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阵鬼气,从两头六品厉鬼身上散出。
原本惊怒的白江流、石兰之两人,面色顿时就变得惊惧。
他们脱口而出:“这怎么可能!?”
不只是两人惊惧,现场的其余人等,也都是眼珠子瞪得大大的,紧盯着那两头厉鬼,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其中两个原本老神在在的宫中长老,此刻也是吃惊的伸手,各自擦了擦眼翳,以为是自己老眼昏花。
就连那炼度峰主,其人原本是盘坐在大殿当中,只靠神识打量着现场。
此刻他也是腾的一下站起身,目光如炬,从大殿内投射而出,望向余缺。
而余缺此刻站在众人的目中,他面上轻笑,随意就朝着那两头厉鬼挥手。
呼呼的,从厉鬼身上散出的六品鬼气,嗖嗖就朝着他飞来,然后落入了他腰间的囊袋中。
眼下是处在比试当中,余缺并不想暴露了剑气可以靠吞吃鬼物成长的特性,他便只是让剑气搅碎了那厉鬼,收纳其鬼气,等到事后再将鬼气炼入剑气中。
众目睽睽之下。
不消片刻,两头六品厉鬼就彻底的失去了抵抗能力,分别凄厉的咆哮一声,然后便鬼身溃散,化作为了两团黑红黑红的雾气。
余缺见状,他面上更是欢喜。
两鬼溃散,那他就不需要消耗剑气,一下一下的切割了。
他直接就将囊袋放出,一阵乌光吐在了那两团黑红色的雾气上,将之囫囵吞入了其中。
现场霎时间变得空荡了许多,半空中也仅剩下余缺身前的那团厉鬼,还在兀自蠕动扭曲着。
余缺收好了两团鬼气,他抬眼看向四方,发现场中依旧是安静,许多人瞪眼看着他,满脸的惊愕和恍惚。
殿内的几十上百人,虽说算不上是鸦雀无声,但也是安静无言。
见众人不语,余缺便自行看向了那白江流和石兰之两人,他拱手道:
“承让承让,二位道友,余某的手段可还行?”
白江流和石兰之两人看着余缺,瞳孔微缩,他们又对视一眼后,压下心间的惊悸。
白江流沉声道:
“好手段!就是不知,余真传所用的是什么法宝、什么秘宝,是宫中的哪一方高人赐下的?”
石兰之则是咬着牙,盯向了余缺身前的那一头鬼物,道:
“余真传休要高兴的太早,你身前可是还有一头六品厉鬼呢。
刚才说好了是三头,便得是三头!”
两人回过神来,这是怀疑余缺刚才是驱使了了不得的宝贝,且怀疑余缺之所以只炼化两头厉鬼,就是是为了节省宝物法力,甚至是只能临时炼化两头,而无法炼化第三头。
余缺听得两人话,他面上索然无趣,掐了个剑指,冲身前的那只厉鬼喝到:
“灭!”
铮铮!
一缕缕剑气,陡然就从他的指尖飞出,化作一道匹练,将那厉鬼浑身一裹挟。
然后在众人眼中,这厉鬼只坚持了十个呼吸,便发出一声惨叫,浑身溃散,被余缺收入了囊袋里面。
和刚才比起来,余缺眼下收拾厉鬼的手段,无疑是更加迅猛,更加令人震惊。
这下子,白江流和石兰之的脸色更差,明白是他们自取其辱了。
甚至余缺刚才之所以没有一口气的收拾掉三只厉鬼,很有可能就是在照顾他们的面子,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怎料他们却不识相,逼得余缺不得不出手,将赌局彻底的赢下!
两人喉咙滚动,嘴唇嚅嗫,想要说话,但是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
其实这纯粹是他们误会了。
余缺收拾掉两鬼就问他们,其实是尝试着,看能不能将第三只厉鬼完整的留下来。
毕竟两只六品厉鬼,已经足够他的剑气吃个饱了。而六品厉鬼可是稀罕物,留一只完整的在手中,今后可能更有大用。
特别是,炼度峰主赐下的厉鬼并非是邪鬼,余缺完全可以将之炼度一番,喂给自家的剑鬼,或是试着炼度成为一只正六品的鬼兵。
反倒是如果让余缺在动用太阴剑气的基础上,仅仅降服六品鬼物,但是又不将其打散。
这对于他来说就极为困难了。
毕竟他的境界低微,眼下之所以能够肆意的打杀六品厉鬼,所依仗的除了是剑气本身的厉害之外,也和厉鬼尚处在炼度峰主的拘禁当中有关。
他能杀鬼,但难以困鬼。
“好!好!好!”
