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仙侠玄幻 > 赤心巡天 >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萤火焚日,蚍蜉撼山

赤心巡天 第一百八十五章 萤火焚日,蚍蜉撼山

作者:情何以甚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5-17 14:08:22 来源:小说旗

人到底是终于认清现实,在爱与责任之前低头,才叫做成熟。

还是始终狂妄,始终不知天高地厚,始终自我燃烧,始终战天斗地,就叫做幼稚呢

斗昭不知道。

自黄河之会筹备以来,陪了无数次笑脸,弯了无数次腰的姜望,终于拔出他的剑来,要“无限制”地挑战所有。

洞真之后屡屡面对过于强大的对手,屡屡灰头土脸的斗昭,也为家族虑、为国事忧的斗昭,睁开眼来,还是张扬桀骜。

他的确按下锋芒,认真想过“楚事为重”。

可大楚有他斗昭,岂非最重

不无自负地想来,他若锋芒不再,才是斗氏最不顾虑国事的选择。

他就是这样狂妄地相信自己,就是这样骄傲地提刀。

若非百无禁忌,何以有天骁

台上刀剑并耀,年轻骄烈。

台下的史家钟玄胤,正以指为刀,疾刻岁月,书写青简。

字曰——

“姜望决人魔,有黎皇相阻。遂以长相思,剑开无限制……应者斗昭。”

关键在于他并非自己偷偷写,而是每个字都悬显空中,映于天幕,广闻现世。

洪君琰脸色难看:“钟玄胤你不要乱写,朕站出来并非为私,乃为天下——”

“公私君自知,史书只记其行,不设其心。若有一字不实,黎皇杀我可也。”钟玄胤并不跟他辩驳什么:“然而史笔如铁,玄胤虽死不易!”

若以黎国为公,洪君琰当然全无私心。若以天下为公,他全是私心为黎。这确实没有讨论的意义。

记录历史的人只是记录。他一边回应,一边又在斗昭的名字后面续上一笔——钟玄胤也。

就这样儒衫一卷,走到了姜望旁边。

姜望看着他:“先前忘了问,钟先生何以在太虚阁里随我退场”

先前不问,是希望钟先生明哲保身,史家需要传承。现在问了,是因为他已登台。

真正史家的刀笔,不为洪君琰易一字,也不因他姜望而改变。

钟玄胤平静地道:“胜利者的故事有很多人编写。我要去写失败者的故事,哪怕是一段不会留下的历史。”

姜望今天若是死在这里,燕春回若是成功超脱,这段历史自然不会这样留下。钟玄胤写得再真实再深刻也无用。

就像《史刀凿海》的意义并非史刀凿海,而是司马衡。他在,真正的历史才存在。

姜望只是问:“先生何以认为我会失败呢”

“现实之力有万钧,理想之身如蚍蜉。浩荡人间悬旧日,孤身来者似飞萤——”钟玄胤摇头道:“萤火焚日,蚍蜉撼山,此事何能成”

他是修史的人,学史令人明。古往今来这样那样的故事,他看得太多了,其实并不觉得今天新鲜。之所以还有几分动容,大约是因为……身在其间。

姜望并不反对,只道:“但先生还是站在我身边。”

“这世上权衡利弊的人已经够多,也该有几只不自量的撼山蚍蜉,焚日萤火。”钟玄胤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自觉悲壮,反而是相当平静的。

他说着,侧眼看向默默走上台来、站定了的剧匮:“太虚阁里拖后腿的小老头,你没有什么要讲的吗”

剧匮认真地道:“不要说不吉利的话。”

钟玄胤的目光往剧匮身后挑,看向长袍裹身的苍瞑——其人缩在台上一角,也不知何时出现,竟像是台上的陈设布景。不注意看,很容易被忽略了。

钟玄胤的视线才过去,他的声音便过来:“不要说话。”

都到这一步了,还认生呢!

钟玄胤的话茬确实是被诸外神像湮灭了,但史家停口不停笔,还是写下了苍真君的名字。

“身为大牧礼卿,有必要替不善言辞的苍真君说几句话,免得天下人误会了牧国的态度。”

天下第一美男子、坐在那里就聚焦无数明暗目光的赵汝成,慢慢地开口:“苍真君在台上只代表他自己。黎国的朋友不要妄自紧张。”

“对了。”

他似不经意地道:“刚刚收到一条消息——为了对抗魔潮,也为了更好地迎接神霄战争,在八月上旬,荆牧会有一场双方合作的荡魔兵演,在赤马府举行。届时无关人等,最好是绕行其域,免受殃及。”

赤马府恰恰是荆国的西南重府!

