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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南游 第三十七回 赚南华狂吴断命 负东巘雄鸡折翼

作者:秦七泉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02-12 03:35:49 来源:小说旗

上回说到长老听了沈老诉苦,义愤填膺,拍案大起道:“你们为何不杀了他?”沈老道:“杀不得他。”此时沙婆已扫净了雪,空幻看守行李坐骑无趣,两个一起要进去陪话,听他二人讲的抑扬顿挫,便坐在台阶上细听。越听越光火,听到长老那句‘为何不杀了他’的话,他二人附和一声:“对,杀了他。”谁知又听到沈老汉说了一句‘杀不得他’。两人彻底点了炮仗,一脚踢开门,恶气冲冲道:“这等恶人,虽寸磔醢尸也难消气愤,你如何说出杀不得他的话来?”

刚才一踢门,把沈老并两位儿媳吓了一跳。长老少不得训斥一番道:“你两个不去做事,冒冒失失的踢门做什么?”沙婆笑道:“院子里的雪扫完了,来和你们唠唠。”长老道:“少说一句话,多念一声佛。”空幻道:“行李坐骑好好的,又没人偷,看它做什么?我一来闷,二来冷,不及你们屋子里暖和热闹。我两个才在外面听得你们说话,真真是气炸肺腑,天下哪有这样的恶人?就算是戏文里的恶霸,最终也有个恶有恶报的下场。偏这吴家四霸祸害遗千年,你们村里年轻人也不少,合起伙来干死他怎的,还怕打不过?”

说着二人也脱了鞋袜,盘腿坐到炕上,听他诉苦。沈老吩咐两位儿媳:“孩子别缝补了,回屋睡觉去。”两位妇人方收起针线,给众人上了一壶茶,抓些坚果等助聊之物放置碗中,又往炉子里夹了几块炭,捅得旺旺的,叮嘱公爹早些休息,沈老‘嗯’一声,放心去了。

沈老喝一口茶,正话间,听得外面有脚步声,嘎吱嘎吱踩着冰雪响。空幻开了门,看得真切,乃是北岸村民相约来了,他们一群人排列在星夜之下,跪倒在寒雪之上,众人俱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听说沈老家接待了一位天朝上国的大德高僧,手下又有两个奇形怪状的弟子护持着。大伙受够了欺辱,都不约而至的来到沈家,向天朝圣僧彻夜诉苦。

沈老都请了进来,炕上、地下都挤满了人。屋里暖和,况又人多,不一会就出汗。众人脱了外衣,都诉说着苦难。

一个老妈妈两手弯曲,伸都伸不直,皮磨了一层又一层。她带哭气说:“吴家老二白面鬼占着井水不让用,占着河水也不让用,非要用,必须出钱买。地里灌溉庄稼,哪能缺水,只好给他钱。到秋收时节,他还问我们要一半粮食。”师徒几个说:“吴家人不种地么?怎么问你们要一半?”老妈妈道:“他们家连庄稼都不认识,更别说种地了。老二白面鬼是这样说的,他说:你们能有好收成,全因为买了我的水,所以要分一半粮食。”

空幻道:“他让你给,你就给?”只听一个疤脸后生道:“不敢不给,一来吴家手下养着四五十号打手,个个手狠手辣,犯着他,就要下死手。二来吴家人手里握着一张纸,号称官府公文。没事就挥东指西的,看中好东西就要征用,我等平民最怕看见手里握纸的,这号人,不是当官的,也是有牵挂的。如今入了冬,他家把粮食挥霍尽了,就打起我们的主意来。白天时候,长老们亲眼目睹,岂敢有半分胡说?”

