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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仙侠玄幻 > 假南游 > 第五十一回紫额郎掉肉泣亲情 周长老扫雪收徒弟

诗曰:

老恋绳床天与地,遮云一次如儿戏。

忍人自古有奇怀,蜂目豺声藏武议。

话说袁空幻为试探杨立之名声,一夜不睡觉,只身往羊角山。先变作老太太夏末,然后变作老太爷夏包。请入洞中,奉上斋饭,空幻嚷着要吃肉,杨立只说没有。空幻道:“只有和尚才吃素,你愿意当和尚?”杨立违着心,说了两句:“愿意,愿意!”空幻学老者口气道:“佛门专度有钱人,不然世上无贫穷。”

感慨一回道:“老汉得走了,怕婆姨心急。”说着杨立搀扶着他出了洞门,将手炉递到空幻怀里,又命七八个门童抬着轿子护送回去。

众人抬着空幻下山,一路上明月当空,飞雪涂龙。正是寒风刃血之时,空幻坐在轿子里捂着手炉取暖,抬轿子的几个人冻得嘶嘶直叫,毛巾裹了一嘴霜花,耳朵根红的透明,寒风一过,倒担心耳朵会掉下来。空幻想着这几人必有微词,不禁以言试之曰:“人言擎君仁义,怜老惜贫之德,反而残薄手下,令于风雪之中。”抬轿子的几个门童听了他这挑拨之语,并不上套,反而一路上蝎蝎螫螫的细举杨立如何仁义慈悲,村里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无一不念他的好。

空幻听了这些赞美之词,心生惭愧,又生妒忌。心一下乱了起来,屁股像是扎了刺一般,左拧一下,右扭一下。抬轿子的也走不稳,只说:“老人家别动,路不好走,滑倒了怕摔着。”空幻道:“还有多远?”又说:“莫不是要把我老人家找个没人地方活埋吧?”众人都笑他心多,让他安心坐着,一会就下山了。

他哪里还坐的住?只托言解手,下山之后,果在村口见一庙,题为“擎君庙”。但见此庙红砖绿瓦,飞檐斗拱,屹立的气象非凡。空幻不禁暗暗耻愧道:“想我通天太圣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有无上法力,兼无穷变化。从来没有人为我建造庙宇,想不到他一个凡夫俗子,竟然受香火供奉,真叫人难凭!”空幻仍不甘心,叫声“变”,那庙便成了女闾。但见:

灯红酒绿,粉墙朱栏。双双勾勾搭搭,对对磨磨蹭蹭。此中女子将廉耻,都与贪官一样换了钱。闻卿卖笑,世上苦人千千万,何不以笑动容之?历代名妓风流史,压过清官正直人。专家教授,大学才子,茶余饭后,都把青楼仔细究。我孔孟之道,我清官百姓,何时得青睐?

空幻又摇身一变,变成鸨子,楼上楼下招呼客人。此时乃冬夜天气,正是天短夜长。有那起夜的,耳朵里听到嬉笑吆喝之声,都十分惊奇。这个问那个说,不知不觉就惊动了杨立。

杜小白、毛笑花、胡映雪三女妖正服侍擎君就寝。忽然听得山下人声鼎沸,唤兄弟们进来询问。老大贺飞说:“擎君庙里有男女嬉笑之声!”

杨立道:“可知何人作祟?”一面说,一面着衣下地。贺飞道:“周围遍布白气,未敢轻入。”杨立穿好衣服,拿了兵器下山。三女妖也要追随,杨立不许,她们说:“紫郎去了,冷清清的,留我们做什么?”杨立鹰眼狼眉道:“哪都不要去,把佛经各抄一遍,回来我看。”三女妖中最数毛笑花温柔贴贴,她见杨立要外出,生怕他冻着。早早地预备好了棉袍斗笠,转身之间,正要给他穿戴,他有所感应,却一把推开,夺门而去。

话说杨立带领贺飞、陆威、纪鸣、苟忠、朱良、杨善六兄弟下了山,冒着雪夜严寒,伫立村口,果见庙里灯红酒绿,魅影重重。杨立进了庙里,老鸨带着一群妖冶女子前来诱惑。她们一个个盘结在众人身上蹦来蹦去,口中仿照家里贤妻喊着‘老公’,句句勾魂摄魄,手下六兄弟都中了幻术,沉迷表面,失了本心。只有杨立不为所动,任她风情万种,他只波澜不惊。

