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小说巴士 > 武侠 > 诡秘武林:侠客挥犀录 > 第一百三十六章 计不决者名不成

入夜很久了,林平之却辗转反侧地睡不着。

唐人李淳风在制定《麟德历》时,就明确指出:“古历分日,起于子半”,以子时的中点,为一日之始,只是一个拥有特殊计时功能的时刻。

而心中有事横亘的林平之依旧记得,坊间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们曾神神秘秘地和他说过,“未子时,当速归,子半到,百鬼出,最易见鬼魅,宜早寻所往。”

拥衾难眠的林修心中惴惴然,望着从窗缝漏进屋里的惨白月光,静听着城卒鸣柝缓缓靠进。城中充满忧悒节奏的打更声如果深夜静听,每每柝声三下伴随一声长吟,宛然是说的「打杀哉」三字。

最终,这位福威镖局的少镖头独自起身,小心翼翼地从房间走出去,快步经过几间亮着灯火的厢房,又穿过树影参拂的练武场,终于来到了后院的门口,凭着门缝向里面张望。

几天前镖局里还热闹非凡,此时却已经冷冷清清、恍如隔世了。

在田归农带人上门踢馆铩羽而归之后,林震南喜不自胜地命人采买了大量的水陆食材,大摆筵席款待镖局上下百余号人,从镖头账房到马弁伙夫,人人都喝得酩酊大醉,江闻的几个徒弟更是敞开大吃毫无顾忌。

可是在那之后,林震南就似乎痛定思痛地,忽然严令两个子女和江闻的三个徒弟,不得随意踏入前院和镖舍,一日三餐由伙房单独供应——正好府上大厨也有一双儿女,每日就负责往来内外,端菜送水。

林震南的理由是江湖险恶,不得不防。可林平之感觉总有哪里不对,就连前厅镖舍传来的声响、飘进来的味道都不对。

镖舍晚上灯火不息,白天也总是传来刀枪交击的铮鸣,似乎有许多镖师昼夜操练着武艺。百天每隔半个时辰,就有步伐密集如雨点打落,夹杂着铜锣金鼓敲鸣为号,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对手作战着。

林平之即便隔着院墙,也能听见他们发出声音忿怒和惶恐、脚步声音坚毅而悲观,匆匆忙忙地永无停歇,就像在进行着一场永远不会胜利、也永远看不到尽头的战斗。

慢慢地,林平之还发现,每当这扇门打开,林修就能看到一些筋疲力尽、汗出如浆的镖师靠在墙角休息,随后消失在了后院某个亮着灯的房间里。

好奇心起的林平之,曾凭借轻功踏上墙头,虽然视线被后院的一度山墙挡住,却也看见镖局斜侧的那扇小门。一辆辆运送着肉菜禽畜的轮车,正排队等候在狭小的过道里,等待着府上大厨清点食材后送入厨房。

这样的离奇景象,在每日隅中、日入两个时间从不间断。每一次的食材用量都相当于一次阖府的宴席。

林平之想不明白,府上哪有天天吃席、顿顿饕宴的道理,可若是没有人吃,光这些小车日积月累下来的食材,都够把前门大厅囤满了,如今却仿佛被送入了饕餮的无底腹肠之中,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奇怪的还不止这些。

自从那块黑底金漆的御匾到来之后,镖师们便都三三两两地窃窃私语,谈论着这块带来不祥的事物,用恐惧厌恶的目光看待它,即便只是偶然经过,也都会慌乱地转移视线,宁愿视若无睹,仿佛里面寄居着什么会食人心智、夺人性命的鬼怪。

而原本天天晨昏给林平之考教功课,称量武功的林震南,也已经数日未踏足后院了,着了魔似的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曾入卧,只顾着昼夜死守在前厅。

可能是受不了林平之苦苦盘问,福威镖局的史镖头最终才略微透露,林总镖头如今有要事在身,只能寸步不离地全副披挂于前厅端坐,片刻都不曾解衣离开。

更奇怪的是还有人说,偶然看到早就疏于习武的林震南,独自于深夜前厅舞剑,仿佛在和什么看不见的对手激烈交锋,用的全是从未见过的诡诈凌厉招式,可再一回神,却发现林震南正仗剑端坐,仿佛根本没有起身过。

