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渡心河 第15章 交锋

汉中Sw也只有那么九个人，加上秘书和其他工作人员，也就是二三十来人参加会议；会议室是一个长方形，椭圆形会议桌则摆在会议室的中间，主位坐北朝南，宋继明就坐在主位上，左手边是楚瑞明，右手边是人大主任葛斌，接下来依次是赵黎、李锡铭、何雪萍、刘学宝、罗文斌、丁宣南，李景熙等人作为与会人员旁听会议。

会议开始，由何雪萍主持，详细介绍了本次会议议程和内容后，就开始专项讨论。每一个议题都有发起人进行介绍和解释，并就其中的细节问题进行解答，楚瑞明提出来的三个议题肯定也由本人来解释。按照轻重缓急的原则，楚瑞明提出来的议题被放在了最后，其他人的议题都一一通过或暂缓，最后定夺的也就是宋继明了。当何雪萍提到楚瑞明提出的三个议题后，先说的是税收方面的，这是楚瑞明的安排，省府副职吕建国也来参加了会议，并与楚瑞明一起来解释这项工作调整的原因。在税收工作方面，吕建国在楚瑞明的授意下提了三点：一是强化网络化办公，让企业与个人少跑路；二是强化征缴力度，做到应缴应收；三是实行银行、财政、用户（企业与个人）三方协调机制。而楚瑞明做了一点说明，主要是从方便、快捷方面去解释为什么税收工作要做三点优化的原因。

毕竟税收是汉中的钱袋子，能够提高财政收入水平，加强财政能力建设，让汉中省得到更多的资源与资金，这是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于是大家纷纷表示同意，没有什么意见。宋继明也在会上讲了一点，说什么税收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工作，希望越来越好！

对于第二个议题，就是汉中省内旅游景点实行免费开放政策，这个议题大家讨论比较积极，虽然大家知道通过免费手段能够刺激全国人民来汉中旅游的兴趣，但是后续的景区工作人员工资福利、景区维护保养以及重大建设、环境卫生等等都需要全面统筹考虑。当然楚瑞明也给了一些初步解决的方案，似乎解决了大家的顾虑，但宋继明在这个议题上一直沉默不语。楚瑞明与丁宣南、吕建国一起耐心解释，并拿出了详细数据报告之后，宋继明问了一个问题，他眉头紧锁地问道：“瑞明啊，你们刚才介绍的情况我想大家都有了一定的了解，也清楚这样操作所带来的好处，不过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都统一收归省里来集中统筹规划，一方面我们有这个能力吗？另外一方面就是已经通过项目招商引资划出去的景点资源又如何收回？那些企业又愿不愿意呢？”

当宋继明一连提出几个问题之后，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点头表示也质疑，楚瑞明扫视一圈，只有人大主任葛斌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一直保持着倾听的样子。而zx的赵黎则是低头默默在做笔记，更是没有任何想说话的意思。

楚瑞明知道这个时候如果不站出来强调说明是不行了，于是把准备好的资料从身边拿到自己眼前，意气风发地介绍道：“宋书记，各位同事，我之所以提出这个议题，知道这里面的问题点很多，之前我们也做了详细的推演和测算，也对全省的旅游景点做了一次梳理，在会上我不敢说大话，但我这里重点强调三点：一是统筹规划，我们强调利益分享，建立这样一个大平台，需要把各方的利益整合起来确实有难度，但根据我们的推算，只要入境汉中旅游人数增加30%，那么加入到我们大平台的景点就能通过利益分享机制获得很好的收益。二是如何整合管理的问题，刚才大家都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题，也担心是不是这样操作给省里增加负担。我想这个工作可以由汉中省旅游公司来进行操作，大家都知道由于市场化，我们汉中省旅游集团公司这些年都是入不敷出，核心点在哪里呢？就在于拿着优势资源没有进行市场化运作，另外一点就是市场化的激励政策也不科学，干好干坏一个样，干多干少也一个样。三是我们的游客对于我们汉中的旅游服务没有发言权，导致很多纠纷产生，一方面是我们自身的原因，一方面也有游客的问题，但核心是我们没有做到公开公正透明处理，我们已经责成汉中省旅游集团公司完成三个任务，一个是设计一个汉中旅游App，把我们汉中的景点资源都放上去，并进行全透明公开，包括路线、历史、文化、价格、服务内容、机构、责任人等等全部上线。一个是设立公示牌、短信、微信、App违法乱纪举报平台，对于举报、检举的游客，一经查实由汉中省旅游集团公司进行现金奖励，按照举报者损失的三倍进行赔偿和奖励。一个是与我们这次财政税收优化工作配套，我们把每年汉中省的财政税收收入的1%-2%之间的比例直接划拨给汉中省旅游集团公司，用于他们发工资，搞建设。”

