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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武侠 > 大少爷的剑与箫 > 第一卷:箫剑吟 第二十二章 宛丘歌舞惹风月

在宛丘这片古老而神秘的土地上,符家少爷的归来如一阵春风,瞬间驱散了笼罩在人们心头的阴霾。他英勇无比,一举成功驱逐了盘踞在山间的两股凶恶山贼,使得百姓们重获安宁。这一英雄事迹迅速在宛丘地区传为佳话,人们纷纷称赞不已,更是亲切地给他起了一个响亮的外号——箫剑侠。

严冬已过,大地迎来了新的生机。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宛丘的每一处都充满了生机与活力。

那些正值妙龄的少女们,在闺阁中悄然成长,如花似玉,待字闺中。她们的家族,都是远近闻名的有钱有势之人。这些家族纷纷托媒前来打听,想要了解这位突然冒出来的符家少爷究竟是何方神圣。当得知他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身世寒微时,那些原本兴致勃勃的家族们纷纷望而却步。毕竟,门不当户不对的婚姻,对于他们来说,是无法接受的。

然而,符家少爷的英雄事迹却仍在宛丘地区传扬开来。他的英勇与智慧,让人们敬佩不已。而那些少女们,或许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遇到像符家少爷这样的英雄人物,与他共度一生。

但当地豪绅财主赵家三爷却另有一番心计:首先,能一夜间驱逐两股劲匪,他的英雄事迹到处传诵,还能让山匪阎王敬重,这个少年绝非等闲;虽不能门当户对结一门亲事,但他若能成为我赵府座上宾,可彰显我赵家影响力;更甚者,今后他若能为我赵家效力,那我赵家在乱世中光宗耀祖更有胜算。再说,知县的公子哥整日花天酒地,多次托媒上门提亲,想娶我家宝贝女儿,要不是看在知县权势可护我赵家当地利益,我就毫不考虑地一口否决了;为了让他们知难而退,或者……即使最终命里有这个姻缘,今后也得重视我家小女才行;无论如何,我可布一个局,先邀请符存到府上做客,我可一探究他到底凭何本事驱逐劲匪,届时,我让小女弹曲,伺机请他吹一曲箫,琴箫共鸣,兴许能拉近年轻人的距离,为了增加好感,必要时让他们见个面,也许这样让他对咱们赵府更有好感;所有这一切皆在我的掌控中,待时机成熟……嘿嘿,我再举办一个宴会,邀请知县及其公子来赴会,同时邀请当地有头有面人物,席间再激将符存在众人面前挑战一下花天酒地、傲慢的公子哥,看看他是绣花枕头还是有点儿造化……

赵三爷越想越觉得此事巧妙非凡,原本一盘错综复杂的困局,经他轻轻一拨弄,竟然瞬间化为流畅无阻的顺局。他心中欢喜不已,那股愉悦之情难以言表,竟不由自主地哼起了一曲轻快的小调:

凌戾西风去,拂面东风来;

寒号遁空巢,布谷鸣春早;

冬去水沣满,春来花锦谷;

都羡天上仙,我恋人间好。

赵三爷主意既定,便着手编排,先在府上绘声绘色地宣扬起箫剑侠的英雄事迹。

箫剑侠事迹很快传到府上千金小姐赵玫璐的深闺之中,她的贴身丫鬟,叫银雀,平日里便是个爱八卦的小丫头,此刻更是兴奋得不得了,将箫剑侠的事迹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在她的口中,箫剑侠不仅文武双全,更是才艺出众,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而他那侠骨柔情的性格,更是让人心生敬仰。至于他的容貌,更是被描述得英俊伟岸,犹如画中走出的仙人一般,世间少有的美男子,似乎世间所有的美好词汇,都不足以形容箫剑侠的完美形象。

银雀姑娘经常将外边听到的奇闻异事讲给赵小姐听,以解深闺之闷;当她们听说有这么一位英雄少年佩剑带箫而归,不仅武功了得,还能用绝妙箫声慑服悍匪,连那威名赫赫的阎王捕快团都对他心悦诚服,如此传奇少侠,令人听闻之后无不心生向往。