霎时间,又出现一群大肚肥头的高官,左手写着权,右手写着钱。周围全是恶狼野鬼,它们都像一群奴仆伴随在高官左右,让咬谁就咬谁,让吃谁就吃谁,十分忠心。可是这些高官也像他的奴仆一样拜倒在杨立的脚趾之下,口称‘主人’。任他叫了三千遍,杨立咬紧牙关,一声不应。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大内之声,道是:“某某皇帝陛下驾到!”睁眼处,金殿辉煌,玉宇交光。说不尽的富丽堂皇,遍地是珍珠翡翠,随处是美酒佳人。更有国库三十丈,红艳艳装的全是天下人之心血。眼前皇帝体格壮硕,神情霸气,却也带领群臣及妃子向他俯首称臣。皇帝的大臣、女人、平民都欢呼万岁,请求他登基理国。有的人能忍受,有的人是忍而不受——杨立就是忍而不受之人。他内心遭到强大羞辱攻击之时,必然会恼羞成怒,愤然一击。果然他狼眉一竖,鹰眼一开,手执水晶枪发出万千冰箭。眼前幻象荡然无存,擎君庙还是擎君庙。此时六兄弟已恢复神智,都来请他的安。老二陆威看到他左手大腿处一片湿红,撩开视之,一片血肉坠了下来。原来面对诱惑之时,杨立一直用手狠抓腿肉,使自己清醒。在下真想说一句话,擎君真乃忍人也!

话说此时的空幻隐藏在杨立神像上,意欲开口胡言。词都想好了,嘴巴还没动一下,就被杨立大手一抓,扯了出来。脚踩压在空幻胸脯上喝问道:“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戏耍本擎君?”话说杨立露出水晶枪,横逼空幻道:“空幻变回本相,倒惊的杨立收枪立脚,磕头赔罪不跌。只见那袁空幻本人模样:

蘑菇头,蛤蟆嘴。蓝眼睛,三角鼻。壶把耳,干瘪腹。弯弓腿,鸭子步。歪戴朱顶禅巾帽,斜穿白衽羊皮褂。手插圣旨裤,一身雪毛来。

杨立见了空幻模样,只哆嗦道:“小将杨立拜见太圣。”空幻“咯咯咯”一阵怪笑,叉腰立定,假装斯文道:“下跪者可是冰木矢杨立?”

杨立低头应声“是”。空幻道:“大点声说话,跟娘们一样。”杨立羞红脸,只顾傻笑。空幻眨眨眼睛又道:“你认得俄?”杨立又磕了几个头,试着高声道:“认得,认得。太圣当年勇退一等大神,佳配杨圣使,雄霸鹊华山。真是威名选震,三界闻名。只是不知太圣爷何故驾幸荒山,使小将恭迎不备。”袁空幻拉起他来,挥风舞雪,掏出对金杵在雪白如纸之除题诗一首,题曰:

屈雄短志度如囚,我以抟风正劲头。

争鹿陈兵攻紫殿,尊贤礼士受封侯。

时来穷鸟天怀入,运去人生不自由。

轩鹤无功臣庶冷,取经且把姓名酬。

杨立看罢,惊问道:“太圣莫不是保护大周法师唐释子义净南游取经的?”空幻道:“是啊!怎么了?你这么激动,也想跟着我取经么?”杨立哽咽其词,连声说是。空幻闻之,也大为震惊。杨立神情感激道:“三年前,我学艺归来。斩山神,灭土地,交九义,战天庭。三界英雄之辈,天地帝王之尊无不致书来请。我为报村恩,舍却富贵,甘老一山。后来舍利佛路过此地,他听说了我这些虚名,和我见了面。他指点我给大周女皇御弟者唐三宝做徒弟,扶保他南游取经,日后功成正果,封我成佛。”