形形色色的消息悄然传来,林平之能看见的镖师却越来越少。

林平之瞬间就联想到了,那块颇具不祥意味的黑色牌匾。

如今的他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自己父亲那威严面容,正满是忌惮地仗剑以对,紧盯着金漆御匾上崎岖蜿蜒的笔迹。

林平之幻见到那匾额上不间断幻化出各种诡异的形状,张牙舞爪地肆虐于前厅,凝聚成噩梦的实体,散播出种种灾祸与恐怖,吞噬着福威镖局里的镖师性命,也吞噬着父亲濒临崩溃的理智……

随着又一声「打杀哉」泠然响起,才把林平之从混沌不明的幻妄中惊醒。

此时,门缝外是浓郁到散不开的黑夜,凝视久了,也能看到虚空里浮现出白影的寂寥。

随着一阵刺鼻熏眼、难以言述的腐臭味迎面扑来,林平之的眼中一时间影影绰绰、皆是飘散不停的幢幢鬼影,那些潜伏的妖异爪牙向着自己一同扑来!

林平之从门缝猛然跌倒,靠着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发出尖叫。

他很害怕,很迷惘,很绝望,因为曾经全部的依靠,如今都化为了伸出手却抓空的愕然。

可他绝不能放弃,因为他是这个福威镖局的少镖头,本就是除父亲之外,最应该守住镖局的人。

他还记得,小时候在乡下,同母亲于草屋破瓦中的贫困孤独,他更记得,今日福威镖局里前呼后拥、花团锦簇的盛况。

这种绝大的差异变化,让他不止一次地做起相同的噩梦。而自从母亲生下妹妹后去世,最后一个辨别幻梦的道标也不见了,他眼中更加难辨真幻,颠倒不安的梦里,也总是浮现着大同小异的景象。

在颠倒离奇的梦中,他遭遇了父亲身死、镖局衰落,偌大家业付之一炬为灰烬,自己孤苦无依地流落江湖之事。

他遇见了很多人,做过了很多努力,可穷尽一生仍然受尽苦辱欺诈,当初仇人之名响彻江湖,自己却只能如蝼蚁般偷生仰望,永远也没有机会翻身。

更古怪的是,他在这个梦里从没梦见过妹妹月如,也没有梦见过师父江闻——可明明一旦父亲去世了,他最牵挂的人是亲妹妹,而最值得依靠的人,就是这个隐居在武夷山里的师父了。

随着年岁增长,林平之也能猜到这些梦产生的根源,是自己心里浮现的彷徨。

曾经一无所有的人,一但碰到哪怕只如稻草般的希望,就会穷尽力气抓住,随后恶毒如狼地防备着被人夺走。

因此,林平之明明胆子很小,却总胆大妄为地想要抓住点什么。

比如父亲,比如镖局,比如所有如今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想再失去了。

鸣柝声倏然远去,林平之裹紧单衣站在寒风里,再次挺起胸膛看向门缝。

这一次,即便他耳边又听到了窸窣瓦片碰响的怪声、眼角又瞥见白影飘落的鬼影,眼神里也只剩下坚定和果决。

…………

入夜很久了,林震南却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福州城宛然「打杀哉」的夜柝声去而复来,夜夜皆然,林震南初来时曾听当地人说“三山两塔冶城间,听塔铃而知祸作”,就总是联想到古书上,那些似是而非的福祸预兆。

看着那面黑底金字的“南绿林总盟主”御匾,林震南喟然不语,缓缓闭上眼睛,略微抚慰疲劳到极限的神经。

忽然,一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从前门钻了进来。

“总镖头,我回来了……”

史镖头的身影从夜色中缓缓浮现,快步走入了福威镖局那挂着“福在威前”厅匾的大厅里,看到了御匾略显嫌弃地抿了抿嘴,这才来到仗剑端坐的林震南面前。

林震南听到声音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眼布满了血丝,略显沙哑地说道。

“事情办的怎么样?”

史镖头长出了一口气,僵硬地活动了一下前几天受伤的肩头。

“放心吧总镖头。”

他神色诡秘地一咧嘴,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亲眼看着出去的,没有任何问题,您放心好了!”