赵小姐自然也不例外,她心中充满了对这位神秘少侠的好奇。虽然知道他近在宛丘之地,但不知为何,她却总觉得他仿佛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她知道,自己与那位少侠之间的距离,不是地域上的相隔,而是身份与命运的鸿沟。但她仍然忍不住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有一天能够亲眼见到这位传奇人物,一睹他的风采。

话说赵小姐,年方十五,名如其人,似玫瑰般娇艳,正是情犊初开的芳龄,长得眉清目秀、落落大方;要说才艺,那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是远近皆知的赵府掌上明珠,被誉为宛丘一枝花。

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上赵府提亲的自然是络绎不绝,可没有一个是她中意的;这反而令那些仰慕她姿色的公子哥们更是心驰神往,着了迷,为了偷瞄她的芳容,竞把赵府院墙四周都踩踏得寸草不生。

“小姐!小姐!”一声清脆的呼喊划破了宁静的午后,原来是银雀急匆匆地冲进闺房,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宣布着这个令人振奋的消息:“那位传说中的箫剑侠,要来咱们府上做客啦!”

赵小姐原本正在午休,听到“箫剑侠”三个字,立刻从床上坐起,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期待的光芒。她急忙问道:“真的吗?他什么时候来?”然而话一出口,赵小姐便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有些失态,于是佯装愠怒地嗔怪道:“银雀,你整天叽叽喳喳的,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咱家府上不是常有客人来吗?”

银雀却是不以为意,她兴奋地继续絮絮叨叨道:“小姐,这次可不一样哦!那位箫剑侠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百闻不如一见,我们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亲眼见识一下他的风采呢!”

赵小姐听着银雀的唠叨,心中却不禁泛起一丝涟漪。的确,百闻不如一见,赵小姐也想先睹为快,可咋一听说人家会来,心里还不敢相信∶这么传奇少年英雄怎么可能到我们家来哟,自古以来所说‘心想事成’只是一种美好祝福而已!可如今看来是天公作美,让自己所愿以偿。此刻的赵小姐,心中充满了喜悦与激动,她期待着与这位少年英雄的会面,期待着能够从他身上学到更多的东西,让自己的生活也因此而变得更加精彩和充实。

赵三爷很快派家丁去符府递上一张精致的请帖,几行隽永的字迹跃然纸上:敝人赵旭,欣闻公子久别新归,且为宛丘做了天大好事,实乃令人敬佩。赵某慕名诚邀公子于后天酉时到府上相叙,届时,敝人将略备薄酒,以表敬意,若公子肯赏脸前来,赵府必将蓬荜生辉,倍感荣幸!

符府的人拿到赵旭的请柬后,就围坐一起讨论起来:赵家在当地乃是赫赫有名的名门望族,历来门第森严,鲜少与寒门庶族有所往来。符老爷在世时,符府虽也算得上当地颇有影响力的世家,但赵府却从未主动与符府有过任何交情。如今符府衰微,却因少爷驱匪有功就前来相邀,实属意外!这其中的用意,实在是令人费解。是否赴会?大家各执己见,争论不休……

“宛丘赵家权势很大,邀请少爷赴会的三房赵旭是宛丘大财主,常伙同县长兼并当地中小财主的土地和商铺,得罪了不少人家;他们之所以为所欲为,则是仰仗其父在陈州府当大官,又加上他大哥赵犨和二哥赵昶在忠武军任要职……唉,其中势力之复杂,外人很难说清楚了;我认为三房邀请我们少爷去,绝不是简单联谊相叙,肯定还有其它不可告人之目的,我们人微势弱,现在最好借故不要掺和进去!”任富看不到赴会的价值,忧心忡忡又叹道:去年赵家兼并了张财主家的几亩地,现在他们是死对头,如少爷去赴会跟赵家亲近,张财主一不高兴,那就麻烦了,毕竟我们家要靠给张财主做活来维持生计。所以,从不同角度看,少爷都没必要去赴会!