不算不知道，按照去年汉中省的财政税收收入，汉中省旅游集团公司就可以分得几百个亿，这可太诱人了。当楚瑞明说出这一点的时候，丁宣南的面部表情就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而宋继明也有所意识到什么，眉头也舒展了不少。心里的变化，往往最容易体现在面部表情和眼睛，楚瑞明抓住机会继续公关，淡定地说道：“咱们都是为人民服务的人，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责任和使命都在我们的肩上，如果我们请第三方做一次调查，问问汉中的老百姓愿不愿意，同不同意旅游景点免费开放，看看老百姓的反应，听听老百姓的声音也未尝不可。”

宋继明喜笑颜开，连忙招手，说笑道：“瑞明啊，这个调查就不要做了，天上掉下这么大一个馅饼，老百姓当然愿意，更会支持，这点上我们心里还是有数的，我们就不花这种冤枉钱了。”

停下声音，宋继明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大家对于这个议题还有什么想法啊？！我看这样可不可以，先拿一个市做试点，如果效果好的话，那就全省开花，如果效果不好，那咱们收起来也容易，大家觉得怎么样？”

楚瑞明知道宋继明的意思，但如果只拿一个市作为试点的话，达不到效果，而且也形成不了规模效益。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一个人也好，一个旅游团也罢，既然门票免了，那么收入就是在吃住行方面，另外就是土特产品及周边产品的开发上。一旦不能让游客长时间滞留在汉中，那么就形成不了集约消费，产生不了放大效应。于是楚瑞明赶紧补充道：“宋书记，您看这样是否可以行，先把长江带上的几个城市联合起来，这样的话咱们就有了规模，否则游客只能停留在一个地方，形成不了集中消费，咱们到头来空忙活一场不说，还降低了旅游品质。”

楚瑞明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在葛斌、赵黎、李锡铭、丁宣南等人的背后，都有着长江沿岸几个城市的利益所在，相信他们会理解并支持自己。果然，楚瑞明话音未落，李锡铭和丁宣南就纷纷建议让长江沿岸城市建立旅游景点免费联盟，并实行一体化操作，促进当地经济建设与发展。九个人，五人同意，占据多数，楚瑞明的第二个议题总算通过了。

对于第三个议题，楚瑞明在会议之前就打算整个讨论过程中都不说话，直接让丁宣南来解释解答。这是因为安全生产工作本身就是丁宣南的本职工作，自从红冈市胜利日化厂发生事故以来，丁宣南也做了不少工作，应该让他好好表现一下， 也看看这位同事的状态怎么样。在讨论环节中，丁宣南这是第一次有机会与dw成员进行沟通交流，说是第一次，还真是实事求是的，之前在dw会议上，丁宣南一般情况下不怎么说话，也不怎么提出议题。主要是他本来就是宋继明的嫡系，一手提拔，本来是要推举他到省长这个位子上去的，但是很可惜肚子里没有东西，干了一年半的常务副省长，工作一直都处于不咸不淡的状态中，既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也没有什么大的起色。上面来人考察，丁宣南当天还在打牌逍遥，导致第二天的谈话过程中漏洞百出，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丁宣南真是灰头灰脸，宋继明更是毫无面子。

听到何雪萍讲出最后一个议题，是有关安全生产的，而且还是丁宣南来解答，宋继明心里就立马佩服起来楚瑞明。丁宣南也没办法，楚瑞明直接安排自己来解答，毫无问题，自己既是下属，又是分管负责人，合情合理。

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材料，丁宣南几乎是一直在照本宣科，对于同事们的疑问与问题，他也只会说了一个大概上的东西，对于具体的思路与策略简直是一塌糊涂，楚瑞明顿时觉得这丁宣南不是在打他自己的脸，简直就是丢省府的脸。

