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谢晴洁闻言,面色涨红,几欲在吐出一口鲜血来。
好在她忍住了,且王麒麟在重创此女后,并没有再下狠手,而是给予时间,让此女自行退出考场。
一阵水光从天而降,落在了谢晴洁的身上,几个呼吸间,就将她拖出了考场。
见此女终于离去。
一旁围观的余缺和谢白玉两人,面上也都是纷纷松了一口气:
“多谢王师弟出手了。”
“王师兄好生威猛!”
两人笑着,你一句我一句的吹捧着王麒麟。
王麒麟大大咧咧道:“好勒,事情办完,二位记得出去后,帮王某多遮蔽遮蔽,省得那谢家妹子,当真记恨上了王某。”
余缺和谢白玉两人,自然都是一口一个“当然”。
寒暄几句,王麒麟朝着两人大手一招:
“上车来,该清场子了!”
在淘汰了谢晴洁之后,王麒麟身上的功德烟柱,已经是三人当中的第一。
为了尽可能的让三人的考试成绩处于同一档,不给道宫中人留话柄,三人早早就已经商量好,要尽可能的将三人的功德成绩变成同一水平。
而且眼下谢晴洁虽然已经离去,但考场当中还有不少其他的考生。
这些考生当中,指不定就有人颇有手段,成绩能比谢晴洁还好。如此黑马的考生,往年也并非没有过。
因此余缺三人为求保险,务必要将其余人等,皆数淘汰掉。
嗖嗖!
余缺和谢白玉,当即就登上了王麒麟的鬼车,由对方驾车,带着两人在秘境中横冲直撞。
接下来。
九龙瀑秘境当中,立刻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他们三人不仅法力高强,天庙强横,在获得了仙人的传承后,秘境对他们隐隐有所庇护,其福临心至间,总能将其余的考生从各种地方挖出来。
不到半日功夫,九成九的考生就已经是被淘汰掉。
只剩下个别精英考生,尚且在和三人捉迷藏中,但也仅仅是捉迷藏罢了,迟早得被三人联手淘汰掉。
………………
于此同时,在秘境之外。
云船上。
谢晴洁在被淘汰出考场后,她第一时间就选择了盘坐在原地,急忙的修补肉身、稳固祖庙。
灵丹妙药仿佛不要钱一般,被她炼化入体。
足足小半天的功夫后,她方才面上松了一口气。
此女目中疲倦,但是眼睛里带着浓浓的庆幸:“还好还好,我之祖庙并无异样。那三个贼子并未想要坏掉我的根基,否则的话,我不可能在半日之内就稳固伤势。”
但是想到这里,谢晴洁心间依旧是一阵愤怒,她咬牙切齿的低喝:
“王麒麟、余缺、谢白玉,此仇必报!”
只是呼喝完毕后,她忽然愕然的抬起头,仔细去听四周人等的哀嚎和怒吼。
“王麒麟、余缺、谢白玉,你们三个畜生啊!”
这并非是谢晴洁自己在骂,而是船上一个又一个、披红挂彩的考生们按捺不住怒意,破口大骂。
咻得,有人刚出考场,来不及养伤,便一边吐血的一边大骂:
“竖子、竖子!!”
船上骂声一片,还有人晦气的道:
“他娘的,三个天庙联手到一块儿了,这还怎么考试。简直无耻!”
谢晴洁看着船上一幕,不知为何,她的心情谈不上快意了几分,但怒火顿时消弭了不少,好似和众人分摊了似的。
而这等情况,不仅让其他早就出场的考生们愕然、幸灾乐祸,也是吸引了云船上不少考官的注意,特别是那主考官袁伍。
袁伍盘坐在众人头顶,他眉头微皱,心间不愉的暗道:
“这三个家伙,究竟是在作甚,故意打乱考试,给本道添麻烦吗?”