符存缄默不言,他的沉默并非出于故作高深,而是涉世尚浅,对于这其中的曲折利害,他心中并无明确的见解,真心实意地感到迷茫和困惑。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他还未能摸清其中的门道,也不愿轻易发表自己的看法,以免贻笑大方。

最后,还是小诸葛桑南斗开了口:受邀赴会并不等同亲近,并不会由此必然引起张财主的不满;常言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不管他们什么目的,我们若不赴会,理亏在我们,更重要的是我们不仅难以知晓其真实目的,还可能得罪了他们;少爷要想在宛丘立足,综合权衡,我觉得少爷应该赴会,到时由我们漠北三宿陪同,赴会时可随机应变。

众人听了桑南斗的分析,心中不禁豁然开朗,纷纷点头称是。他们知道,小诸葛桑南斗向来足智多谋,有他陪同赴会,必定能够化险为夷,为少爷在宛丘的立足之路添砖加瓦。

符府眼前困难重重,任富一人干活要苦撑七口人的衣食开销;而符存与漠北三宿再不外出干活,仅靠回来时携带的银两,很快坐吃山空,那往后的日子更加捉襟见肘,这种危机感萦绕在每个人的脑海里……

路在何方?符存从未想过如此高深的问题,初涉这些忧思,独自一人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宛丘湖边散心。

湖边,微风轻拂,波光粼粼。符存坐在湖边,望着远处的山峦和近处的湖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他不知道未来的路在哪里,不知道该如何改变现状,只知道此刻的他,无比迷茫和无助。

想起儿时的伙伴,为了生计,大都给财主家当牛做马,个别的受不了这种磨人的苦累,参军不成,干脆豁出性命,加入反唐的冲天大军。

符存既不想当牛做马,也不想豁出性命,只想在小城自由自在地安稳过一辈子;可要命的是符家既无俸禄又无置业,如何养活自己都成了天大的问题……

符存心头的苦恼如潮水般翻涌,他越是想寻找解答,却越是觉得无解。这烦恼如一团乱麻,将他紧紧缠绕,让他无法挣脱。在情绪的驱使下,他拔出手中的剑,挥舞起来,仿佛要将这无尽的烦恼一并斩断。

他的剑舞得疾如闪电,势如破竹,每一次挥剑都仿佛带着雷霆万钧之势。他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烦恼,即兴恨吟一曲∶

脚下陌路无处伸,忧丝纷扰愁困城;

大器欲倾谁安扶?撒豆神兵江山稳;

今夕沉醉狂幻国,明日愁来剑解愁。

剑随曲律翩翩起舞,如同舞者随着音符的流转,灵动而优雅。符存使起日月玄教阴派剑法和修定寺的碧空剑法,一刹那,天地间仿佛被“阴极凝霜”所笼罩。剑光闪烁,如同夜空中的流星划过,所到之处,空气中仿佛弥漫着冷冽的寒意。那剑光犹如蛟龙跃空,卷起千层巨浪,声势浩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淹没在这翻江倒海的剑气之中。继而,一股幽深的潭水般的寒意透体而出,寒霜在云间凝结,如同冰封的大江,凝固了时间和空间,令人窒息。

然而,就在这一片冰封之中,又忽地绽放出“碧空青云”的剑气。那剑光如同幻影般掠过,速度快得让人眼花缭乱。剑招之间,仿佛有翔龙在江水中翻腾,咆哮着冲向天际。那剑气犹如一条巨龙,在空中呼啸而过,卷起一片惊涛骇浪,然后腾云驾雾,隐入云端。

这一刻,天地间仿佛被这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气所主宰。阴极凝霜的寒意与碧空青云的浩渺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幅壮观的画面。而那持剑之人,则如同这剑法的掌控者,在这天地之间舞动着自己的传奇。

“好诗!好剑!”矮树丛里突然窜出两位少年,一边鼓着掌、一边赞不绝口。

“来者何人?”符存迅速收剑停下来,打量着他俩,有些不悦,心想∶如今像他们一般大的人要么给富人家打长工、要么投军或参加反唐的冲天军……难道他俩能靠祖业才有这般逍遥自在?

这两少年,十六七岁样子,一矮胖一高瘦,手持铁制羽扇,虽身着粗布麻衣,但服饰有些特别,胸前服饰绣着鲜红太阳和蓝色弯月的组合图案,看他们样子非等闲之辈。

“我们乃阵州人,我叫毋乙,他叫董乙,公子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箫剑侠吧?!”那个自称毋乙的少年扫一眼符存腰间的箫,便确定眼前此人就是传闻中的箫剑侠。

“过奖了!”符存之前听人说起箫剑侠,自己没感觉有什么异样,但初次被人称呼为箫剑侠,令他倒有些不适应。

见来人倒是客气友好,符存也便随和起来问道∶看样子,两位都是武林中人?

