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芸传 第三章 霸狰以死

可当几人低下头，看到霸狰冰冷的尸体后，刚刚升起的兴奋立刻被忧伤代替。

毕业不甘心的抬起双眸，眼中再次泛起泪光：“二位法王，你们的见识超群、修为非凡，快看看霸狰长老他……他还有没有救……”

尽管毕芸已经能确定，霸狰早以死去多时，还是不甘心的想让众人在试上一试，兴许还有一线生机也说不定啊。

“哎……”朱厌连试一试的举动都没有，伸手拉起毕芸说道：“毕芸，我知道你对于霸狰的死很伤心，可事实如此，我和狴犴全都无能无力啊。”

木惊宇见毕芸还是强行半跪在地上，不肯起身，知道她对于霸狰忽遭不测难以接受，轻声安慰道：“都怪咱们来的晚了。如果早到一步，兴许能避免霸狰前辈的死。可是现在……就算是医仙前辈重生在世，恐怕也会束手无措的。你就不要……”

“我知道……我知道……”毕芸顺势趴在木惊宇的怀里，抽泣道：“霸狰长老虽然以前，并没有像龙天苜龙爷爷一样待我，可还是想要全心全意帮助我夺得妖皇之位的。可是，还没等到这一天的到来，他老人家已经……死了……”

木惊宇无声的拍着毕芸的后背，想找些安慰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别看毕芸身为妖冥殿妖皇毕洛的孙女，上古灵禽毕方的后代，看似在妖冥殿中有无上的威望，实则在毕洛和白泽死后，整个妖冥殿内的精怪，基本上都归顺了北冥王，只有寥寥无几的数人，还在全力相助。

十年前，龙田苜为了保护两人，以身阻挡枯骨魔君，最终死在荒山枯庙内。而毕芸又因为种种原因，被北冥王带回妖冥殿。

整整十年的时间，身边只有秋娘、麻姑、黑猫和常荷仙子四人保护相伴。总算在一年前，从藏风幽居里救出了虎王，后来又得到二位法王和霸狰的鼎力支持。原本以为能依靠这些人的力量，和北冥王一争高下，谁知道霸狰会忽然死在愧江山内，怎能不让毕芸伤怀呢。

“芸儿不要伤心了。早晚有一天，我会找出杀害霸狰前辈的真凶，带着你亲手报仇的！”木惊宇目光坚定：“还有枯骨魔君！！我原本想着，等处理完韩家和通玄老儿，在找机会和他算算他十年前，杀死了龙长老的旧账！谁知道今天又和古里长老沆瀣一气，引开咱们的主意力。哼哼！看样子，用不到等到以后了，出去之后就想办法结果了他！”

木惊宇将心中的怒气，全都算到了枯骨魔君的头上。

朱厌沉声道：“木惊宇，枯骨魔君的事情还是先放到一边的。关于龙天苜的仇，日后有的是机会。再说霸狰的死……和他没有半分关系。很可能是……很可能是黑衣人动的手！”

“黑衣人！”木惊宇低呼一声，连毕芸也止住哭声说道：“朱厌法王，你说霸狰长老是黑衣人所杀，何以见得呢？”

“你们看。”狴犴接过朱厌的话，指着霸狰的尸首说道：“单从外表上看，霸狰的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其实体内的经脉寸寸断裂。不论是丹田还是经脉中，没有一丝的灵气流动，显然是被人吸食光了。放眼整个九州，除了黑衣人有此功法，还有谁能办到呢？”

木惊宇三人仔细查看一番，发现果然如狴犴所说，霸狰的体内当真是灵气全无。除了是被人吸食光外，再无其他可能了。

“黑衣人！又是黑衣人！”木惊宇双拳紧握，恨不得立刻去寻找他的踪迹，好好的和他斗上一场，以宣泄心中的怒气。

经过先前的悲伤，毕芸已经渐渐稳定心神，擦了擦眼角的泪痕说道：“惊宇，你先别慌着找黑衣人算账。还是想想，霸狰长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那黑衣人又怎么会跟踪过来，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毕芸的话，让众人都陷入沉思，思索着其中的问题。

金樱子左右看看，踌躇片刻后低声说道：“我觉得……我觉得……我觉得是因为，霸狰前辈知道二位法王被困在愧江山内，又知道木少侠和毕芸公主赶来相助的消息后，星夜来到愧江山外，发觉入口被各方势力包围，就另寻了一条入口进入到里面，想着帮助咱们的。”

金樱子一边说着，一边见众人不住的点头，声音不自觉大了许多：“当然了，你们肯定会认为，古里长老先前说过，整个愧江山外除了深谭，再无其他入口，霸狰前辈怎么能说找到呢？”

“可是你们想没想过，当我和大祭司、虎王等人赶到后，古里长老腾不出手去寻找另外到的入口呢？却正好被霸狰前辈发现了呢？”

金樱子越说，越觉得自己的猜测没错：“至于黑衣人吗……他能提升修为的办法，咱们已经基本掌握了，无非是靠着吸食强者的灵气才能达成。会不会是他早就跟踪霸狰前辈，一直寻找机会动手。正好发现他潜入愧江山内，才给了他动手的机会？”

关于韩遥和素慈与古里长老合谋，霸狰跟踪韩遥母子二人，以及黑衣人尾随其后的事情，他们当然想不到的。所以，对于金樱子的分析，反而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嗯……”朱厌点头说道：“金族长的分析不错，也许事情的真相，正如你所说的那样。可惜的是，如果能提早一步救下霸狰，就能确定事情的真相了。”