西进为黎,南压雍土!

太荒谬了。

洪君琰觉得这个世界终究癫成了他看不懂的样子。

相对自由的年轻人,冲动也便冲动了,赵汝成既然坐在这样的位置,把握国之重器,难道不明白他的决定有多沉重吗

国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对于牧国来说,这真的是一个太愚蠢的战略选择!

荆牧同在北域,同为霸主,向来是合作之中又有竞争。

有一个黎国在西北牵制荆国,对牧国是百利无一害。

就像当初他在赫连云云登基的时候去草原,荆国也是乐见其行。

今日牧国能够放任赵汝成坐在这样的位置,为个人之情义推动国策,弃国家利益于不顾,他只能说,牧国已经从天下匡一的大棋里出局!

“大牧王夫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洪君琰问。

“作为大牧礼卿,该说的我都说了。”赵汝成有些头疼的样子,按了按太阳穴:“作为我个人,这是相当正式的场合,我用词应该更谨慎一些……”

“算了。”

他提起腰侧的礼剑就往台上走:“我没有办法谨慎啊,我提剑的手都在抖!我恨你恨得发抖你知道吗,你把我三哥逼成了什么样!他对你低头弯腰的笑,你就以为他可以妥协更多,你以为他的妥协是因为你吗他对着超脱都敢出剑,你他妈算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你问我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还要怎么告诉你”

说着他把礼剑掼到了地上!开始拔脊剑。时隔十四年,天子剑再次灿耀黄河,而今日他已分享王权,养锋国势!

赵汝成走上台的每一步,锋芒都更胜于前:“我在任何情况下,都站在我三哥这一边。无条件,无原则,无底线!!”

洪君琰有些错愕地看向归于牧国的**天柱。

大牧天子却并没有声音!

“国家大事作儿戏吗,牧天子!”洪君琰立即抬高声音:“您选的好王夫。将自身情感,置于国家利益之上。他若私心为友,何能把持国器他若徒有美貌,应当藏于宫室观赏!”

天青色的龙袍在天边微卷,洪君琰所言“**之柱上面的人”,终于对观众放出了声音。

“朕不知你是怎样考虑国家利益这种事。”

年轻的牧天子,声音不够辽远,却也同样有着赫连正朔的贵重:“但朕以为——任何一个国家,都无法凭借对他国的压制成就永恒。成为一个更受信任的国家,才是自壮之法,关乎更长远的未来。”

“人有格,国亦有格。不见此者,恐非贤主。姜君有大恩于牧,草原没有辜恩的传统。你好好跟他讲道理,朕不会开口说一句。若真要跟他分生死……牧国将不得已做出选择。”

“良言尽此,黎皇好自为之!”

洪君琰一再误判。

赵汝成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漂亮面首,赫连云云也不是他所认为的“知晓一些权术”的君王!

他已经决定因此调整黎国的北域政策,却又见黄舍利眉飞色舞地登台来:“这次军演是我来主持,得黎皇之力,刚刚聊成的!听说傅真君孤寒傲雪,气质甚佳,正好我也有意见识一二。公差赏景,何其乐也!”

“大家都知道,黄某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她一边往姜望旁边挤,一边忍不住地笑:“但公私能一致,实在是太好啦!”

笑容微微收几分:“想来杀人的时候,都能更痛快!”

重玄胜笑眯眯地坐在台下。

刚刚才私动国器,这会儿正是应该老实的时候。

随着一个个份量足够的人站出来,姜望声势如炽火。压得洪君琰加燕春回的组合,都有些黯淡难光。

但他明白,这才是姜望最危险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姜望已经有了动摇现世格局的能力。

可以说,他要是提剑支持哪位霸国天子,那人**匡一的机会立即大增!

在诸方形势已定的现在,天底下没有第二个人能有这样的影响力了。

这正是姜望危险的原因!

即便自负智高如重玄胜,也觉得这是难解的死局。

因为姜望本质上是个不肯后退的人,即便有时候低头,有时讪笑,也要咬死了底线。退阁并不见得是海阔天空,或还有不得不拔的剑!

所以他才会让十四带着重玄瑜回临淄,想着或许要做一些不计后果的事情。

但在越来越复杂的观河台上,在越来越凶险的黄河局势里,他却看到了机会。

要怎么让姜望摆脱这种危险呢

办法是……让他更危险!

之所以有些人还想着敲打他,想着压一压,恰是因为姜望已经到了危险的程度,却又不够那么危险,让人能把压制他作为一种选择!

