仿;

二服灵露在筑基之前,我得此灵液成就玉叶筑基、延寿一甲子,成就筑基之际,便就与假丹同寿;

三服灵露于临战福能之际,我破妄金眸自此圆满、便连大寺嫡传都是难匹;

那么这一回,又会生出来什么好事?!”

想到此处,康大宝倏地看向手中这个有些难看的黑釉葫芦,眼神里头满是感激之情。

毕竟若无此宝,自己当年即就丧命在了刘家老大的白骨剑下,说不得还要与宋二姐那淫妇一道奔赴黄泉,漫说妻妾成群、儿女绕膝。;

毕竟若无此宝,袁晋当是只能带着妻小在宣威城中苦学技艺,经历着宣威城一次次聚变,说不得就丧命在哪次丧乱之中;

毕竟若无此宝,蒋青或是早早便就随着贺德宗做惯了那刀尖舔血的营生,或是能成筑基、娶得贺家女为妻,但几无可能能听得金丹教诲、更莫说修成剑元;

毕竟若无此宝,重明宗现下尚存与否怕是都要两说,至于眼前这门人上千、生民百万的境况更是不可想象。

依着前面三次的经验,那么这一回再服灵露,是能再补足自身一项短板,还是能够为自己修成金丹、垫好基础?

这谜底实在诱人,康大掌门到底未有忍住太久时候,将葫芦中灵液牛饮入口中。

灵露入口的刹那,照旧是瞬息间便先将前面几场恶战中生出的暗伤在莹润青光中涤清一空,康大宝只觉喉间滑过一线冰泉,转瞬化作燎原的暖流,蛰伏在十二重楼深处的淤塞经脉竟发出细密轻微爆鸣,如同寒冬冰河乍破,三百六十五处大穴次第亮起灵芒。

他惊觉五脏六腑似都附上了一重灵光,曾遭过血煞侵蚀的五脏汨汨褪下焦黑死皮,新生的脏器表面浮现金色云纹;

康大宝的脊骨倏然爆出炒豆般的脆响,每节椎骨都似浸在琼浆里淬炼,渐渐凝成玉髓般的质地。

周身毛孔渗出腥臭脏污,却在离体瞬间被一阵清气揉成紫雾。

雾中隐现四象虚影,绕着天灵盘旋九匝后轰然钻入百会穴。

倏然,康大宝耳畔炸开黄钟大吕之音,泥丸宫里沉寂了些时候的观想图竟自行展开——圆月法相亮若银盘,灵露灌注上头之际,浪涛声与血脉奔涌渐渐同频。

碧蛤洞府中的异象足等了半日时候方才渐渐散去,康大宝低喃一声:“太古原体晋为大成、圆月法相晋为大成,修行资质未变、于结丹无益。”

按说如此轻易便就能省却可以预见的多年蹉跎,康大宝自该满意非常。

可他却能隐约察觉到随着他修行继续精进,这灵露的效用怕是会越来越小,怕是成婴过后就难有大用。一时心头滋味儿有些难说。

不过只是几息过后,他便就长笑一声。

暗道古人言得陇望蜀却是不假,便是事情真如他所想,那么待他可以嗟叹的时候,也已是一位真人,那又何须感伤?

在洞府中再停三日,待得康大宝出关时候,便就察觉出了空气中的异样。

守在洞府外的轮值弟子唐玖见他出来,当即拜道:“师祖,二师叔祖要您出关过后,请速去议事堂相商。”

康大宝淡声应了,甩了件上品法器给这徒孙,便就径直往议事堂行去。

他一路疾行过来,却见得门中弟子也皆是未见轻松、脚步匆匆。

心头诧异便就更甚许多,行至议事堂内,便就见得自叶正文以降的门中诸修皆在,且都是满脸肃容。

他不多做赘言,也不与堂内众修还礼,只是径直发问:“又是出了何事?!”

袁晋沉声应道:“昨日外海有消息传来,南安伯自澜梦宫中返还了。”

康大宝面色一怔,这倒是他未曾预料的事情,本以为匡琉亭去趟外海,怎么也要甲子年才能回来,这才过了多少时候?

不过现下却不是纠结此事的时候,康大宝继而言道:“那也不至于似如此阵仗,”

另一头叶正文手持信符,出声应道:“外间有谣言四起,说南王真身也要带着十营禁军莅临山南。又有消息说,摘星楼辖下‘三管’已在备战,岳家与铁家已在荆南州前接敌,双方互有胜负。

还有消息称,定州弘益门余党卷土重来,乌风上修与袁不文合战之下,方才稍占上风,只是定州也已乱作一团,又有数县已经落回弘益门手中。

山北道五姥山已与亲勋翊卫羽林郎将束正德麾下兵马汇做一处,只待战况不可收拾,便就发兵过来。”

康大掌门眉头一拧,语气不满:“怎的说来说去都是谣言?不晓得去信各家相问么?费家、州廷无有消息过来么?!”

袁晋递过信符,解释言道:“事情出得太快,各处去信现下还无回音。州廷无有信来,费司马的消息要比谣言来得还早,信符上却只说伯爷回来是真,但若有异动不消理会、莫要心忧。不过我等属实放心不下,便急召人马动员起来、以备不测。”

康大宝将袁晋递来信符仔细阅过,发觉费南応信上所言确是如此,心头非但未松,眉头反还蹙得更紧了些。

“这才安生了几年工夫,这南安伯,他怎的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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