白江流两人沉默着,坐在余缺身旁的袁文,却是激动的陡然站起身,鼓掌大喝。
这人不仅为余缺感到高兴,还立刻就朝着白石二人喝到:
“愿赌服输,余真传既然已经一口气灭杀了三鬼,你俩还不快快将赌注交出来。
即便你们是真传弟子,也休得赖账!”
这话落在了白石两人的耳中,让两人的脸色更是不堪,极为难看。
他们迟疑着,环顾左右,明显是不太想履行赌约。
特别是其中的石兰之,她将手中的灵物握得紧紧,当即就暗地里传音给余缺:
“余兄,适才是妹妹说大话了。
今日得见余兄的厉害手段,还望余兄大人有大量,绕过妹妹一次。”
只可惜,余缺若不是盯上了两人手里面的灵物,他又怎会再主动的将赌局提出。
面对石兰之的祈求,他面上笑吟吟的,充耳不闻,任由身旁的袁文替自己讨债。
见余缺不搭理,石兰之的面色阴沉,她的目光闪烁一下,当即传音给身旁的人等。
几个坐在白石两人身后的弟子们,很有几人低头思索了一下,咬着牙站出,当即和袁文对呛。
“且慢!”
“今日三位真传,赌斗的乃是依靠自家法力降鬼。
余真传的境界,看起来不过是七品下阶,怎么可能仅靠自家法力,就打杀两尊六品厉鬼?”
“就是、就是,就算那厉鬼事先被峰主捉了一遭,鬼气大伤,但这等煞气之鬼,鬼气浓烈,绝不是七品仙家可以轻易降服的!”
袁文大喝:“你说不能就不能?你们几个是真传吗!?”
质疑的几人语气一塞,但是依旧斩钉截铁般的道:
“今日赌局有问题。
余真传定是依仗着法宝或是符宝、鬼神种种,并非是纯靠自身的法力!”
这话让袁文更是气急了。
这人指着白江流和石兰之大喝:“他们两个,刚才一个掏出了什么灵水,一个拿出了什么灵兰,不也是想用外物!?”
“不一样不一样,灵水是白真传自身凝结的,灵兰是石真传的性命双修灵植。”
面对双方争执赌局有效与否,白江流和石兰之两人保持着沉默。
其余众人望着现场,他们看向白石两人的目光,顿时就变得鄙夷。
众人看笑话似的,又开始嗡嗡议论:
“好呀,玩得起输不起,忒没度量了。”
“这几年的道宫真传,果然是和从前的不同,也太水货了吧。”
白石二人听见了场中的议论,面色愈发的难堪,羞愤难耐。
他俩十分想要将赌注拍在余缺的面前,然后便愤然离席。
可不管是灵水,还是灵兰,都是关乎两人凝煞突破的重要物件,是他们积攒、培育了许久方才养出的。
若是放弃了,近五年之内,他们是休想再积攒出来。且他们背后的师长,多半也不会再赐予重新培育的资粮。
于是两人木头人般,继续杵在场中,让身旁的人帮他俩争辩着。
余缺对此则是笑看着,并不着急。
若是这两人真不给,想要赖账,那么他便直接出手,将东西从两人手里抢回来便是。
指不定这样一来,他还能从对方两人的兜里掏出更多的东西。
而这等赖账被强取的事情,即便是闹到了莲花峰上,余缺也是不惧的。
当大殿中的议论越发嘈杂时,一道平静的声音,终于响起:
“肃静。”
威压降临,便是余缺,他也是收敛笑意,朝着大殿深处微微躬身。
正是炼度峰主再次发话了。
他的语气自然,冲着余缺淡淡道:
“你这小子,倒也有点小手段,能一口气坏掉本道的三只煞鬼。”
顿了顿,炼度峰主做出裁决:
“今天这场比试,你赢了。待会可以留下,入我观中,观炉看火,过时不候。”
余缺心间惊喜,当即就作揖:
“多谢峰主青睐!”