俗话说得好，稀泥扶不上墙！丁宣南可能就是这样的人吧，对于这样的情况，楚瑞明对于安全生产工作的大调整，估计是要泡汤了，意识到这一点后楚瑞明赶紧回头看了一眼颜真，给他发了一条微信：让金家强来会议室！

颜真心领神会，立马走出会议室，给金家强打电话。电话那头，金家强调侃说道：“颜秘书，大驾光临，有何指示？！”

跟金家强有过很多次接触了，虽然有点知识分子的臭脾气，但感觉老金像一位老大哥，因此也不计较。连忙说道：“领导请你到Sw这边来，重要事情！”

听到重要事情，金家强知道颜真不会说假话，赶紧答道：“好的，六分钟！”

回到会议室，颜真只是趁着给楚瑞明茶杯里加水的机会，不经意之间点了点头，楚瑞明就知道颜真已经把自己安排的事情办好了。五分钟后，金家强就火急火燎赶到了会议室门口，之所以这么快，还得感谢两个地方间距不远，再加上有小汽车，所以速度就快了许多。颜真的手机震动了，掏出一看，手机上显示的是金家强的名字，立马起身，去给金家强开门。看到金家强进入会议室，楚瑞明立马举手示意，说道：“宋书记，关于安全生产的工作议题我想还请一个人来补充一下。”

“哦，是不是金家强啊，我看他过来了，肯定是你请来的吧!”

楚瑞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之所以请金家强同志过来，是因为他长期在一线调研，对于我们汉中的情况有着深刻的认识与理解，我们不妨听听他的想法。”

金家强听了楚瑞明的话，立马意识到了自己可能是临危受命，按理说这事应该是丁宣南来解答，但似乎不是很满意，估计楚省长这才叫自己来解答安全生产工作调整的事情。

宋继明知道强行不让金家强说话不合适，但让他来说话也不合适，这是dw会议上从来没有过的。看着丁宣南，宋继明心里也非常郁闷，这个自己一手提拔的对象，走到今天如此表现，也算是到了头。免为其难说道：“那好吧，我们就给金家强三分钟时间，过了我们就算会！”

金家强知道三分钟根本不够自己说，但宋继明书记已经发话了，他知道今天的会议室里无人能改变这个时间。拿定主意后，金家强直接切入最核心的话题，说道：“宋书记，各位领导好！既然楚省长安排我继续为安全生产工作的调整进行解答，我只想说几个数据给各位领导听听，至于怎么做，我想大家都会心里有数的。据我的统计，目前汉中省工业生产企业三十万零五千家，达到国际水准的三千多家，达到国家优良标准的十万家左右，剩下的二十多万家工业生产企业不是年代久远，就是设备老化，胜利日化厂的事故不是个例，从年初到现在，我们汉中省共计发生死亡人数超过五人的事故共计一百五十起，超过十人以上的八起。据我的推算，未来两三年内，如果我们不调整工作措施和提质改造，那么几乎是每天一起事故就会发生，这对于我们汉中的经济发展，人民安居乐业是一个极大的危害。我的汇报完了，谢谢领导！”

金家强的汇报，犹如一颗tNt当量超过一万吨的炸弹，直接轰开了会议室里所有人的脑袋，他们无不开动脑筋在计算衡量着这里面的利弊，也在算计着这里面的轻重。首先第一个站出来说话的人是何雪萍，他坚定地说道：“宋书记，楚省长，对于安全生产工作从我这个角度来看，确实应该推动，一方面我们必须对全省人民负责，更要对国家资产负责；一方面我们的工作职责也要求我们必须加快更新换代，虽然这里面成本极高，但也必须下定决心，迎难而上。最后，我个人认为，这会对我们汉中的队伍建设产生很大的影响，实话实说，如果真的如同金家强同志所说，那么我们人事部门会很难看，也很难堪！”

原来，楚瑞明让颜真和金家强做的这份安全生产纲要，不单是加强安全生产工作的监管，更重要的是内含了对于全省工业企业的更新换代，尤其是技术的提质改造。这不但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需要财力，因此宋继明不想因为这个而让汉中省背负沉重的财政赤字和债务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