毋乙点头默认,并用手中的扇子指着自己胸前图案∶看,这就是我们日月玄教的标识;几年前我们加入了日月玄教阳派,我的派字号是阳叁拾,他是阳参壹。

“日月玄教?”符存当然知道该教派,一下想到许多事,也想问很多人和事,包括阳五周德威、阳玄子以及阴派;回到眼前便问道∶嗯……日月教的武功高深莫测,那你俩的功夫应该很高超哦?

“高超?”毋乙谦和笑道∶哈哈,在箫剑侠面前,我俩岂敢班门弄斧说高超哟!

毋乙虽有些矮而略胖,但给人敦厚和悦之感;

而那个叫董乙的少年,身长约八尺,脸方口阔、眉如利剑、鼻若悬胆,看上去有几分威严;他面无表情,径直走到符存面前拱手便道:箫剑侠的大名如雷贯耳,今有幸相见,不知可否赐教几招?

“赐教不敢当!”符存一看此人就感到其一股争强好胜的狠劲,若拒绝他的请求,定会扫他的兴,于是,拱手还礼道:箫剑侠这名声,实属江湖谬赞!两位仁兄千万莫当真;至于比武切磋,我很乐意,只要仁兄不嫌弃,那就请出招吧!

董乙也不客气,挥扇便连出数招,接连使出“烈日灼心”、“定阳昆仑”等阳派武功,扇力似飓风席卷般横扫四面八方。

符存在对方出招之际,“嗖”地一跃,凌空跃出丈外,剑尖如盘蛇灵动,以点击面,点碎星石雨;但董乙招法更是变化莫测,迅疾无比,让人眼花缭乱。

出招与解招瞬间转换,双方在乱石间穿梭,速度越来越快,一时如白虹贯日、流星划空,一时又如雷击山木,石破天惊……

“小心!”毋乙向符存喊道∶梅花向阳针!

喊话间,只听董乙的铁扇按钮“咔咔咔”三声响后,三枚针还是打在了符存的衣服上,其中一枚钉在符存颈部很近的衣领上,一枚钉在腰间的衣带上,还有一枚刺在大腿阳陵泉穴附近的下摆上。

这让符存惊出了一身冷汗,领略到了阳派暗器的厉害。

既要接招拆招、攻防转换同时又要防范对方暗器,对于符存来说,确是‘花姑娘上轿、还是头一回’。

接下来,为了使对方无暇使用暗器,符存接连使用青云碧空诀猛攻董乙,其招法之快,令人应接不暇;可还是让董乙瞅准时机连放数枚暗器,还好,符存警觉地、也费劲地避开;过招七八十回合后,符存感觉化解那些暗器就变得顺心应手了。

“天色不早了!”毋乙经过观战,对两位的武功已心中有数,高兴地又喊道∶两位住手,咱们交个朋友,改日再过招!

夕阳西沉,倦鸟归巢,三人初相见还末细聊,便结伴到酒楼小酌叙谊。

夜幕降临,宛丘这座小城便静了下来,店家打烊上栅,到哪里去小聚呢?

“我远房亲戚在宛丘有一家酒楼,叫聚贤阁,我去请他给咱们开个小灶,是应该没问题的!”董乙胸有成竹地说道。

三人径向聚贤阁走去,到了酒楼,董乙叫开了店门,先进去嘀咕一阵后出来便叫两人进店。

迎接他们的是一位中年男子,只见他身材魁梧,圆脸上长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微笑道∶请上二楼莲雅包厢,我已安排好厨师给你们炒几道下酒菜!

经董乙介绍,这就是他所说的远亲,董乙舅舅的堂侄,是这家店的老板,名叫梁飞虎,年少时也曾是日月玄教陈州分舵的教徒,习得功夫后便承接父辈的事业,开酒楼养活一家老小,同时还能接交江湖朋友,到后来,聚贤阁发展成为日月教各地教徒的联络地点。