不管是三只厉鬼,还是那两个真传弟子的灵物,对他来说其实都只是添头。
大头还是在于入得炼度峰主的法眼,混入炼度峰中,方便他从此中饱私囊、废物利用。
余缺欣喜,旁边的另外两人,则是顿时气急了。
“峰主!”
白江流和石兰之急忙道:“此子只是七品下阶,怎么可能一口气炼化三鬼。”
“他胜之不武,峰主请明鉴。”
炼度峰主见自己的裁决遭受质疑,平淡的声色立刻就变得冷厉:
“尔等是在怀疑本道偏袒、不公?”
啪的!
两个即便是输了,依旧是自恃身份,面露桀骜的真传弟子,霎时间就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将地上的金砖都跪得破裂。
并且白石二人还感觉身子沉重至极,气血凝固,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们面色惶然,鼓起浑身气力,方才从喉咙中挤出声音:
“弟子……不敢。”
四下的其他人等,特别是刚才在和袁文争执的几个弟子,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将头扎的死死的,活像个鹌鹑。
“聒噪!”
炼度峰主冷哼一声,不再管白江流和石兰之两人,转而将注意力落在了余缺身上。
他从大殿中悠悠的传出话声:
“余家子,你是想要本道替你打个遮掩,还是想现在就澄清一番?”
余缺听见这话,明白炼度峰主是看破了他杀鬼的手段,知道他并非是动用宝物,而是只靠一口真气就解决了三鬼。
眼下问他,就是问他是否愿意暴露“太阴剑气”这一独特真气。
毕竟这等厉害的真气,往往干系不小,容易惹来麻烦、算计种种。
余缺心想:“这炼度峰主,倒是个不错的长者。”
但早在决定动用太阴剑气时,他心间就已经做下了决定。
只见余缺冲着大殿深处洒然一笑,拱手回应:
“何须拖累了长者的名声,晚辈手中这物,又并非是什么见不得的东西。”
下一刻。
余缺踱步而出,朗声一喝:
“我乃磨盘真传子,它乃古仙飞剑种。
三载苦修凝霜刃,魑魅魍魉皆一剑。”
“出!”
他蓦地大喝一声,张口一吐,一道婉若游龙的白光便从他的喉中飞出。
白光绕身数圈,寒光慑人,剑声高亢,让满殿众人的面色皆白。
最后它化作一线,悬浮在余缺的掌心中,嗡嗡跳动。
此物正是被浓浓太阴剑气裹住的白脊剑,锋锐惊人。
殿中的众人被余缺出剑的手段唬住了,等他们回过神来,看清楚了白脊剑后,个个的面色更是精彩,特别是那白江流和石兰之两人。
他们没有想到,刚才一口气灭杀三口的白光,竟然只是余缺随手打出的剑气。
余缺灭杀三鬼,竟然连飞剑本体都没动用!
白石两人紧盯着余缺掌中的白脊剑,一时亡魂大冒,后背发凉。
“若是此子给我一剑,我能挡得住吗?”
白石两人心间发苦、口舌发麻,他们望着余缺那笑看而来的目光,下意识的就低头避开,不敢直视。
熟料这时,余缺偏偏还看着两人,道:
“适才不算尽兴,二位若是依旧不服,可否让余某试剑一番?”
白江流和石兰之连忙就道:“不不不、不必了。”
“余兄客气,不必再耗费真气。”
两人拒绝后,在众人戏谑、鄙夷的目光中,他们面上更是难耐,且心间惶恐之意更生,唯恐他们再拖欠赌注,当场被余缺一剑给砍了。
即便有炼度峰主在,余缺砍不死他们,可若是砍残了他们,他们也没地儿说理去。
于是白江流连忙就从袖中取出了一瓮玉坛,留在原地后,慌忙的背身便离去。
那石兰之则是因为手中灵物和她的干系更深,她纠结了几番,才恭敬的将手中灵物奉上,并道:
“此物乃是小妹的性命灵物,还请余兄多给小妹几日,七日内定会亲自来赎。”
余缺毫不客气,也不做承诺,一一收下。
石兰之见状,心间气恼,但也不敢说什么,连忙转身,也快步的就朝着殿外走去。
到了殿外,白石两人看着还坐在地上疗伤的山佐,他们眼里竟然生出一丝懊悔和愤恨之色,没打招呼,一声不吭的就各自离去了。
真传弟子山佐睁开双眼,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时发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