这杨立最会看人下菜碟,他见袁空幻没个人样,不像是他所敬重的,故而敞开心扉,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空幻听了,忍不住手舞足蹈,乱了斯文。搂着杨立道:“擎君,你结婚了吗?”杨立摇头。惹得空幻大笑不止道:“擎君!擎君!你要有老婆了。”因想到床上之事,乐得他捂着肚子痛笑。杨立不知何意?等他笑够了,才说道:“我有一个师妹叫象沙婆,法名象空心。长得山一般挺拔,平生不爱别的,就是喜欢已婚男子。当初饥不择食,差点没把我师父给压了。如今受舍利佛点化,带着条件入了佛门。那便是要沿途找一个如意郎君,这一路找一路看,就把你给找来了,少不得被她压一压,只是她腰粗屁股大,你这细胳膊瘦腿的,经不住她摆布啊!”说着又大笑不止。

杨立红着脸低笑,并不吭声。空幻道:“你这庙里有酒么?咱两一醉方休。”

本来有酒,他也喝酒。他却违心道:“我不擅饮酒,平时只喝茶。”空幻赞道:“擎君真雅君子也!”说着二人驴饮香茶,谈天说地。杨立初时腼腆,聊着聊着就豪气冲天,不可抑制。天亮后,二人方别。空幻回李长者家,杨立回羊角山不提。

话说杨立回到羊角山,三重天上降下十名美貌侍女,来羊角山恭请杨立道:“擎君爷爷辛苦!照您吩咐,已在春花府雨筝亭备下酒席,请擎君爷爷莅临用膳。”杨立点头示意,侍女们都各自去了。三女妖问:“紫郎,可知昨夜擎君庙是什么妖怪捣鬼?”擎君心思别事,哪有闲心理她们?老大贺飞代答道:“不过是一只野猴子,已被打死了。”说着三女妖侍候杨立穿戴整齐,和九义妖携手飞上三重天,进春花府之门,坐到雨筝亭之位。

众侍女早已恭候,请杨立上座。侍女们斟酒摆肉,吃喝不尽。杨立道:“这是我最后一次宴请你们了。”九义妖忙问是何原因?杨立道:“北龙神洋取经僧唐三宝到了,我要给他做徒弟去了,保护他南游取经。我之所以驻守此村,不应名人之邀,就是为了等待唐三宝。如今他来了,他大徒弟,二徒弟我也见过,勉强是个能人。我走之后,你们继续驻守此山,该吃吃,该喝喝,不要有妄动之举,日后必有用得着你们的时候。”

吩咐毕,九义妖无不应承着。杨立饮酒之间,温柔的毛笑花给他夹了一块鸡肉,没夹紧,鸡肉掉在地上。杨立放下筷子,离开座位,蹲下身子捡起鸡肉,当着众人面把鸡肉吃了。

杜小白、毛笑花、胡映雪眉头一皱道:“紫郎,掉在地上的肉能吃吗?不怕生病?”杨立道:“我杨立乃穷苦出身,小时候别说吃肉了,就是喝糊糊都喝不饱。就算过年,饭里也只有一点油水。我父母都是怂人,没有本事。没有给我留下好家业,只传给我勤俭度日的好品德。我杨立不才,学了点本事,挣了点家业,也算村中首富。可是,我……我……骨子里还是……穷人,我始终丢不掉穷人的……习惯。”

杨立说着说着,情不自禁哭红了眼睛。九义妖也悲伤落泪。杨立斟酒泼地,泼了三杯,然后自饮一杯,流着眼泪道:“我的母亲活了二十五岁,她就从来没有吃过肉。每次别人给的饼子,她舍不得吃,都给我留着。桌子上的这些菜,她见都没见过。还有我的父亲,他总是被人欺负,被人打,被人骂。可是他很爱我的母亲,很爱我。我小时候很听他的话,就有一句没听。他让我跟着亲戚做生意,学经商。我没有听他的话,没有啊……。”

杜小白、胡映雪、毛笑花把杨立扶起来,好言宽慰,杨立越哭越伤心,几乎痛绝。贺老大赞叹道:“大哥虽是肉身成圣,富有天、地之宅。依旧保持穷人模样,不挥霍,不浪费。情追父母,义济平民。真上古之贤人也,虽石魔女王亦不过如此。”

杨立哭泣着道:“从今往后,我当不再吃肉。”九义妖问故,杨立哭道:“因为每一吃肉,就会想起我父母嚼菜根的情形。它勾起了我的回忆,使我不能平静。”