空幻道:“村里有多少像你这样的后生?”疤脸后生哭哭啼啼道:“死的死,走的走,已剩五十左右了。”空幻道:“五十个后生拧成一股绳还干不倒他?”话音至此,又有个中年男子道:“长老不知,他家还有一个妹子叫吴琴,嫁给了一位神仙。神仙给了他家一块通灵宝镜。我们村里一举一动他都知道,我们还没动手,就被他先下了手。”

沙婆抢着话说:“吴琴终是女人家,心肠不同于三个哥哥,况又嫁给神仙,更是能济苦怜贫的。”

中年男子长出一口气道:“长老错夸她了,若她有一半好,我们也有活路了。这吴琴长相倒是清秀,乍一看挺贤淑,其实最是歹毒。她和人贩子联合起来专门拐卖妇孺,我的老婆到河边洗衣服,就被人抬走了。还有他大哥冷面蛇吴头生了病,找了庸医看病。硬说是命相不好,有属马的方着他。吴琴得知我舅舅属马,不分来由就叫人冲进去活活打死了。”说着,一阵哀泣。

沈老道:“长老们自北而来,路上可曾看见乱坟岗?”三宝泪湿衣襟,不能言语,只是频频点头。沈老道:“那里埋着的都是苦难的乡亲,只因吴家人要盖神仙庙,木材不够。吴琴就支使底下人把各家各户坟头周围的树砍光了,那些人还当我们埋的是皇帝,挖坟掘墓要寻宝贝,可怜他们活着受人欺负,死了也不能摆脱——大伙背地里都管她叫魔女画皮。”行书至此,愤难提笔,有诗曰:

小河村里事,官府可曾知?

人命忽儿戏,冤情视旧时。

平民安所恨?恶霸以何慈?

正气长存者,包公岂在斯?

空幻从村民口中瞧出端倪,乃问:“吴琴嫁给神仙,不知是个怎样的神仙?既是神仙,你们怎么不去神仙庙喊冤?”众人纷纷道:“那神仙住在东巘峰邪门沙石洞,据此千里之遥,哪能轻易见着?就算是去南岸的神仙庙上香,吴家四霸都不让。”空幻笑道:“这才有些眉目了,你且告诉我,那神仙什么名号?”众人说:“神仙不神仙的都是吴家四霸传的,且拿这个威慑我们。我们也半信半疑,不敢确定。只是只听他们说,那神仙号称五德天尊,每逢节日,吴家人都将五谷一车一车地运到神仙庙里去,第二天就推着空车返回。”

众人正说着,空幻只觉脑后刺痒,时不时地抓。沙婆笑道:“小师弟多久不洗澡了?”众人看他难受,都不说话了。空幻喃喃自语道:“脑后刺痒,必有奸人窥探。”只见他跳下炕头,出了院子,从怀中捏出普眼来,望星空雪夜一祭,顿时华光万丈,将所涉情形折射空幻眼中。空幻怒道:“你几个恶霸,老爷正想收拾你呢,你倒反来窥视老爷。真是癞蛤蟆跳油锅——你自寻死路。”说着,一拳打出,普眼内瞧得细致,将那通灵宝镜一拳打碎了。

空幻收了普眼,仍旧藏在怀中。进得屋内,只见众人都跪下恳求长老为村里除害,长老答应的痛快,众人方散去。沈老道:“聊了半夜,长老们都困倦了,老汉为长老们安排床铺。”空幻道:“天都要亮了,哪有时间睡觉?”三宝、沙婆也是这意思。沈老笑道:“冬季最是天短夜长的,不是天快亮,是雪光和月光照彻云霄,疑作天亮。其实尚早,睡一觉醒来未必见得太阳呢!”师徒被他一说,倒生了困意,自去安歇不提。

再说南岸吴家堡垒。老大冷面蛇吴头,老二白面鬼吴伟,老三羊皮书生吴易正拿着通灵宝镜窥探沈老家中动静,正看的专注,轰一声镜子爆炸了,由于是冷面蛇吴头拿着宝镜,这一声爆炸,炸得精彩,炸得大快人心。这一炸,将吴头的左手炸没了,碎渣子溅射到吴伟、吴易眼中,各瞎了一只狗眼。三人疼痛难忍,晕死过去,下人们胆战心惊,忙请大夫医治不提。有诗道此事曰:

四吴恶霸死应该,带累村民枉受灾。

空幻一拳真是重,惜哉未把贼人埋。

话说这通灵宝镜是何宝贝呢?原来是东巘峰邪门沙石洞里,有个妖邪锦鸡大帝,号称五德天尊。只因魔女画皮吴琴嫁给了锦鸡大帝,妖王又是个重情的,无金钱具为彩礼,即将随身宝物通灵宝镜借给了吴家人。正是背后有这妖王撑着,吴家人才能在村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妖王深居简出,村民又见不着他。吴家人坏事干尽而不遭报应,只当他妹子真的嫁了神仙,或者建了神仙庙,焚香上供显灵了。