经这位老表哥介绍,毋乙和董乙的父亲都加入了日月教陈州分舵,习了几年功夫后就到赵府当家丁来养家糊口。

说起阳五周德威,他是日月教派的骄傲,据说他下山后就拉了一帮兄弟替天行道,打恶霸,占延居川并自封镇南将军,威震一方;今年初因久负盛名“飞虎子”“独眼龙”的晋北李克用力邀,便加入了正处困境突围的晋北军团,成为该集团军的军师;阴玄子因阳五的事迹而感动不已,他放弃前嫌,力推阳玄子为教主,敌对数十年的阴阳两派化干戈为玉帛,现统一以日月教示外。

现在,毋乙和董乙也是应父亲要求,才回到宛丘,就等赵府什么时候招募家丁,希望到时能像父辈一样谋生。

说起谋生,符存显得一脸茫然。

“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当家丁吧?”毋乙见符存为生计而倍感忧郁时,便试探性问道。

“嗯,这是一个出路。”符存微微点头认同,但略思片刻后叹道∶可是,我不想整日局限在别人院子里,没什么盼头。

“哪你想怎么生活呢?”毋乙好奇道。

“我就想在宛丘有个一亩三分地,到时候娶妻生子,我务农养活一家人,内人就做些女红补贴家用,这样自给自足,岂不快哉?”

“就是说你家还没有田地?”董乙带着否定的语气问道,心想一般家庭没有田地而再想拥有,那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事,土地是地主的命根,再说现在豪强都趁乱兼并土地,看来符存也只能白日做梦了。

董乙这一问直戳人心,一下灭了人家的希望,毋乙见状忙圆场笑道∶大丈夫立于天地间,天生我材必有用,该有时自然有,何须纠结这些哟。

理想令人愉悦,面对现实却令人苦恼;三人不再说这些丧气话,最后,大家庆幸这次偶遇而成为好友,并相约空闲时便到此处交流切磋武艺。

三人吃饱喝足,夜已深,便叫上店家算钱结账,而符存囊中羞涩,只能看毋乙和董乙俩了。

店家梁飞虎面带笑容关心问道∶饭菜是否可口?

三人当然是赞不绝口,并且感激不已。

最后说到结账,梁飞虎说什么也不收钱,却豪爽地说∶今晚这一席,毋乙和董乙是我的小表弟,箫剑侠是宛丘的大英雄,我请大家是理所当然、也是我的荣幸!就以箫剑侠来说,人人皆想邀为贵宾!甚至连孤傲的赵府都在盛情邀请箫剑侠,如果我今晚要收这一席饭钱,岂不是遭人耻笑?

就这样,符存在宛丘认识了新朋友,心里宽慰了许多。

话说赵府财大气粗、仗势凌弱,其邀约让符存心理有厌恶感。

越是厌恶想回避,其赴会时日感觉来得越快,好在有小诸葛桑南斗一行人陪同。

这天傍晚,夕阳下的赵府外围,桃李掩映,马棚里有几匹军马正在吃草料;院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响声,原来,赵府在当地经营着农工商,长工上百人,一到傍晚收工后,长工们敲着碗筷等着发放伙食,整个赵府热闹程度甚过集市。

且看赵府大院,四面围着高大厚实的院墙,大院占地十数亩;院里亭台楼阁,皆盖蓝色琉璃瓦;正门两边各站着全副武装的壮士,赵府看上去比县大衙不知阔气多少倍。

一到赵府大门外,一家丁上来问明情况后,把四匹马拉到旁边的马厩拴着,然后带着符存一行人去会客厅。

符存和桑南斗走在中间,两边分别是吴子虚和章水碧;漠北三宿衣着乏旧,但符存穿着任婶娘连夜缝制的一件风衣,看起来英姿飒爽;再看他腰间挂箫佩剑,走起路来,透着洒脱侠气;而夺人眼球、令人怪异的是他那两小腿处缚着的沙布袋,不知其由来的还以为是故意卖弄呢!

听说箫剑侠一行人到来,府上的人们都纷纷出来围观,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面前四人。

一旁观看的有位家丁,他身强力壮、一脸不屑的样子,嘴角咧咧歪歪地跟旁边同伴愤愤地喷道∶你看那小子,得意啊!带剑又缚着沙袋到处炫耀,哼!老子看不惯!有机会定要给他颜色看看!