他就应该更危险,危险到让人生不出扑灭这危险的念头。

重玄胜懒懒地往后靠,用肥胖的大手,轻轻拍了一下肚皮。

有趣啊。

最早我是因为什么被这家伙打动,他又是因为什么,被世事打磨了这么多年呢

俱往矣。

而今已开尘锁,该当日照九天!

博望侯肚皮上如此轻声的一响,仿佛……擂动了进攻的战鼓!

今年摘魁的大楚小公爷,在看台上翩翩起身,极有礼貌地对洪君琰拱手:“我太弱了,不上去凑热闹。烦请黎皇,给我爷爷一点时间。”

“天门事重,他不能即刻脱身……要不然你们再聊会儿最多一刻时间,他就能够赶来。”

他拍了拍脑门:“哦对了,我爷爷说了,他是为了支持斗昭!”

本届三十岁以下无限制场的魁首,为真正的无限制场加码:“左氏斗氏,同为大楚三千年世家,累代交好。他老人家不能眼睁睁看着斗昭在台上遇险。”

“对,对!”

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样貌平平但光头非常干净的和尚,小鸡啄米般点头。脸上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终于……赶到!你的理由很好,现在是我的了。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白牙:“贫僧也一样!”

大楚国师梵师觉!

这一刻声势之烈,已叫辰燕寻变了脸色!

重玄胜轻轻地拍着肚皮,笑吟吟地看着演武台前的白衣公子。

还差至为关键的一步……

当诸方都将他高高捧起,达成了危险的共识……

他最危险,也最安全。

最受约束,也最自由。

才算渡过此劫,有了不坏金身。

当胖弟弟的目光投过来,重玄遵便翩身而起。

衣袂飘飘,恣性风流。

斩妄见真如他,并没有说什么话,而是有一个动作很明显的转身抬头——

看向**之柱上方……大齐天子法相所在。

他可真是……忠介之臣,唯君是命。

三百里临淄城,六十九年得鹿宫!

大齐天子的尊身,正坐于这修行之宫。

他的法相同国势而出,远在万里外。

他坐在这里,孤家寡人。

万万里的帝国疆土,坐下来也只需九尺金台。

郁结的血气化作淡淡的龙烟,被他吞入腹中。

就像他始终不知道姬凤洲究竟伤势如何,也不可能有人知道他在天海一战负了伤。

连太医令都不知道——这是他不屑展现的温情。

他明白博望侯在催他的态度,借这凶险激烈的黄河势。而他的前冠军侯,正顺水推舟。都为了他的前武安侯。

重玄胜……这个聪明得过了头的小子,比他爹有分寸。但该说不说,确然是明图的种。在关键时刻的选择,赫然没有半点不相同。

他有时候觉得自己是真的老了,换做三十年前,重玄家就该摘爵了。重玄胜的一身肥肉,不炼出几斤肥油,是断断脱不了身。

可是今天,他竟然想……“人或有其私。”

他想起青石宫里寂寞的苔藓。

他想起那个秋天裸身衔玉的少年。

想起太多太多。

想起东华阁初见,那个“袒其衣,示其伤”,一身疤痕的国之壮士,乡野少年郎。

大齐帝国的黄河首魁呵!

……

把祁笑打晕,离开战场的那一天,你在路上想什么。

离齐的前夜,你在大齐皇宫外站了一整夜,那一晚没有星星,月亮倒是非常皎洁。那个更深露重的夜,站在太乙天白玉铺就的广场,任月光涤荡的你,究竟想了一些什么呢

你从来没有对人提起。

……

齐天子独自坐在得鹿宫,独自修行,独自感受。

这么多年他已经习惯把一切都担在肩上,举国于掌,推成日月。

今天和过往的无数天,没有什么不同。

但得鹿宫里,似乎还有那一天的回声——

“臣的路……不在这里!”

那就看看,你的路在哪里吧。

是否值得你一身泥污。是否也要熬到你满头的雪……才知行不得。

……

天下之台,**之柱。

紫色的龙袍似乎被风扰动。

那深沉威严、雄括万事的声音坠下来:“你们太虚阁的事情,看朕做什么”

重玄遵洒然一笑,摘月成刀,倒挂其锋,白衣一展,便登台去:“钟先生所言大谬!!”

“什么萤火焚日,日月在我掌中。”

“什么蚍蜉撼山,我们才是山!”

感谢书友“朕宝宝”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903盟!

感谢书友“念念藏纸雀”成为本书盟主!是为赤心巡天第904盟!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