林震南得到了这个意料之中、却心系万分的答案,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到后院伙房,把华师傅叫出来,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史镖头领命匆匆而去,又匆匆地回来,这次还带回了一个有着圆圆胖脸的中年男人。

“总镖头,您找我是吗?”

伙房的华师傅刚睡下不久,近来镖局的事情也让他压力颇大,本来乐天知命的一个人也开始坐立不安,此时的胖脸上就明显带着忧虑。

“好让您知晓,如今伙房、镖舍都快囤放满了,再下去只能摆到前院了。”

林震南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

林震南看着两人到齐,想从大堂中的太师椅里站起来,体力却早就在长达数日的、与御匾的无声对峙中消耗殆尽,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

史镖头赶忙上前搀扶,结果林震南不慎拍到了他肩头的叉伤,瞬间龇牙咧嘴了起来。

“嘶……总镖头,你要小心身体啊!”

史镖头也不声张,忍过阵痛才扶着林震南站好,愣是不敢让林震南挪开手。

“史镖头,华师傅。”

林震南婉拒了搀扶,站起来缓缓说道,“这几日昼夜筹划,终于把福威镖局上下百余人尽数秘密送出福州城,保留住了总号的元气根基,二位实在功不可没。”

两人一言不发地看着林震南,眼中却全是喜忧参半的神情,甚至有了几分的泫然,就因为这一切太不容易了。

林震南看着远处,大厅烛火跳跃着照在他的脸上,随着光影游移不定,使他表情虽然毫无变化,却分明地呈现出了苦乐忧欢种种情绪。

“减兵添灶之计已然奏效,我的心里却还是有几许的不安。约定好的暗号没有从城外传回,也许是钦差封城太严,大概是我多心了。”

林震南说道,“随着镖局风头过去,福州城如今的注意力,都被那钦差的逆施倒行所转移,史镖头你明天,就以伤势转重的名义到仲仁医馆寻医问药,先不要回来了。”

随后他转过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票据,“华师傅,这一百两可以到镖局各处分号兑领,你就带着孩子借口回乡探亲,明天离开。凭你这一手高超厨艺,就算不愿去分号任职,想必也无大碍。”

两人闻言皆是感动不已,对林震南的心思缜密妥帖,顿时佩服之至。

史镖头更没想到,原本只在话本评书里听见的“减兵添灶”之计,竟然能在林震南手里玩得出神入化,不禁让他惊为天人。

林震南在福州经营许久,向来坚持福在威前、以和为贵,把交游善友的商道贯彻到底,与寻常形似黑社会的江湖人士截然不同。因此城中各方消息,依旧可以通过不同渠道,汇集到林震南手中时,帮助他发现问题的所在。

这几日他虽然被命闭守镖局、谢客往来,可并没有因此而壅塞耳目,茫然无知。

他知道耿精忠发疯,知道钦差搜捕白莲教,知道三坊七巷被掀了个底朝天,更知道自从田归农被吓退之后,一些对福威镖局的谣言就或有意、或无心地流传开来。

这些鬼蜮伎俩在平时不足为惧,但在这个风声鹤唳的危险时刻,林震南无法坐视不管了。

他凭借敏锐的嗅觉,从重重杀机之中寻找到了一条唯一的生路——撤!

曾被江闻苦劝,因此林震南这几年也补读了不少书,奇怪的是,最让他感兴趣的不是诗词歌赋、算数命理,而是讲述韬略纵横的兵书。

林震南认为自古商道犹兵道,而用兵之道不外乎虚虚实实四字,虚则实之,实则虚之,避实击虚者终胜。

比如之前,当清廷以为福威镖局会借机退走福州城的时候,林震南偏在接匾大战中借小石头、洪文定力挫群雄,坐稳了这个南绿林总盟主的位子。

又比如现在,当清廷以为福威镖局正大宴手下准备接受招安、高枕无忧的时候,林震南却在暗中筹划着将福威镖局总号的人马撤出福州城,保全住有生力量。

谁也料不到,林震南会选择在各方众目睽睽、风口浪尖的注视之下,有胆量将人马暗中撤走。

可林震南想的很清楚,福威镖局的背后靠山耿精忠如今被圈禁于王府中形势不明,又有人不断暗中针对着他们,所留存的力量越多,情况就越危险,分明已经呈现了收网钳口的形势。

林震南在,福威镖局总号就在,而镖师在,各地分号就不会垮,二者缺一不可。

添灶减兵之计,要略一在减兵,二在添灶。

为了减兵暗度陈仓,林震南在这几天做出了日日欢饮的假象,让手下镖师借着运送食材的功夫,躲进车底下转移出镖局,再通过他福州城中多年积累的人脉与手段,分批安然地送出城去。