一路上,引路的家丁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时讲述今晚接待的主人背景,一会又说起赵家老爷们的喜好,似乎生怕符存一行人不知道……

很快,符存一行人来到家丁所说的会客厅前,其实,这是独栋大楼,其门眉上方挂着“迎宾楼”的金色匾额;该楼建在小山丘上,从下往上约有一二十步石阶,整个迎宾楼看上去高大恢宏,彰显着赵府实力。

正当符存一行人拾级而上时,从迎宾楼大门走出一位中年男人,满脸堆笑。

“三老爷,箫剑侠一行人带到!”

“好!欢迎箫剑侠!欢迎各位大侠光临寒舍!”

桑南斗见多识广,停下脚步,带头恭敬地拱手道∶感谢三老爷盛情相邀!

“幸会,幸会!”

支走家丁后,三爷领着符存一行人进入大厅,大厅三面采光,高大宽敞,靠墙两边摆放着餐几,每只餐几可坐两人,正北边摆放着大餐几,显然是主位,整个大厅能容纳四五十来人同时用餐,中间场地空出来可供歌舞娱乐……

穿过大厅,进入厅后的一间贵宾室。

“快,快请座!”大餐桌主位坐着一位年逾花甲、灰白胡须的老者,和蔼可亲地招呼着。

“我来引荐一下,那是我家老爷子,挨着老爷子的是我大哥赵犨,这是我二哥赵昶,他们仨都在陈州府当差。”赵家三爷分别引荐大家相识。

“老爷子,您老好!大爷、二爷好!”桑南斗恭敬地向他们打招呼,然后分别引介符存和漠北三宿。

“别客气,快来坐,我们用粗茶淡饭招待几位,若招待不周,还望莫嫌弃哟!”

“哪里?哪里?感谢老爷子你们准备了这么精美丰盛的晚餐!”桑南斗边回应边让符存坐在餐桌这边的中间位置。

“来来来,咱们边吃边聊!”一直盯着打量的大爷赵犨,终于开口热情起来。

餐桌上装满了家常的鸡鸭鱼类各式肉食,还有山珍海味,如此美味,自然是无酒不欢,在赵三爷劝酒下,符存一行人畅开肚皮喝得尽兴……

“酒逢自己千杯少,来,咱们干!”三爷敬酒同时关心地问道∶这酒这菜还合胃口吗?

“可口,很美味!”桑南斗带着符存几人回敬他们爷三。

“好久没喝得像今天这么痛快了!聊得又这么投缘,可惜没有乐舞助兴哈!”大爷对着三爷叹道。

小诸葛桑南斗会意,轻轻碰了碰符存,而符存这种场面见得少,只顾吃喝,简单一问一答,很少找话题主动去聊,这下见桑南斗碰自己,便反应了过来。

“在下习得一点箫乐,若三位不嫌弃,我乐意吹上一曲以助兴!”符存边取出箫笛边站起来,谦恭说道。

“诶,怎么会嫌弃呢?高兴还来不及哟!哈哈……若能让五官身心受旷世箫乐洗礼,此生岂不快哉!”大爷赵犨用期待的眼神看着面前的年轻人,用肯定的语气又赞道∶传闻你的箫声悠扬悦耳能令虫鸟噤声聆听,惆怅悲伤能泣鬼神,气势磅礴则能让山匪甘心屈服;看来我们今晚要大饱耳福啰!”

“那我就不客气了,吹一曲《斯风行者》,献丑了!”符存握着箫向三位鞠躬开场,像江湖卖艺郎请人捧场一样。

箫声如一缕清风从天际吹来,摇曳苍野,风鸣九皋,穿松入林,其悠扬轻快之境恰如山涧之新鱼戏弄月下水草,随孱孱溪水流啊漂啊,游经竹林斜石,哗啦啦溪水吞没了小鱼儿的戏泡声,在陡斜的石缝中穿梭奔涌而出,飞入数尺幽深潭渊,此时,水雾齐天,龙吟于渊,似近实远……

听者屏息凝听,身临其境,感受到了吹者功力混元雄厚,每一个音符在箫笛里柔韧律动,轻盈欢快如春燕呢喃,高亢洪亮则直击天际浩瀚渺远,哀愁幽怨如泣如诉;从箫声演绎的不同意境中,每位听者似乎都能对应找到自己相似的经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小姐,你怎么落泪了?”

“谁说的?金雀,你一天净瞎说!”

