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峦 第253章 众叛亲离

陆长清被打得鼻青脸肿，扔出了门外。

族长朝他啐了一口：“赶紧给我滚，别再让我看见你，讨饭讨到我门上来，真是晦气！”

大门被关上，陆长清挣扎着爬起来，抖着手指着大门，张嘴还要骂，可话到嘴边还是没敢出口，他只好将气撒在了苏玉身上。

“还不过来扶我，你就看着你男人挨打，动都不动，我当初是真的不该把你们母子带回来，要不是你们撺掇，我和陆英也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他骂骂咧咧，苏玉却始终没有过来，他心头火起，愤怒地瞪了过去：“你是死人吗？”

苏玉终于走了过来，却是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随即拽掉了他的发冠和腰带上的玉扣。

陆长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本就是体力不支，被这一推竟没了力气爬起来，只好沉下脸呵斥：“你干什么？”

回应他的却是苏玉的冷笑：“干什么？你这个废物现在还有什么用？铺子没了，家底也空了，现在连讨饭都没人搭理你，我跟着你连口饭都吃不上，当然要自谋生路啊。”

她扫了眼陆长清，见他手上还戴着个扳指，连忙上前撸了下来，陆长清破口大骂：“你这个贱人，我养了你们这么久，你就这么对我？你个白眼……”

“呸，吹捧你两句，你还真当自己有本事了？”

苏玉脸色狰狞，再没了以往的温婉可人，她抬脚踹开陆长清阻拦她的手，生生将扳指抢了过来，“谁不知道陆家是陆英养着的？你但凡有点本事，我们能沦落到这个地步？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当初就该哄着供着陆英才对，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她又踹了陆长清一脚，将到手的几样东西塞进怀里：“这些就当是你补偿我的了，咱们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她转身就跑，陆长清挣扎着想去追，身体却根本不听实话，不等爬起来就再次摔了下去，只好扯着嗓子叫骂。

冷不丁身后陆家族长的大门动了一下，他被唬得浑身一抖，立刻噤了声，唯恐里头的人出来，再给他一顿毒打。

就耽误了这一会儿，苏玉已经没了影子，陆长清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感受着身上无处不在的痛楚，一时间悲从中来，他怎么就沦落到了这个地步。

儿子入狱，女儿不孝，连妾室都敢抢夺他的财物奔逃。

他越想越难受，拍打着地面大哭起来。

忽而他想起了什么，扶着墙又站了起来，对了，他还有夫人，陆夫人一心一意对他，他回去找夫人，他们相互扶持，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往陆家去，直到天色渐暗才看见家门，以往繁华热闹的大宅子，如今凋敝得不成样子，没了下人四处走动，也没了那成片灯烛照明，这宅子竟多了几分阴森可怖，陆长清开门的瞬间心头不自觉颤了一下，随即强行压下了恐惧，朝西苑走去。

里头隐约有说话声传出来，他心里大喜，连忙推门进去，却瞧见陆夫人正在收拾东西，蔡妈妈在一旁帮忙。

一股不好的预感顿时升腾起来：“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齐齐回头，被他的狼狈模样吓得尖叫一声，连连后退。

陆长清顿时不满：“你们喊什么？”

两人这才从声音里将他认出来，蔡妈妈试探着开口：“是老爷吗？”

陆长清阴沉沉的眼睛瞪着她，“你不是被撵出去了吗？回来干什么？”

这话像是提醒了蔡妈妈，她不再是陆家的下人了，陆长清也不再是曾经的老爷，他们现在没什么不一样，她慢慢站直了身体：“我是来找夫人的，你连内眷都养不起，我还不如带她去我家呢，好歹我还有儿女能供养我们。”

这些年陆夫人虽然糊涂，但对她属实不错，她也不能看着人饿死。

陆长清却勃然大怒：“你也想走？”

陆夫人抓紧了手里的包袱，她一向胆小，这次却没有躲避。

“这些日子要不是蔡姐姐接济，我早就被你饿死了，我是要走，我还得给英儿赎罪，我不能被饿死在这里。”

“你休想！”

陆长清神情陡然狰狞，陆夫人是他仅有的东西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陆夫人走，情急之下，他扑过来就掐住了陆夫人的脖子，“进了我陆家的门，就是我的人，你死也得死在这里！”

他低吼出声，状若疯魔，手上的力道也越来越重。

陆夫人双眼暴突，惊恐得浑身颤抖，拼尽了力气去扯他的手，却毫无用处，她侧头看着蔡妈妈，艰难开口：“救，救命……”

被吓傻的蔡妈妈骤然回神，连忙抓起凳子，朝着陆长清身上就砸了下去。

然而对方竟然纹丝不动，癫狂之下，他连身上的疼痛都感受不到了，满脑子都只有一个念头，他要留住陆夫人，哪怕是以掐死她的方式。

眼看着陆夫人脸色紫胀，几乎要窒息过去，蔡妈妈一咬牙，凳子狠狠砸在了陆长清后脑上。

男人歪倒下去，陆夫人挣开他的手，剧烈地咳嗽起来。

蔡妈妈连忙上前给她拍了拍后背，余光却瞧见有血迹蔓延到了脚下，她浑身一抖，脸色煞白：“夫，夫人……”

陆夫人也看见了，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开口：“不会被打死了吧？英儿，快去找……”

她话音猛地顿住，她的英儿，被她亲手推开了。

她心中剧痛，却强行逼着自己冷静了下来，她想象着陆英从容的样子，尝试着开口：“他是带了一身伤回来的，就算死了也不能怪到我们头上，现在得把我们摘干净……血，对，快把血擦干净，我把他的伤口包起来。”

蔡妈妈连连点头，跟着忙碌起来，好在陆长清还有呼吸，没有真的就这么被砸死。

陆夫人心里一松，未免再被纠缠，她拉着蔡妈妈就要走，陆长清却在此时醒了过来，两人都吓了一跳，抓着凳子防备着他再动手。

对方却只是坐在床上傻笑，抓着自己的衣角啃咬起来，陆夫人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试探着开口：“陆长清？”

对方这才抬头看过来，看见她眼睛一亮：“娘，我饿，我要吃饭。”

陆夫人呆立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陆长清这是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