为了添灶掩人耳目,他命华师傅每天都要囤放好采买的各色食材,这让华师傅为处理食材、延缓腐烂发臭较劲了脑汁;他命史镖头带剩下镖师准时操练发出声响,迷惑府外盯守的眼线,以至于当人越来越少时,镖师各个都得累的半死,才能以十几人发出近百人的响动。

为了保证渠道安全,林震南分别通过了布绸商铺、金铁匠坊、果饯货站、文玩书肆、药铺医馆等等不一而足的人脉,昼夜不停地居中筹划每一步,更是揣摩着遭人撞破的善后事宜。

依靠不眠不休、耗尽心力,他终于等到了全数撤离的今天。

“总镖头,我不见得非要走。”

史镖头感叹着说道,“您的亲眷都还没走,需要留人保护才是,我虽然武功低微不济,也总能拖延片刻的。”

华师傅低头不语。

他虽然是福威镖局总号的伙房大厨,却只是花钱雇来的,不似史镖头那般江湖中人,这几天战战兢兢地配合暗渡镖师已经是仁至义尽,并不想要深陷在这处泥潭里。

因此他早就打定了主意离开,林震南也能看出来他只想带着一双儿女远离是非之地,换个地方老老实实过日子,就连林震南承诺与他镖局分号的差事,也是丝毫不敢考虑了。

“无妨,如何出城我自有打算。子鹿如今还被困在牢里,我必须想办法破局,还他一个自由之身。”

林震南摇头说道,“况且我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子鹿给我留下的后手暗棋。以他两位徒弟的功夫,已经足够震慑贼人宵小、护得修儿与月如的周全了。”

史镖头讷然片刻,还是有些不甘心地说道,“可是……他们毕竟还是孩子而已……”

林震南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他们是孩子,也是子鹿的徒弟。他们的师父既然能料敌先机地留下他们,一旦镖局遇到危险,又怎么会袖手旁观?你放心好了。”

史镖头微微叹气着,不知道自家总舵主为什么如此信任一个江湖侠客,乃至于镖局上下百名镖师在他眼中,都不如江闻一个人令他有安全感。

“总镖头……”

华师傅总算鼓足勇气开口了。

“虽然明天就要走,可我还是想报答一下您这些年的照拂,多亏了总镖头,我那两个孩子才能入学识字。”

华师傅胖脸上憋出一丝笑意,却掩饰不住愧疚,“我,我去伙房处置一下食材,这就去伙房墙角挖坑,把腐烂的食材再多埋一点……”

林震南惋惜地看着他,嘴里却没有刻意挽留,只是诚恳地说道。

“那就有劳了。”

华师傅胖胖的身影消失在了被撞碎未修的侧门,史镖头也坐在了大厅之中,陪着林总镖头沉默不语。

林震南凝视着那块黑底金漆的御匾,又一次陷入了沉思不语,又开始了一场与远在金銮殿中某个敌人的对弈长考,想从这个死局中挣脱出一条生路。

可忽然间,侧门中响起了两个急促的脚步声。

这一次,是两道矮小的身影快步走来,肩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半大小子。

“修儿!你怎么了!”

