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辟九霄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离别难，神归幽天话千古

和教主交流后，姬飞晨在玄冥秘境中沉眠。这次沉眠姬飞晨利用玄冥秘境的道炁重新塑造道体，成就一尊真正的玄冥真圣。

岁月匆匆，沧海桑田。外界从第五代人族出现到繁衍，巫教大兴于人间。直到炼气士出现，太上道祖证道时，姬飞晨才重新苏醒。

太上证道时，姬飞晨心有所感，一道玄气分离出去，和雨师融合，与云池一并出现在玄正洲。

对姬飞晨自己来说，这是自己第二次回归上古，扮演雨师的经历。但对天地来说，是玄冥之神分离的一尊化身。

接下来，雨师降临九幽，姬飞晨故技重施，将玄气打入幽冥，制造太渊帝君的出世。

总之，玄冥真圣第一次出世的时间从泛大陆破碎开始计算。而等到姬飞晨真正证道，可追溯宇宙开辟之前。

“这一睡，真的睡了很久。”

姬飞晨伸了个懒腰，站在飞雪漫天的秘境，观望外界天地变化。

此刻天地大道随着太上证道而支离破碎，无边业力落在道祖头顶，还有血雨散落人间，整个人世一片动『荡』。

不知不觉，姬飞晨身上出现一缕缕时光痕迹，忠实记录这方宇宙的历史。

等时光记录完毕，姬飞晨暗忖：“如今闭关多年，也是时候出去瞧瞧了。”

多年沉眠，总算让姬飞晨从黄庭道君死亡的阴影中走出。于是，他再度分出一尊化身前往人间。

但这一次，姬飞晨选择的地方是神罗天洲。

中央浩土，万道共鸣之地，单单原始龙脉便有七十二道。

“我亲眼看着天母娘娘等大能在这里镇压七十二道龙脉。不妨趁这机会，在这里挑选一处福地，为日后做道场。”

在后世，中央浩土的龙脉福地早已经被瓜分干净。如今姬飞晨趁着时间早，打算为自己建造福地，为后世传道做准备。

不过刚在中土走了没多久，姬飞晨便后悔了。

此刻太上刚刚证道，仍是巫教昌盛的时刻。尤其中土世界，更是巫教最强盛的一方势力。巫教神魔牧养凡人，行事比玄正洲更加残酷。

见一路神魔吞食凡人的景象，姬飞晨脸『色』越发阴沉。

以往他对五代人族没有太多感情，可现在不同了。明确知道黄庭道君散功舍身造化这一代人族，外加自己还有一份香火情，姬飞晨无论如何也不容许巫教这般放肆。

“你可知道，为什么巫教神魔选择凡人作为口粮？”

脑中忽然想起当年道祖的问话，姬飞晨隐约明白：“巫教神魔通过血祭和信仰香火能获取力量。对没有修炼功法的神魔而言，这是唯一的上进之路。以前，我以为是灵魂的特『性』让神魔有所欲求。可看到道君散功后才恍然明白，这些神魔真正需要的，是黄庭道君遗留的先天灵『性』！”

“这是亵渎！他们这是打算炼化道君遗留的先天灵『性』，来成就他们自己！”

姬飞晨黑着脸，出手将残害凡人的神魔打杀。当然，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姬飞晨仍化名雨师。

几日下来，姬飞晨打杀十数位神魔，救下十万余众凡人。这时，他逐渐冷静下来：“一人之力，又能救下几何？还是要推动巫教覆灭，以炼气士崛起才好保存道君残留的先天灵光。”

炼气士的修行，利用道君遗留的先天灵光，才能培养元神，成就天仙道果。

“玄门尊奉黄庭为元神之祖，玄门上圣，其实并非夸大其词，反而对道君的地位有所贬低。”

道君是五代人族的造物主，五代人族之所以大兴，全仰赖道君赋予先天灵『性』。这么说来，作为仙道玄门之祖的太上道祖，说是黄庭道君的子孙都不为过。

“而且，仙人修炼时也会自动帮道君培养先天灵光，壮大元神。等到宇宙终结之时，众仙陨落，先天灵光重归一处，或许便是道君复活的依仗。”