袁伍在心间冷哼。
若非此番的考试和以往不同,关乎了古时的仙人,他真想现在就飞入秘境当中,将那三个小家伙捉出来,直接停了三人的考试。
不过一想到秘境中那所谓的“仙人”,袁伍的眼中也浮现出了几丝幸灾乐祸之色。
“天庙辈出又如何,数目多了,便不怎么值钱了。”
想当初他参与宫考,岂会和那这批天庙一般,还需要相互间打生打死、竞争真传。当年为免他这天庙出事,道宫还专门有上人坐镇考场,防止有意外发生。
似余缺他们这批天庙,将其扔入仙园秘境中,和所谓“仙人”接触的情况,绝不会发生在他袁某人的头上!
思量一阵子,袁伍微阖眼帘,耐心等待着考试彻底结束。
等三日一到,不管那三个家伙再如何搅风搅雨,他都会勒令彼辈退出。
………………
“啧啧,你这便宜侄子,究竟和那王谢两家的子弟,在考试中做了什么?”
酒糟鼻待在船舱中,他听着甲板上的一句句咒骂声,面上颇感惊奇。
老会首同样是感到惊奇,他完全没有想到,余缺竟然还能和另外两个天庙联手。
反倒是他原以为会自行联手的谢家兄妹,相互间闹崩了,那谢晴洁早早就被淘汰了出来。
酒糟鼻见老会首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直接唤来鬼神,让鬼神调取考试中的幻象进行观察,想要找出来三人究竟是如何结盟的。
只是幻象中,当三人从地底冒出后,三人的身形皆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
一直等到三人离开了那地底出口,彼辈的身形相貌方才变得清晰,但这个时候,他们仨早就已经是和气融融,让人更是看不出缘由。
酒糟鼻沉思着。
老会首落在一旁,他蹭着对方唤出的幻象看,却是发现了点端倪。
老会首目中惊疑,当即神识传音给酒糟鼻:
“好啊,老小子你快给咱说说。这轮武考,内里还有你们拿捏不准的情况?
余缺他们几个,为何从地下冒出后,身上沾染的气息能令你们的法术失灵?”
酒糟鼻闻言,支支吾吾的,口中道:“无甚、无甚,此地毕竟曾经是一方仙园嘛,有些奇异之处,乃是寻常。”
他打着马虎眼,想要搪塞过去。
熟料老会首袖袍一挥,在左右直接落下法术,趋避了其他的鬼神种种,继续喝问。
“呔!尔等必定有所算计,快说快说。”
老会首还大骂道:“这特娘的,都是天庙啊。你们黄山道宫当真要完蛋了吗,三四个天庙道种都敢用来算计。
早知如此,老夫就强行带着余缺那娃子,去其他道宫、去神都赶考了。何必非要陷在你们这破黄山!”
见老会首越骂越起劲,酒糟鼻摸了摸鼻子,唯唯诺诺的拱手,安抚道:
“都是自家道宫中的事情,怎么就算得上是坑害呢。”
这厮甚至还反过来嘀咕:“老夫先前就说了,不让他竞争真传,并非一定就是祸事嘛。”
老会首听见这番话,眉头拧成了麻花,他直接捉住老友的手臂,沉声问:
“玄土老兄弟,我将余缺交给你,乃是清楚你的为人,就算你不善待他,但也不会害他。
你若还当我是兄弟,且对我说实话。真要是不妥,趁着尚有机会,我还能扭着那小子,带他早点去投向其他地界。”
见老会首如此的不依不饶,且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玄土上人左右看了几眼,他轻叹一口气,也掐动了几个法诀,将四周遮蔽得更加严实:
“也罢也罢,此事虽然是道宫自己事情,但你毕竟也是余缺的长辈。
不过今日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再不可透露给旁人,即便是那余缺,你顶多也能提点一番,万不能明言相告。你且立誓吧。”
老会首眼珠子转悠了一圈,他见老友这般严肃,心间更是好奇,当即毫不犹豫的就赌咒立誓了一番。
玄土上人听见誓言后,轻咳数声,方才缓缓的将灵气复苏、九龙瀑仙人、天庙道种,三者相关联的事情,道出了实情。
老会首顿时是眼睛大睁,着实是感觉不可思议:
“这、这他娘的,开个天庙还开出了不好么,真就被这些老怪物给盯上了,要纳为炉鼎?”