林震南猛然惊呼出声,发现昏迷不醒的正是自家长子,而扛着他进来的是气度俨然的洪文定和傻呆呆的小石头。

洪文定眉头轻皱,把林平之放到了椅子上,熟稔地确认过他的鼻息和脉搏,随后对林震南说道:“林总镖头,我刚才在屋里休息,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就赶了出去,正发现林公子昏倒在院子的门口。”

他思索片刻,继续补充道:“以我看来,应该是被人有意击晕,性命无忧没有下死手,故而对方的来意不好判断。”

林震南也紧张地上前检查,试图唤醒林平之,却徒劳无功。

“洪少侠,连你都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吗?”史镖头惊道。

洪文定点了点头:“对方的轻功很高明,并且很可能不止一人。先是有人把我引出去,与我交手的时候另外的人打晕了林公子。并且很可能还有第三、第四个人的存在……”

林震南只觉得心头警铃大作,忍住不安地问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

洪文定的态度依旧冷静。

“因为在这同时,您的千金也被白衣人盯上了,故此估计还有贼人闯入。”

林震南差点把椅子扶手捏碎。

“什么!月如也遭了毒手?!”

洪文定不慌不忙地摇头说道:“总镖头不必担心。”

他一指边上发着呆的小石头,“我这师兄当时正走出门外,就和贼人缠斗在了一起,一路紧咬对方,使贼人并没能得逞。”

林震南茫然了片刻,紧盯着小石头,似乎揣摩不透这个“紧咬”到底是虚词还是实指。

“我当时饿了,出来找吃的。”小石头冷不丁补充道,这让林震南更加迷惑了。

“爹!”

随着一声呼喊,林震南猛然回身,就看到自家小女儿已经站在自己的身后,此时急不可耐地要扑进了自己怀里,双手更是紧紧抓着,一刻也不肯松手。

林震南紧搂住女儿,嘴里不停地说着,“没事就好,都没事就好……”

小石头想了一会儿,忽然说道:“可是师妹又不见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说又,只是单纯感觉这个场面很熟悉。

林震南的情绪在短时间大起大落,只感觉心脏都快停了。

“什么?!凝蝶不见了?!”

“我们进去找凝蝶的时候,发现她的房间屋顶瓦片碎落一地,已经不见人影,可能是被另外的白衣人抓走了。幸好我师兄记得对方身上的气味,我们俩现在打算去把小师妹找回来。”

洪文定点了点头,“师父曾吩咐我们要守好镖局,如今只有总镖头独镇福威镖局。我们会在天亮之前尽量赶回来,还请您务必要小心谨慎。”

感觉到形势空前紧张的林震南果断点头,看了一眼紧搂的女儿和昏迷的儿子,坚决地说道。

“此事刻不容缓,你们两人自去便是,府里的一切我自有主张!”

两个孩子对视了一眼,就不再赘言地翻墙而去,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呆愣着的史镖头,面对着忽如其来的事情瞠目结舌,缓缓说道。

“总镖头,这下我总能留下里了吧?”

林震南看着他无奈地说道:“那就有劳你了,小心肩头的伤势别发作了。”

史镖头略显得意地抬头挺胸地唱了喏,用没带伤的单手拎起熟铜棍,就自告奋勇地要到府上巡逻,观察贼人是否有去而复返的踪迹。

在夜色萧然中,史镖头跨过前院的门,走入故意屋屋点着灯火的镖舍范围,顿时差点和慌慌张张、去而复返的华师傅撞了个正着。

“哎哟看着点路,你这是做甚?!”

史镖头略显恼怒地躲过伤处,拦住了六神无主的华师傅,“你手里拿着什么?”

华师傅闻言猛然惊醒,像住救命稻草般紧抓住熟铜棍尾,身体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寒战,仿佛遭了疟疾。

“镖……镖头!我刚才在伙房门口挖坑……就挖到了……你……看看这个!”

他手里拿着一个油纸包,刚想递过来,却忽然因双手一抖,顺势落在了地上。

瞬间,油纸包里一个黑乎乎、臭兮兮的事物就滚了出来,转了两圈才趴伏在青石板上,再无动静。

史镖头不嫌污秽地捏着鼻子靠近,凭借着院子里惨白泄地的月光,终于看清了地上那个邋遢的事物,是一只被连腕斩断、腐烂发臭的人掌!

华师傅早就惊恐到说不出话来了,自己天天忙活着的厨房出现这鬼东西,岂不是又一把屠刀每天选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更让史镖头难以相信的是,他一眼就从那根短了一截的无名指,辨认出了这只手掌的主人——这只断掌的原主,必定是原先天天和他饮酒赌钱、而两天之前就应该已经安然出城的郑镖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