曲终,屋外嘈杂声起。

会客厅挤满了长工和家丁,叽叽喳喳议论纷纷;通往大院的一道后门也挤满了三爷家的人,站在最前面的是三爷家的千金,显然她们对传闻中的箫剑侠好奇不已。

屋内,相衬之下显得安静。

三爷有些尴尬地说道:赵府上的人,这素养让各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是我们少爷的箫声扰了人家清梦才是!”桑南斗略带歉意应道。

“赵府上下人等无不慕箫剑侠大名而前来看热闹,不如咱们跟大家一起乐呵乐呵?”老爷子一看这形势,咱们还躲在这小屋独乐乐似乎有些不妥,便又对三爷建议∶这样,我也好久没听我那乖孙女璐璐的乐曲,先让她给大伙献上一曲?

既然是老爷子发话,焉有不从之理!

“璐璐,就别躲门后了,进来吧!老爷子想听你弹一曲了。”

三爷话音刚落,见金雀推开门来,这时,一位身着雪白风衣、款款大方走进一位少女,虽然她眼睛以下用薄纱蒙面,但依稀可见全貌是一位美人胚子。

她进屋来先向老爷子和两位伯父问好,然后,向符存一行人微微点头示意,最后,款款落坐在她爹爹座旁,便定睛看向了符存。

这一看令符存心跳加速,他一直被赵小姐翩翩风度吸引着,当两人眼神相撞时,只见她双眸含情、百媚顿生,瞬间令符存如摄了魂般,此刻四周人事万物顿失喧嚣,世间静若两人;透过她脉脉含情的眼神之窗,符存整个灵魂仿佛被巨大漩涡洪吸般潜入了一个无比美妙的时空,那里繁花芬芳飞絮,绿茵高山飞瀑销声,静谧如临幽溪清新之亭,两个灵魂无比亲近信任,心有灵犀,无语亲昵相拥相知成永恒……

两人相视若千年,其心流交融炽烈,忘乎时空纷扰,后来据说也只有须臾对视,其美妙无以言表。

“金雀,你让管家去安排一下大家,既然府上来了贵客,就让大伙一起同乐。”

金雀应声而去,很快管家安排妥当。让家人和客人移步会客厅主台就座,主台下面四周挤满了家丁长工,中间空地供艺人表演舞蹈杂耍。

三爷见家丁长工们伸长脖颈看着主台,显然是对箫剑侠这位传奇少年好奇,如果今晚不让他当众表现一番,定不如他们的愿,但如何让这位少年表现?表现什么?在三爷脑海里直捣鼓,突然灵机一动,便缓缓站起来走到前台,双手招呼大伙安静,然后笑着问道∶大伙可知我们府上今晚来的是何方贵客?

“箫剑侠!”台下异口同声高呼,高呼声大得差点把大厅瓦片给震落了。

“刚才大伙听到箫笛声乐了吗?”

“听到了!”

“吹得如何?”

“吹得好!”、“吹得妙!”、“吹得呱呱叫!”大伙边说边笑起来。

“太好了!既然大家慕名前来,刚才领略了箫笛之美妙,可能大家又在想∶既然是箫剑侠,咱们只听箫不观剑,不过瘾吧?所以,我提个议∶咱们再请箫剑侠舞一段剑,咱家小女抚一曲琵琶助兴,大家看好不好?”

“好!”、“很好!”家丁长工们无不期待。

三爷转过身来对着主台,笑着对符存请道∶你看,大伙想看你箫剑侠绝妙的剑术,不知可否露一手,让大伙长长见识?

符存笑着起身,走到前台,对三爷抱拳一揖说道∶晚辈少小离乡数载,如今回来,承蒙三爷盛情款待,给我提供这些展示所学的机会,晚辈甚是感激!