话说锦鸡大帝麾下有一二万小妖,俱是鹰、雕、鹏、鹫之类的飞禽。这些小妖生猛活泼,捕获野味,无有不中。对敌上阵,舍死忘生。锦鸡大帝偏偏不喜欢这类能者,只爱着猪、牛、驴、马。并按头、肩、腹、足封其为四级将,乃是猪头将、牛肩将、驴腹将、马足将。猪是无能者,偏又排在第一。

猪头将能说会道,又会来事。妖王自然赏识他,将不少差事任命给他。猪头将利用职权之便吃的个脑满肠肥,如有事,便推给底下的。妖王也信他的,准把底下的小妖严惩一遍。严惩的手段也十分惊悚,这妖王的嘴是铁勾勾,往脑袋上一啄,就啄出脑浆来了。因此,小妖们虽比他生的尊贵,又有能力,但都不敢在他面前吭声,终日毕恭毕敬,有问必答。

吴琴嫁给妖王后,沾惹了妖气,要生吃人肉。妖王爱她,吩咐猪头将张办。一来二去,便和猪头将厮混起来,只瞒着妖王。妖王不爱吃肉,爱吃五谷。自冷面蛇在村里造了神仙庙后,供奉的五谷一车又一车。妖王令猪头将搬取,猪头将吃了一半,送去一半。问是何原因?他只说派给了牛肩将,牛肩将又说派给了驴腹将,驴腹将只推给马足将。可怜马足将百口莫辩,被妖王铁嘴一啄,烂了脑子,赏给鹰、雕、鹏、鹫之类小妖吃了。

话说唐三宝在睡梦之中大喊:“杀贪官、除恶霸、保平民。”惊得徒弟齐来唤醒,长老满头大汗,闭着眼睛问:“几更天了?”空幻道:“天都大亮了,沈老施主饭都做好了,就等你上桌了。”长老洗了脸,坐到炕上吃饭。因问道:“村里没事吧?”沈家二儿媳道:“我今天到南岸买盐,看到有很多和尚往神仙庙里上香去了。今天却是平静,没见吴家兄弟出来张狂。”

长老听到有和尚去进香,顿时也有了这个念头。饭后,沙婆侍奉着长老披了白玉袈裟,戴了五佛冠,拿了十二环禅杖。法相庄严,要去进香。空幻沙婆要同行而去,长老恐他们面丑招摇,惊了百姓,乃令他们在家劈柴、挑水。

有和尚到神仙庙进香是怎么回事?原来吴家兄弟拿着通灵宝镜窥探动静,被袁空幻发觉,一拳打出,镜子爆炸,吴家兄弟受了伤。常言说得好,恶鬼也怕恶人缠,吴家兄弟素日里欺压良善惯了。如今村里来了外人,模样奇形怪状的,握纸征公之时,他们又动了手,他手下那些人边都近不得,都吓得逃跑了。他心里首先就发怵。他妹夫妖王借给他宝镜,如今凭空爆炸,越发疑心,不敢造次。

次日,即到神仙庙焚香祷告,猪头将收到祷告,先与魔女画皮吴琴汇报。吴琴怒道:“从来只有吴家人欺负别人,是谁敢欺负我吴家人?”猪头将搂着吴琴肩膀道:“夫人,那人来头不小。”吴琴道:“什么来头?”猪头将道:“乃是天朝大周女皇派往南海取经的唐三宝义净,他也是天上神仙南华真人转世,俗话说:吃了神仙肉,一次活个够。”

吴琴因嫁给了妖王,自然也有吃人习惯。又听说是神仙肉,哪有不上心的?猪头将见她面露微笑,即要了她。吴琴便哭哭啼啼的与锦鸡大帝撒娇道:“大王,你不爱我了。”妖王慌得跪下道:“美人何出此言?”吴琴道:“我哥哥在村里为你建造了庙宇,天天五谷上供,对你无比尊重。可是昨天来了三个和尚,无端打伤哥哥,不让给你上供。”话到此处,泪如雨下。