人族在，道君便有复活的可能。

哪怕为这一个渺茫的希望，这一代人族不能灭！

从覆灭本代人族，亲手创造下一代人族，证道君业位。到努力保全本代人族的昌盛，姬飞晨的立场转变很大。

按照他目前的盘算，恐怕要把这代人族护持到宇宙终结的时刻。

“幸运的是，黄泉之祸后，龙皇许诺人族气运延续，还有一些时间安排。”

姬飞晨看向自己救下的十万凡人，袖袍一甩，将他们藏入衣袍，带去神罗天洲的一处灵山。

此山之下有当年天母镇压的七十二灵脉之一，十三峻峰各有玄妙。

“就这里了！”

姬飞晨手一指，施展洞天福地之法，在这灵脉之上开辟一方洞天世界。

洞天水汽氤氲，充斥先天玄冥道炁。姬飞晨将袖袍抖开，十万凡人落地而居，就如同经营清源部落一般，重新建立雨师部落，安顿这些凡人。

短短数日，姬飞晨便收集到这些凡人对“雨师”的信仰香火。

对香火之力，姬飞晨并不陌生。曾经他在后世化名雨师，手头的香火愿力很多。但这次，他配合黄庭道君仔细研究，发觉香火愿力中隐藏的秘密。

这一代人族有三魂七魄，这些灵魂的源头便是黄庭道君赐予的先天灵光。而灵魂精神产生的香火愿力在姬飞晨手中提炼，竟然重塑一道黄庭玄气！

虽然玄气很稀薄，但跟大道黄庭宝珠中蕴含的大道本质有三分相似。

神殿中，姬飞晨高坐碧游床，一脸震惊望着面前的幽幽玄气。

“果然能培养黄庭道气？那如果将所有人族，不，是把整个人间界的生灵精魄都汇聚起来，恐怕能培养出一团道君，不，是真正的黄庭神尊本源。”

想起未来教主塑造的“造化神尊”，姬飞晨越发坚定自己的猜测。

黄庭道君的确死了，但祂应该为自己保留后招。并且利用自己的死继续修炼。当宇宙终结之刻，天地众生死亡，灵『性』重归本源，道君能以黄庭玄圣的姿态重新出世。

“记得魔祖说过，道君死后执念留存。如今想来，那执念保留道君的灵『性』和记忆，正是用来复活祂自己的核心媒介！”

果真是一环扣一环啊！

姬飞晨不得不佩服黄庭道君的深谋远虑。

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后，抢先所有人之前『自杀』，停止浩劫的扩张。然后在未来某一时刻重新归来。而且这种复活并非曾经的道君，而是一位已经证道的玄圣神尊。

“太上道祖出身人族，就连他证道修炼，都会在无意间培养黄庭灵光的壮大。就算道君之后斩出体外，可对黄庭大道的重聚来说，相当于多了很大一部分道炁元力。”

道君赋予凡人的先天灵光很渺茫，只是细微一缕道『性』。但当这些凡人修炼成仙后，道『性』灵光随之壮大，反而让黄庭道君有大收获。

“这就跟地主收租子一样。道君不费半天功夫，便直接水到渠成，拥有玄圣级别的法力。”

唯一可虑的，便是在这段道君沉寂的时间中，会不会有人打『乱』祂的计划。或者宇宙提前寂灭，新的劫数降临？

“这一切，是道君无法预料的变数，因此，祂才没有声张吗？”

惊叹道君的布局，姬飞晨总算放下心头大石。

道君如果不蠢，哪怕要复活旁人，也绝对会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才对。

“说来，那太阴神女收集黄泉魔女的本源，听道君的说法也是打算复活某人。莫非，祂们想要复活同一个人？”

道君是用自己的死作为交换，而太阴神女拥有的黄泉本源乃玄圣级数。到底是何人，才需要以玄圣级别的本源进行复活。

而神女道君这等天纵之才，又如何看不破生死别离，非要执着于死者复活这等犹如幻梦一般的事？

……

姬飞晨躲在福地洞天中研究黄庭大道，不知不觉便经过雨师建立清源部落，乃至黑天神魔前往人间的时间段。

黑天神魔降临人间，让姬飞晨心血来『潮』，忍不住动手掐算：“我和黑天之间，还有一桩因果要清算。”