玄土上人的面色阴晴不定,他只说了一句:
“老友,不说其他人,就说你我,如今年岁不小。真要是有能够更进一步的机会,枯木逢春,你我当真不心动吗?”
老会首闻言,顿时沉默起来。
不说枯木逢春,哪怕只是断肢重生,活成个完整的人样,他定然也是会发了疯似的去求得。
玄土上人这时又幽幽来了句:
“其实你能带那余缺来道宫中,还算是来对了地方。不管怎么说,此子都是黄山土生土长之人,即便有所算计,也不至于毫无生路。
可若是去了朝廷那边,啧啧,若有一日天崩地裂,上头一句话,天庙道种又如何,哪怕你明日就能成仙了,今天照样也得被驱使着去死。”
其人冷笑不已。
对于这话,老会首更是沉默。
他本就是朝廷出身,对于朝廷的手段,或者说嘴脸,知道的可谓是一清二楚。如今之所以局势尚好,全赖当年的善政,以及世道还算稳固。
等哪天人死政息,大争之世彻底来临,朝廷养士近千年,可就需要用血泪来偿还了。
不过此局倒也并非无解,如果赶在世道变动之前,成为了朝廷中的下棋之人,情况可就两分了。
到时候,指不定还能倒挖朝廷的墙角,另有大富贵可言。
但老会首对此只是在心间暗想着,并没有拿这话来和老友争辩。
太过久远的事情,说起来无甚意义。
玄土上人见好友沉默良久,其神色舒缓,又低声道:
“你且放心,此局确有活路。那所谓的‘九龙仙人’,并不一定就是‘仙人’。”
老会首顿时愣神,疑惑道:“不是仙人,能值得尔等一口气的下入三四颗天庙道种,作为赌注?”
玄土上人组织了一番言语,直白道:
“老友,就算它真是仙人。这群老不死的家伙,千年万年躺在棺材里,不问世事,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递出一句话,就让我等为奴为仆!?”
听见这话,老会首瞬间一个激灵。
他算是听明白了,敢情黄山道宫这群家伙,并非真拿所谓的仙人当回事!
仙人想要借着灵气复苏的盛世,夺舍后人,重登仙位;彼辈心里其实也存了想要以仙人为踏脚石,助力自个成仙的念想。
“尔等当真是、孝顺啊。”老会首吞吞吐吐的道出。
玄土上人大笑:
“时也命也,身处大争之世,孰为棋子、孰为棋手,岂可一言而定。
那九龙瀑仙园崩坏如斯,我辈早就怀疑九龙仙人已死,其现在所能存在的意识,极有可能只是九龙仙人的残念,甚至是其尸身生灵,又或者仙园的意识罢了。
余缺此子得其觊觎,遭了算计,并不一定就是祸事。
指不定日后,便是他们瓜分这九龙仙园,继承仙统,登临仙位!”
老会首听见这话,不由的也是心胸一阵激荡,当即拊掌道:
“好个瓜分仙缘、好个继承仙统。”
玄土上人坦然的捋了捋颔下乌黑发亮的长须。
此人见自己都已经将“九龙仙人”的跟脚给披露了,他索性也就说起了更多的事情,好宽慰宽慰自家这老友的心。
一番言语下来,老会首的面色更是惊奇,变换不定。
说到了最后,这老小子的面皮还忽然一紧,揪着对方的衣袍,低声道:
“你与我说了这么多隐秘之事,待会儿……莫不是想要灭口吧?”
玄土上人顿时哑然失笑。
忽然,他若有所觉的抬头,看向了舱外的那瀑布水流,指着道:
“瞧,那三个家伙也要出来了,你可以去接他了。”
话声落下,一股柔和、不可违逆的法力,落在老会首的身后,将他往船舱之外推去。
老会首扭动着身子,挣扎不得,且果然发现余缺三人的身影,出现在了瀑布的来头,他便朝着玄土上人拱了拱手,转身大踏步的朝着余缺奔去。
很快,船舱中寂静,仅仅剩下玄土上人一人站着。
这人静静望着老友和子侄相会,他摸出腰间的酒葫芦,往嘴里灌了一口。
“这酒,真是越喝越没滋味了。”
玄土上人一边饮酒,一边叹声着,目光微微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