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重峦 第258章 请罪

“她人呢？”

虞无疾脸上的笑意退了下去，眼神也凌厉起来，敬王心中痛快，他可是鲜少看见虞无疾变脸的样子，看来这次是抓到软肋了。

“虞少师猜猜吧。”

敬王阴沉沉地笑了起来，重新掌握了主动权，他姿态再次从容自信起来。

虞无疾却已经没有耐心和他废话，他催马往前一步，逼近了敬王的车驾。

他这马本就生得高大，又是沙场上历练回来的，浑身带着煞气，哪怕敬王府的马车是四驾，却仍旧被惊得后退了几步。

敬王猝不及防，险些被从车辕上晃下去，险险才抓住车门稳住身体。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觉得失了身份，眼底杀意一闪而过，他弯腰拔出了亲卫的刀，一刀麾下就砍掉了车夫的脑袋。

等头颅滚落，尸身也栽到了车下，他这才出了口气似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亲卫们见怪不怪，立刻上前清理了血迹，换了人来赶车。

单达却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什么，哪怕已经知道了京城这些权贵的行事作风，可每看见一次，他心里的厌恶就会浓重几分，这些王八蛋。

虞无疾脸色也沉了下去，他冷冷看着头发花白的敬王，再次开口：“我再问你一遍，她人呢？你把她怎么了？”

敬王捋着胡子笑起来：“虞少师，我要是你，就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一个女人而已，何必在意？若是你好美人，我送你……”

后面的话没能再说出口，因为一柄锋利的短刀抵在了他颈侧。

“敬王爷，别让我问第三遍。”

拿着短刀的手细微地打着颤，仿佛随时会割破敬王的皮肤，让他来个身首分离，虞无疾毫不遮掩自己的在意，他目光仿佛淬了毒，任是谁看见此时的他，都不会怀疑，他会真的动手。

王府亲卫立刻上前，团团将两人围了起来，京都司也唬了一跳，这可是王爷啊。

“少师，冷静。”

司正颤着声音劝阻，单达一把拎起地上的内侍：“说，你们是不是真的动了我家夫人？”

内侍冷笑一声，神情嚣张，却一言不发。

单达捏起拳头就砸了下去，那内侍想反抗，却没想到单达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每一拳都是死手，砸得他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对方却半分没有停手的意思。

司正眼看着真要出人命，这才上前拦住了他。

“冷静，两位都冷静，夫人不是在青州吗？我这就派人去打听。”

一句青州，让虞无疾回了神，他慢慢松开了钳制住敬王的手，“对，她在青州，青州没人能动她，即便你派了刺客，她也足够应对。”

敬王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控制不住地笑起来，“青州怎么了？”

他摸了下刚才被抵住的脖子，指腹上染了一层血迹，皮肤还是被割破了。

他神情狰狞一瞬，掏出帕子慢慢擦干净了血迹，再次看向虞无疾时，满眼都是嘲讽，“你虽然是青州节度使，可青州，仍旧是大周的青州，是皇上的青州。”

虞无疾身体一颤，眼睛霍地睁大，这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攥着短刀的手不自觉收紧，他迟迟没开口。

“主子，他是不是说，皇上下令抓了夫人？”

单达显然也听明白了这句话，因为不敢置信，他声音止不住地哆嗦，“就为了逼你放过盗窃粮仓的事？就为了逼你回青州去？”

虞无疾拳头咔吧响了一声，却仍旧没开口。

“为什么呀？”

单达音调不自觉提高，他不懂，他不懂啊。

“我们这不是在为朝廷做事吗？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那我们路上遇见的这些事，皇上是不是也是默许的？”

“他宁肯对我们的家人下手，也不愿意处置那些贪官污吏，这到底是为什么呀？！”

虞无疾回答不出来，他也不知道。

事实上，他比单达更震惊，他还记得皇帝当初要他入朝为师时说得那些雄才大略，他说他的委屈，他的隐忍，这些年他们并肩而战，没有皇帝的扶持，他坐不上这个位置。

可现在，皇帝说变，就变了。

“有什么好困惑的？”

敬王忍不住开口，满脸都是嘲讽，“你们当真是愚昧，皇上先前与我们不合，不过是因为我们的所作所为，是在从他手上抢东西，可现在，物归原主了，他自然就不会再如何，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你说是吧，虞少师。”

这话里的意思越发恶毒，单达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敬王是在说，不管是阻挠商路，加重赋税还是盗卖粮食，都是皇帝默许的？

不，不是默许，应该说，他是支持的。

就为了将大周的银子，都收进皇帝的私库里去？

这……滑天下之大稽，滑天下之大稽！！！

单达气得眼前发黑，咽喉肿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要去见皇上。”

耳边忽然响起虞无疾低哑的声音，比起单达，他才是遭受背叛最严重的一个，只是他不想只凭敬王的一面之词就怀疑皇帝。

“那夫人怎么办？”

单达勉强回神，虞无疾定定看向敬王，“既然是皇上下旨，那人应该就在皇上手里，不见他，就没办法救陆英。”

敬王啪啪鼓起掌来，面露可惜：“你说你，老老实实回去多好，皇上也不想这样的……”

“闪开！”

虞无疾冷冷开口，敬王被那冷厉的语气唬得心头一跳，也不再装模作样，他抬抬手，周遭的亲卫立刻让开了路。

“你想见皇上可以，但是……”

敬王冷笑一声，“你这么过去，皇上可未必会见你。”

单达听出他的阴阳怪气，怒道：“什么意思？”

敬王再次笑起来，“皇上说了，少师最近行事无度，失了分寸，还请膝行入宫，只当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