雨师化身放下手，将消息传回玄冥秘境，惊醒沉眠中的本尊。

玄冥秘境中，此刻正弥漫这一股浩大宏伟的意志。

姬飞晨凭借黄庭大道修炼元神，如今三元道君法相合成“黄庭神尊”，这一神尊作为精神之源吸纳玄冥道炁，让黄庭、玄冥二道完美融合，缔造一尊真正的先天真圣法体，号“幽天太渊玄冥玉圣真身”。

道体长有万里，庞大的身躯仰躺在玄冥秘境。他的道体化作山峰，化作沟壑……呼吸之间云气环绕，雷雨交加。

这才是真正的道君玄圣法体。一举一动影响天地法则，拥有毁天灭地的神能。

感知外界的消息，本尊睁开双目，万里之大的巨神法体微微颤动，整个秘境随之晃动起来。

“我重塑道体，但隐隐感觉到有些许的不协。在我这道体上还牵扯了一道因果。”玄冥真身伸出右手。五指神峰缓缓抬起，姬飞晨轻轻一震，小拇指纠缠一道血气，在玄冥秘境中重新化作一尊神魔。

仅这尊神魔，便有千丈之高。但这尊神魔跟执掌三光神水，清澄纯净的雨师形象不同。这尊神魔体内更多几分来自九幽地界的浊气。

“当年我借黑天真血重塑道体。如今成就真圣法体，这一点精血反而成为我的阻碍。”

『逼』出这一缕精血，真圣法体周围的光辉越发纯净。小拇指借助道炁重塑，脑后浮现一轮玄冥宝轮。道轮中演绎姬飞晨领悟的诸般大道，生死、阴寒、天气、命运、时序、终结……

诸天大道归一，此刻的姬飞晨的确可称得上一声“玄冥道君”。

而想要证道玄圣，便需在出世之后完成地仙宏愿，凝练真正的玄圣道果。

黄庭大道塑造元神，玄冥道炁凝聚真身，地仙宏愿修成道果。三位一体，方是姬飞晨的玄圣之路。

“去吧！”

真身将剥离的化身送走，前去和黑天魔神相见。

黑天此刻仍在当年和姬飞晨分别的原始森林。如今这处森林中遍布诸多部落，皆以供奉黑天为荣。

姬飞晨化身前来，走到森林边缘后脸『色』微变。仔细盯着繁茂的森林观察：“这……这森林是荒古道图所化？难怪，难怪后世诸多道统毁灭，这个没有大圣道君坐镇的传承居然能顺利延续到后世。”

泛大陆破碎时，姬飞晨分裂荒古道图，将一部分人族配合道图送到玄正洲。那道图之中蕴含洞天碎片，在玄正洲演化一片森林供五代人族居住。

“也对，五代人族前身的猿人本就是在森林中居住。在熟悉的环境中更方便他们生存。”可话虽如此，但自己当初和黑天魔神破界而来，居然落脚点便是荒古道图的碎片，怎么看也是有人安排所致。

更让姬飞晨心惊的是，在他推算的未来中，这片森林连同大陆会在上古末年被天凰娘娘收走，送入千羽圣地。之后，猿猴变为猿人，又是一个循环。

“道君啊——”

你到底还留下多少布局？

哪怕已然身陨，姬飞晨也仿佛能清晰的看到，道君再度『露』出一个“计谋得逞”的笑容。

愣神的时候，一个身影飞快从森林中跑出来。

黑袍男子将斗篷摘下，『露』出英俊的笑脸：“你回来啦！”他一脸兴奋，手中拿着信徒为自己供奉的鲜花。

看着天真无邪的黑天魔神，姬飞晨表情复杂，轻声道：“这次回来，我是前来辞别的。”