妖王千哄万哄道:“我不是把我的贴身宝物通灵宝镜借给他们了么?如有人想暗害他,宝镜里看的清清楚楚。以前害他的人不少,不都是提前做好安排了。”吴琴道:“大王的宝镜已被那贼和尚毁了。”妖王大怒,就要出手。猪头将定了出这条计策来。

唐三宝来到南岸神仙庙,果见有僧人进进出出。长老拦住一个和尚问道:“敢问上人一句,你们是哪方宝刹?因何到此地上香?”和尚回礼道:“我们是云游僧人,普济天下苦难深重者。听说这里恶霸压人,民不聊生,故来此进香祷告。”长老一心向善,不知是计。受了鼓舞,更加坚定。长老进了庙里,抬头观望,好险,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分明是妖怪?你看那神像什么模样:

头戴血红冠,嘴尖铁钩弯。粗青细腿分五叉,鲜黄赤胸毛一燃。手臂起鸡皮,腚后羽连盘。表情狰狞,目光凶残。此怪不稀奇,农家最见欢。莫愁酒醉无人叫,晨时高唱夜空蓝。

长老吓得不敢出气,怔怔的倒退。那神像眼珠子一闪,张开两扇翅膀就把长老裹走了。正是:

眼前未必察真相,事后方知悔妄言。

午饭时,还不见长老归来,二弟子已有不祥预感。偏此时,村里人蜂拥而至,边跑边喊:“出事了!”跑到跟前,众人都说:“你家师父被吴家兄弟害死了。”村民这样说,无非是痛恨吴家四霸,想让他为民除害而已。空幻一听这话,哪里忍得?当下脾气上来,冲到吴家堡垒,只一拳,半个家业塌陷了。打手们只能打得了凡人,如何打得了神仙?早就一哄而散了,下人们也各自逃了命。

吴家兄弟正在养伤,猛然一声动静,房屋塌了大半,下人们惊叫逃命。吴家兄弟带伤出来观看,正撞着袁空幻。三兄弟吓得尿了,直跪下求饶。空幻巨手一抓,三颗脑袋紧贴一起。乃怒问道:“你杀了我师父?”吴头道:“没有。”吴伟吓得说不出话来,只摇头。吴易也吓得直摇头。空幻道:“他哪里去了?”吴头强生勇气道:“被我妹夫抓走了。”空幻吐一口道:“快说。”吴头道:“东巘峰邪门沙石洞锦鸡大帝捉走了。”三人乞求活命,脾气上来,哪里控制得住?只将手儿一拧,三颗血淋淋的人头落地了。村民也不放过,拿刀拿斧将尸首剁碎,喂狗不提,正是:

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

却说锦鸡大帝抓了三宝,众妖无不欢喜。妖王交付吴琴处置,吴琴等不得了,即命小妖烧水,急着要吃长老的肉。恰此时,门外猪夫人求见。锦鸡大帝道:“谁是猪夫人?”猪头将笑道:“是我表妹。”牛肩将、驴腹将素日恨猪头将,乃进言道:“大王,小的知道这猪夫人。别看她叫什么夫人,其实就是个章台女,秦淮妇。她先与黑驴大王有婚约,又嫁给老蚺。和老蚺生了一子,又嫁给黄蜂大王,把黄蜂吃光了,又勾搭上黄蜂兄弟地胆大王,最后又杀了地胆大王,追随了公羊角大仙,公羊角大仙毙命后,又来投靠大王。此等不贞不洁的贱妇人,大王收之何用?”锦鸡大帝已有计较,只是不说,只白眼微微笑道:“既是夫人驾到,不可不迎。”乃出洞迎迓。

猪夫人打扮的花枝招展,珠滑玉润。妖王不以色动心,倒是猪头将见了,眼珠子被钉死了。妖王作揖道:“夫人何来呀?”猪夫人笑视身后猪头将,以眉挑之,乃道:“特投奔表兄,请大王容纳。”妖王道:“何不进洞?”猪夫人道:“你家的洞门会捣鬼,我进了三次,差点把我活埋了。”猪头将笑道:“表妹,你只要单腿跪地,扭三圈,转三圈。两手伸直,拍三下,甩三下,口里念一声‘毛急毛急噜哩噜’,洞门就开了。若不然的话,洞门就生气,一生气就放出沙石来埋你。”猪夫人依着他的话照做,果然洞门开了。进了洞,妖王道:“敢问夫人是男人,是女人?”