杨立哭,九义妖也哭。三女妖更是哭的撕心裂肺,死去活来。都说:“紫郎不吃肉,我们也不吃了。”杨立道:“不必,岂能因我一人之心事而绝众人之口欲?你们还吃肉,我自吃野菜。”九义妖听了,皆泪流不止。以为杨立忠孝仁义,誓死追随,许以死报。后人观书至此,有诗专道杨立,诗曰:

掉肉思亲泣可怜,赚得英雄奉先贤。

违心杨立非阿瞒,更比曹操百倍奸。

再说三宝冷的睡不着,靠在墙角哀叹平生。一束烛光照进门缝,三宝推门一看,只见李长者正在抄写经文。义净道:“李长者真信佛之人也。”李长者礼拜道:“谈不上。不过寡居抑郁,心生烦闷之时胡乱抄写而已!”三宝又问:“经文出于何人?”李长者道:“紫额郎杨立。”长老叹道:“难得他也是信佛之人!”

“喔喔喔”三声大公鸡的叫声吵醒了三宝,三宝起身,不见了空幻。因问道:“你大师兄哪去了?”沙婆揉揉眼睛,打个哈欠。随口道:“找我老公去了。”长老骂道:“你这肥坨,还做着不知羞耻的梦,谁跟你说笑来?”

李长者敲敲门道:“长老出来吃饭。”三宝整好衣帽出去用饭,正看见空幻在那吃,沉下脸问:“昨晚上死哪去了?”空幻心生不悦,更加坚定想收杨立做师弟的想法。不由回答:“杀人去了,放火去了。”三宝听到这样的回复,心里也已不耐烦,甚至是厌恶。

三宝吃了两个馍馍,喝了一碗南瓜粥。三宝开门,哇!好厚的雪,真是:树穿棉装路盖被,山刷石灰河涂粉。三宝不禁诗兴大发,随即作诗,诗曰:

一觉与寒同一梦,醒来积雪寒意更。

鸡鸣早饭出门后,忍蹂素裹除微坌。

又诗曰:

昨夜雪使万物僵,今晌林庭注声忙。

雪宁益于圊中土,决不图夸树上花。

三宝回到家中,俯首道:“长者,贫僧要去擎君庙上香,奈何雪阻,能否借一把扫帚?”长者应允。三宝拿了一把竹子扫帚出门扫雪,空心要抢过扫帚自己扫。三宝硬是不让,自己走一步扫一下。手冻不松开,腰疼不直腰。喘气不缓歇,冒汗不去擦。就这样从辰时分扫到申时分才扫到擎君庙,三宝驻足抬眼,只见擎君庙好生气派,只见:

朱墙万丈,碧瓦连绵。五柱撑天,四洞通幽。宝顶插针,八角含珠。向上仰首,似有八千台阶。从底而起,更乎一座天梯。四周草木全枯死,唯有苍松青且直。

三宝略歇一会,登阶直上。沙婆、空幻左右扶着他。行至庙门口,眼前伫立一位白衣少年,只见他:

鹅蛋脸,愁鹰眼,狼笑目,鱼鳍眉。紫额青唇,白衣蓝履。身高米八,垂手侍立。

杨立也见义净面相,只见:

身高八尺男儿,不胖不瘦硬朗。眉深眼浅,五官端正,四肢矫健。头戴五佛冠,身披白玉袈裟,熠熠生光。手里一把竹扫帚,心中一个佛世界。

三宝不叹道:“擎君真仙人也!”杨立见了长老,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对着长老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父,收徒弟一拜!”长老一脸吃惊样,问他:“你这小儿,生得那样人品,受人爱戴,如何调弄贫僧?”杨立乃将舍利佛之事说了,长老还是不信,急得沙婆直喊,扶起杨立来,问他冷不冷?饿不饿?沙婆这边苦劝长老:“他真是您徒弟,你要还不信,我去把舍利佛请下来问问。”

脚还未挪一步,天上金光下降,耀人眼目。三宝师徒与杨立抬头望去,来者正是舍利佛座下传音使者萧离子。慌得长老跌了一跤,爬前叩头。空幻嬉皮笑脸道:“萧姐姐,几日不见,越加可爱了。不知舍利佛叫你来做什么?”