“辞别？”黑天魔神手中的鲜花默默垂下，他一脸茫然看着姬飞晨。

在人间这些年，他渐渐了解上古文明，知道姬飞晨话中的含义。但也正因此，他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为什么，为什么要辞别，我们在一起经营部落，难道不好吗？”

为友人准备的鲜花散落一地，黑天紧张上前，想要再度确认姬飞晨的态度。他根本不明白姬飞晨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个时代的神魔，不都是一起建立部落，作为巫教神魔的一份子享受血祭，度过自己漫长悠久的岁月？

“你……你讨厌血祭？”黑天魔神想到一个理由。

的确，这段时间自己通过血祭，似乎身上多了几分血腥气。他这些年也曾经想过，姬飞晨回来之后，会不会反对自己使用血祭？

看到黑天魔神惊慌失措的表情，姬飞晨伸手拍拍他的肩：“跟你无关，是我的问题。”

当黑天魔神作为部落祭祀的主神时，姬飞晨便清楚的明白，未来黑天魔神必然会经历血祭这一环。

但姬飞晨厌恶血祭，反感上古巫教的传统。可他又深刻明白自己的无能为力，明白黑天教必然经历这一段时间，因此不愿意费心阻拦。

如今因为黄庭道君的关系，姬飞晨想要快速终结巫教，让仙道大兴崛起。但在这其中，黑天魔神是一个例外。

哪怕黑天魔神享受血祭，做出吞噬先天灵光的行径，姬飞晨也不会反感甚至讨厌他。

今日种下的一切因，皆是后世所得的果。

“是我自己的问题，我必须还掉你我之间的因果，才能更进一步。这对你也有好处，补全本源，才能晋升先天境界。”

黑天默默无言，姬飞晨扭过去，不忍去看黑天魔神的表情：“你放心，兄弟，在久远的未来，你我会再度相见。”

说完，姬飞晨散去体内的分神，狼狈逃回玄冥秘境。只留下浊气塑造的肉身，化作一尊没有理智的千丈魔神在森林中肆虐。

哪怕为了保护自己的信众，想必黑天魔神也不会放过自家兄弟遗留的魔神邪怪吧？

然而……

轰隆——又一片古木被千丈神魔推到，那神魔对天怒吼，催动风雨雷电绞碎这方人族曾经的祖庭之地。

黑天魔神不管不顾，根本没有出手击杀邪魔。他静静坐在神坛，仰头望着外界肆虐的怪物。

耳畔传来众多信徒哀嚎悲鸣的呼喊声，他除却默默将信徒扔到安全地带后，再不曾理会那些祈祷。

姬飞晨释放的邪怪足足肆虐九天九夜。直到第九日，黑天才仿佛惊醒过来。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巨大无比的怪物，黑天魔神解开斗篷，施展自己的神魔之体。

同样有千丈高，神魔环绕黑气，形态和这尊千丈邪魔几乎一模一样。

毕竟二者在地界同时孕育，同源而出，模样相似分属正常。

黑天真身一出，将整个森林染上墨『色』，穹空之上的一重幽天自动和黑天魔神结合。在后世传说中，黑天魔神可正是穹空之上隐藏的幽天所化。

真身大跨步上前，和姬飞晨遗留的邪魔厮杀肉搏，又花了九日功夫，最终将邪魔吞噬。

蓦地，黑光照耀天地，黑天魔神的真身得到地界本源后，已经突破至天人巅峰的层次。

“这就是你要给我的东西吗？”实力的增长，并没有驱散友人离别的悲伤。

黑天想了想，最终放弃和信众一同生活，转而前往幽寂清冷的幽天之界，开辟自己的神域。

但这一幕在信徒们看来，正是黑天魔神兄弟相残，最终黑天胜出，保护自己的子民。

他们将神话记录，传颂于后世，便形成后世黑天教圣子们的兄弟相杀传统。

又一个后世流传的神话走入正轨，一切正向着姬飞晨所经历的未来前进。但姬飞晨的心情并不好。

玄冥秘境中，姬飞晨一直在默默观望，直到黑天魔神吞下自己的半身前往幽天界域后，他才缓缓闭目，只在眼角流下几滴清泪。

“此刻离别，后世之中你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