猪夫人抿嘴一笑,又拜之,轻柔道:“妾乃女人也!”妖王道:“既是女人,想必会做饭了?”猪夫人道:“大王饿了?”妖王道:“饿了。”猪夫人自抚其胸,媚笑道:“大王吃肉吃素?”妖王道:“皆吃。”猪夫人红脸道:“今晚……。”“晚”字刚脱口,妖王立马道:“等不了今晚,现在就饿了。”猪夫人低声道:“这么多人,妾怎么好……?”

此时长老被光溜溜的吊了起来,下陈巨鼎,内设金油,熊熊烈火沸腾着。妖王以手指三宝道:“去,把和尚取下来做饭。”猪夫人仰首观看,那悬挂着的和尚正是唐三宝。猪夫人笑道:“原来这神仙肉早落到大王手中了!”妖王道:“就请夫人做饭吧!”

猪夫人见地上有一巨鼎,鼎下火烧不断,鼎内黄油沸腾,多往人脸上溅。唐三宝又悬挂的那么高,她如何能够得着?妖王递眼色给牛肩将,即搬来一把长梯子扶着,猪夫人满心欢喜,踩着梯子上去,上到一半,小妖松了手。梯子一倒,猪夫人掉入巨鼎之中,被油炸了。妖王令人捞起,已然是金灿灿,黄焦焦的炸猪肉。妖王用刀切成几十块,分与众妖吃尽,牛肩将分一块给猪头将吃,哪里吃的下?

吴琴道:“大王为何残害猪夫人?”妖王曰:“以其不贞也!”吴琴默然。妖王离了宝座,盘问长老,无非是有几个徒弟?本领如何?长老不敢惹他,都一一交代了。妖王又道:“我的宝镜被你打碎了?”长老急得满口争辩,忙说:“是我徒弟袁空幻打碎的。求大王开恩,放了贫僧,愿拜你为祖。”

话说袁空幻驾白驹翼马,一念而至。落在东巘峰上,果见高山:

翠峰堆尖刺云霄,白云铺被盖青峦。银河下,挂前川。瑶池画,触五官。赤绳勇系英雄脚,彩虹羞上美人船。花不分四季俱齐开,人不论禽兽同为伴。忧愁时,能从湖面望风帆。喜悦时,堪于岫里入云端。感触时,笔下成诗赋景全。失意时,远眺心生天地宽。无聊时,花棉草被柔且软。笑呵呵,风流侧帽万古传。无忧无虑,忘却世间荣辱几深耽?自由自在,管他天下妍媸百摩玩。束缚悬河,始觉超然物外流光转。放浪心峰,顿感体态自然少年还。话说空幻见了此山此水,不免心生梁园之叹!正是:

此恨折磨身欲死,青山依旧在他乡。

空幻跳下山峰,挥拳打妖洞。洞门也会生气,张口吐沙石。空幻急驾白驹翼马躲过,不然早被它所埋葬。空幻笑道:“真是个邪门的玩意,若不是跑得快,险些被它埋了。想必是有什么咒语,等我变个样。”

空幻变作一只猫儿怪,在洞门口打滚哀号。正撞着驴腹将巡山归来,问他哭什么?空幻道:“忘了咒语,进不去了。”驴腹将道:“你跟着我学。”只见他单腿跪地,左扭三圈,右转三圈。两手向上伸直,拍三下,甩三下,念一声‘毛急毛急噜哩噜!’洞门大开。空幻第一个闯了进去,不分大小妖魔,尽皆打死。吴琴、猪头将被打得屎尿俱出,死相难看。长老被吊在油锅上面,吓得直担心绳子断了,在心里喊破喉咙:“狌儿救我!”却不见反应,只顾和妖王打斗。这正是:

救人便是大功果,降魔何必是真佛

未知妖王性命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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