传音使者道:“如来佛祖回归故土罗卫国时,曾有法旨留给我佛舍利。要再给你师父收一个徒弟,而且那人必姓杨。舍利佛领了法旨后,苦苦搜寻杨姓贤人,终于在羊角村访得杨立,他重情重义,为人正派,文武双全,是个难得之贤人。所以他老人家嘱咐我,待唐释子南游至羊角山时,请务必收杨立为徒。”三宝听了这个缘故,乃放心道:“弟子谨遵法旨。”

三宝问道:“擎君,可愿做我徒弟?”沙婆在一旁直喊愿意,杨立羞红着脸,也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点头。长老道:“听说你还抄写经文?”话未了,象沙婆便在庙里搜寻出一捆佛经来,打开一看,都是一笔一划抄写的经文。长老接过看了,夸他笔迹清秀。长老进了庙要上香,杨立跪求道:“此乃私庙,徒弟不敢让师父上香。”说着,亲手毁了自己雕像,着人塑造长老神像。将擎君庙改换为三宝庙,长老阻拦不及,只得随他去做。

杨立将长老背上羊角山,每日好吃好喝招待,并询问佛经之事,长老也尽心讲解。如此住了五天,决议要走。拿了戒刀要给杨立剃度,就在这一刹那,空幻耳朵嗡嗡直响,越响越厉害。空幻性情大变,跳到三宝跟前,打落了戒刀,指着杨立道:“师父,这人不是好人,不可收徒。”

三宝呵斥道:“你这侏儒野狖胡说什么?”空幻道:“我听到他不是好心。”沙婆急了,骂他才不是好人。两个人争执起来,越争越火,亮了兵器打斗起来。长老劝阻不得,抱着大树嚎啕。杨立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跪求长老,情愿不入佛门。长老喜爱杨立人品,岂有抛弃之理?发了狠心,把那《敲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疼的空幻死去活来,方服软求饶。长老道:“狌儿,你中什么邪了?前些天还要叫为师收他做师弟,怎么一转眼就变了?”空幻道:“俄眼虽不明,可耳朵还好使。之前被他用憋心术蒙蔽,把他当做仁义之辈。如今他自以为得计,放松警惕。他的邪心杂念顿起,是故耳朵听的最清楚。”沙婆此生认定杨立就是他的人,听到他这样诋毁杨立,连叫三声“放屁”,说道:“刚才传音使者的话,你没有听见吗?连佛祖都要师父收杨立为徒,你凭什么阻拦?”

沙婆又对长老道:“师父别被他哄了,但凡人之好坏,全凭慧眼一观。哪有用耳朵听,就能听出人之好坏来?当初在碧云国时,他就说骆驼犬有邪气,要谋害师父。如今又说杨立不是好人,也真有点欺人太甚吧!”

三宝听了沙婆之言,登时气愤,朝着空幻吼道:“你不是说别人,你是在说我不是好人。你有能耐,你自成一路,不用跟着我受气。”

空幻道:“师父,你听我说,这杨立早有预谋,他做你徒弟是为了害你。你不听我的话,迟早要后悔。”

杨立也不发言,只是低头。

于是不听空幻之言,执意拿起戒刀给杨立剃度。

剃度后,沙婆抱着杨立笑道:“你们看,成了秃头显得更英俊,可惜就是额头上那片紫伤太碍眼了。”三宝笑道:“要是没有那片紫伤,又怎么能叫紫额郎呢?”沙婆道:“师父,快给我老公个法名吧!好赶路。”三宝瞪他一眼道:“不可胡言。”沙婆道:“没有胡言,本来就是我老公么!不信,我问给你听。”两只胖手搂着杨立道:“你是不是我老公?”杨立不说话,红着脸冒汗,低头看脚。沙婆笑道:“如何?默认了。”长老道:“你要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逐出师门。”沙婆乃乖啦,不敢再叫老公了,只称为杨宝。

沙婆给杨立换好出家人的衣服,又在长老耳朵里嚷着起法名。长老道:“空如来藏,无生法忍。你大师兄叫空幻,你二师姐叫空心,你就叫空忍吧!”杨立谢过,又称空幻为大师兄,称沙婆为二师姐。沙婆乐的屁颠屁颠,浑身有了使不完的力气,直催促着赶路。独独空幻不乐。正是:

休倚擎君时来势,提防杨立运去时。

未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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