“莫客气了,都是乡里乡亲的,大伙对你也很热情,那你就到场中去舞剑给大伙长长见识?咱家小女也为你抚曲助兴。”

“感谢!那我就献丑了!”符存说完,便对着坐在主台的赵府家人一弯腰躹躬捧场示意,对赵小姐微微一笑,然后一转身一招燕子凌空腾起,旋即轻轻落到了场中央。

此时,大伙掌声雷动,赵小姐已手扶琵琶,纤纤酥手由缓逐紧地、深情地弹奏一曲《侠士的黎明》,侠士一骑风尘身,江湖南北任我行……此曲气吞山河,让人心潮澎湃,荡气回肠。

如此优美曲调,非寻常剑舞相配;符存师从行均方丈,精通音律,便突发奇想、创意地使出碧空青云剑法,闻曲律动,注重剑式柔美和剑气神韵;运剑快若绸带灵动,舞出了缠绵婉转;曲到高亢处,绸带瞬时回剑,剑鸣清脆辟谷,整段剑舞与《侠士的黎明》相得益彰,精彩叠出,欢呼喝彩声声。

曲终舞止,符存正欲在喝彩声中回到台上座位,这时从人群中飞蹦出一人拉住他,大声说道∶人人皆说你武艺高超,可我今晚一瞧,你剑法纯属花架子、好看不中用!我们赵府家丁都是习武之人,最瞧不起浪得虚名之徒,在下不才,愿一试真伪!

好大的口气!说话者正是之前对符存衣着非议、并扬言找机会给他颜色看的那家丁,赵府家人和老爷们都在场,这下机会千载难逢,若胜了他,那家丁便可声名远扬……

那家丁虽是弱冠之年,却生得五大三粗、其话音刚落,一招二龙进洞对着符存面门袭来。

台上赵小姐暗地里为符存捏一把汗,心里嘀咕∶小心!快躲!

符存见来者杏眼圆睁、气势汹汹,不敢怠慢,右脚后撤,腰身一斜,便轻松避开攻势,可对方招式如疾风骤雨般劈头盖脸而来,符存并不纠缠,蓦地腾起,一招蜻蜓点水,脚点对方头顶而过,轻盈地落在对方背后,虚晃一招双刀插肋……

整个大厅响起雷鸣般掌声,喝彩声。

虚而不实、游而不击的策略,符存一下化被动为主动,待对方再转身时,他身影一晃旋即又回到原地,根本不给对方出招的机会,如此反复,对方总是在找寻目标而恼羞成怒,大声喝道∶喂,有种就别躲闪,有本事就跟咱正面大战几百回合、一决高下!

符存一听此话,暗自好笑,心想∶胜负已定,哼,还一决高下!真有不知自己几斤几两的家伙!既然是赵府的家丁,那就陪他练几手。

那家丁有一身蛮力,见符存不再躲闪,便打出一套组合拳,对着他左右开弓,步步进击,最后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挥拳劈来,拳明明打在符存肩上,殊不知,符存灵机侧身,一拳滑肩而过。

大家“咦!”地一声惊呼,以为这一拳重重地砸偏了箫剑侠,但近身者看得明白,这一重拳由于那家丁用力过猛又扑空,踉踉跄跄向前差点跌倒……

符存一改守势,用修定寺行意师父传授的行意拳步步进逼,使得那家丁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最后一招金蛇盘柳欲将那家丁放倒,但紧要关头把他推起站稳,便拱手道∶多谢兄台承让,今晚时间不早,改日再切磋!

那家丁见势就收,也拱手还礼,默不吱声回到人群中。

赵小姐双眸微微含笑,迎着符存走回座位上。

“百闻不如一见!今晚总算让大家见识了传闻中的箫剑侠!”赵三爷走到台前对赵府上下人等继续说道∶这下总算如大家愿了!今晚时间不早了,大伙散了,早睡早起干好活!散了散了!

赵三爷举起双手再三示意散去,大家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场,符存一行人见机也向赵府家人辞行。

符存一行人离开赵府后,赵家爷儿们便谈论起符存在宛丘对赵家的利弊,老爷子认为如果符存留在宛丘不能为赵家所用,就会对赵家在陈州地区的影响力和利益构成一种潜在威胁……

而另一方面,赵小姐对符存今晚展示的才艺爱慕不已,对他已是芳心暗许,整日梳妆台前朝思暮想……

当然,符存也被赵小姐那明眸善睐,柔情蜜意迷得魂不守舍,片片刻刻的思恋千结万绪;相比遥不可及、远在天边的林玉雪,赵小姐近在咫尺、有情又有意,似乎只要符存争取一下便可娶回家。

对于一对涉世不深的新人来说,现实是一堵厚实而高大的铜墙铁壁,越是靠近高墙,站在高墙脚下,似乎没什么办法逾越那堵挡在面前的高墙∶门当户对、厚重聘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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