“话虽如此，可我觉得……”木惊宇并不完全认同金樱子的结论：“那万古吞荒决乃是上古妖族的绝顶功法，就算黑衣人有这等阴毒的功法傍身，也不应该弃之不用，留在霸狰前辈的身旁啊！他这么做，会不会别有目的呢？”

“应该不会。”朱厌摇摇头说道：“木惊宇，你有所不知的是，万古吞荒决确实是上古妖族的绝顶功法，可也只能由精怪修炼，旁人就算拿到手，也没多大的用处。这也是为何，枯骨魔君会忽然和古里长老联手的原因，想必正是因为古里长老许诺事成之后，把万古吞荒决借他抄阅，才会不遗余力的阻拦咱们。”

事情分析到现在，众人已经基本断定，事实正是如此。

木惊宇说道：“古里长老和枯骨魔君带着玉帛先行离开这里，咱们也要抓紧时间离开。小心他回到外面，利用玉帛煽动所有人，这样的话，九黎部族和咱们就彻底结怨，想要化解就非易事了。”

众人齐声应是，刚准备抬起霸狰的尸首，将他一同带出愧江山，然后找个地方厚葬。却忽然发现愧江山体再次摇晃不止。

“怎么回事！难道说，黑衣人还未离开，妄想轰塌整个愧江山，将咱们全都留在里面吗！”木惊宇停手站立，看着山洞内巨石砸落，分布在四周，原先是英招用来吸取灵气的经脉洞穴，全都再次呈现出先前的样貌，顿时察觉出不对了。

“会不会……会不会是龙王爷爷和无字前辈，没能说服英招，反而激怒了它，导致英招肉身又暴躁起来了！”毕芸闪身躲过砸落下来的巨石说道。

“芸儿，你们先抬着霸狰前辈的尸体出去，我去找找龙王爷爷和无字前辈！”木惊宇让开位置，示意金樱子接替他抱住霸狰的双肩。

璃龙和无字灵珠两人，不仅在数次危险中，助他化险为夷，还是想他能否提升修为大涨强大助力。木惊宇说什么，也不会让二人有任何危险的。

可是，还没等木惊宇有所行动，璃龙的声音已经从愧江山深处传来：“木小子，你们跑到哪去了！如果听见本王的声音，马上离开愧江山！我和无字老头，已经说服了英招离开愧江山，要顺着丘水进入到极北之北的深海中。这里马上就会坍塌堵塞，你们如果听见了，就快快逃离出去。要是晚了，非被葬在里面不可！”

听见璃龙和无字灵珠没事，木惊宇顿时松了一口气，转身对狴犴和朱厌两人说道：“二位法王，麻烦你们护住我们三人，带着霸狰前辈的尸首离开愧江山。”

“好。”朱厌知道事情紧急，照眼下的情况来看，英招在离开愧江山的时候，还不忘将残留在其中的灵气全部带走。

而没了这些灵气的支撑，整个愧江山真的会完全坍塌。他和狴犴倒还好些，本身的修为不低，就算被困在里面，也能想办法杀出一条生路，可是木惊宇三人就难说了。

顷刻间，两层灵气屏障一个在外，一个在内，形成两道结界，护在三个小辈和霸狰的头顶。只是二位法王所剩的灵气不足，能坚持多长时间并不是好说，只能不断催促着三人抓紧时间抬起霸狰的尸体，快点离开这里。

奈何霸狰死后，身体变得沉重无比。木惊宇本想将灵气注入其中，暂时减轻重量，岂知不管有多少灵气注入，都被其体内的经脉吸收掉。

木惊宇大感意外，却又碍于情况紧急，根本没时间深究其中的原因。他当然想不到，霸狰看似以死，实则早就被丹魔救活。只是生机全部被困在灵台中，一旦有外人的灵气灌入体内，不论是经脉还是丹田，还是会自行运转，吸收为己用的。

山洞另一侧的入口内，丹田和古沙空两人不断被落石砸中，却不敢乱动分毫，生怕会引起木惊宇等人的主意。

古沙空焦急的说道：“师叔，木惊宇非要带走霸狰啊！要不然……要不然咱们就出去，把事情说清楚。在等下去，霸狰早晚会被抬出愧江山的，到时候还怎么给他喂复解药？”

“不行！”丹魔断然拒绝道：“如果当着所有人的面救下霸狰，咱们日后的计划全都白费了。”

丹魔看看四周，最后说道：“趁着木惊宇三人抬不动霸狰尸体的功夫，我再让这里坍塌的速度快点上一些，逼着他们放弃救走霸狰。你等在旁边，随手准备出手给霸狰服下解药，然后离开愧江山！”

“知道了。”古沙空手里捏住解药，丹魔快速来到一侧山壁，双掌紧贴其上，神知境界的灵气无声无息的四散到山体内。

刹那间，整个愧江山摇晃的更加剧烈。与此同时，无数如小屋一般的巨石纷纷落下，让狴犴和朱厌两人险些抵挡不住。

“木惊宇，愧江山快要完全坍塌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你们马上放弃霸狰，随我们二人逃出去！”

朱厌说完，见木惊宇和毕芸两人还是不愿放弃，强行拽住二人的衣领，狴犴则拦腰抱住金樱子，任凭霸狰的尸体留在原处，躲过上方落下的乱石，慌不择路的离开山洞。

等五人刚刚进入到下方的裂缝里，古沙空已经紧跟着来到霸狰的旁边，将早就准备好的丹药塞入怀中。

不等霸狰还未完全清醒，低声说道：“霸狰前辈，师叔已经看好了一条出路，快快跟我离开！”

两方人马分成两个方向，总算在愧江山内被完全埋葬的前一刻，离开了这里。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