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入城前他就估计到官员如果不投降自杀的,家眷估计都会自尽从死――本时空可没有优待俘虏,善待妇女儿童这种说法。一旦落败被俘,男人砍头,女人充妓都是常事。除非胜利者愿意发慈悲:这可是很少见的。
这次董知府的女眷居然有人没死,这可太奇怪了。他不由得又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原是要尽节的,不知为何迟疑了些许时候,等到投缳天兵已经到了――便救了下来。”魏必福道,“卑职以为死意不坚。”
“这也难怪。蝼蚁尚且贪生。”
“是。”魏必福低头道,“大人要不要叫来问话?”
“不必了,”刘翔摇头,“你且带路便是。”
花厅旁,另有一处偏院,这是师爷起居之处,魏必福说师爷眼下不知下落,大约已经躲了起来。
花厅后面,便是知府日常起居生活之地,和一般大户人家无异,后院亦有一个小小的花园。稍稍点缀泉石,以作休憩之用。
刘翔见厅堂内家具凌乱不堪,各种衣服细软抛洒一地。紫檀木的茶盘掉在地上,几个摔得粉碎的杯子……可以想见董知府在服毒自尽前这家人家经历了怎样的惊惧、混乱和绝望。刘翔不胜唏嘘。
魏必福小心翼翼的陪着“刘大人”查看,见一早就冲进来的伏波军的士兵们在各个门道台阶前站岗,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站得笔直。纵然眼前的地面上抛洒着各种细软金珠也不为所动。心中暗暗纳罕――若是换做其他人,后宅大约早就为抢夺财物互相厮杀起来,财物大约更是被抢得连茶盏都不剩一只了!
正在搜集财物的却是另外一批假髡,他们三人一组,一人手提小木箱。背驮口袋,装运财物;一人拿着账本和蘸水笔,脖子上挂着个墨水瓶专司登记造册。另一人负责捡拾。每捡起一样都要举起来吆喝一声。
“点翠银步摇一只!”
“半新蓝妆花缎比甲一件!”
“碎潮银一块,不知斤两!”
“铜钱一串。大明不见得“民心可用”,但是在“官心在明”却是事实。如果这次对外情报局能争取到几个地方大员归降就好了。对以后的传檄而定有很大的作用。毕竟大官才有风向标的作用。
不过其他衙门的官员的下落已经不在刘翔的权力范围之内的事情了。他的算盘只能打在这广州府的地盘之内――要是广州府属下的其他各州县里有正牌子的堂官能“投奔光明”就好了。
眼下看来,魏必富倒是个不错的人物,虽然不知道他的真本事如何,起码在“带路”这事上够积极。可以暂时叫他帮忙办事。
接见完降人之后,魏必福又出班禀道:“卑职等为迎圣使,已备下礼物以表寸心,恳请元老院和刘大人笑纳。”
降人们献出了一万两银子,还有许多珍贵物品,有沉香、玉带、赤金首饰、玉壶之类的珍贵物件,粗粗看去,也值几万两银子。
礼物分为两份,一份大的是献给元老院的,少的自然是馈赠刘翔的。
刘翔道:“魏必福等所献各物,具见忠心。献给元老院的,我就收下了。至于馈赠我个人的,一概不取。你们各自带回去吧。”魏必福等降人赶快跪在地上再三恳求说:“大人一物不受,卑职等实切不安。伏望稍赐鉴纳!”刘翔见念他们言辞恳切,命秘书收一件玉壶,其余一概退还。
刘翔又“训喻”了几句,无非是叫他们“不要有包袱”、“好好学习,接受改造,争取早日为元老院和人民服务”……
讲完话之后,他关照降人们散去,只留下了魏必富和原广州府和南海番禹两县衙门里的几个老吏。询问了下广州的地方上的民情。
刘翔叫来企划院的人员将财物全部清点造册,连自己收得玉壶也上了交了公。看得几个降人暗暗纳罕:说澳洲人贪财,那真是锱铢必较,可是他们的元老,却一个个清廉似水。真不知是怎么想得!
接着他很随意的和降人们聊起了广州的基本情况。
他最关心的是人口,人口不仅是劳动力也是消费市场。广州不比琼山――到现在琼山的城镇人口也没超过四万人――广州可是17世纪里的特大城市,光非农人口的吃饭就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眼下广东尚未完全占领,来自广西的粮食供应也将中断相当长一个时期。摸清到底有多少非农人口,本地的粮、柴、布等民生必需品的自给率又是多少,这样才能组织起有效的贸易供应渠道,避免发生因为供应不足造成的危机。
然而得到的反馈却不如人意。他能得到的人口统计数字,还是府、县两级衙门储存的黄册上的数字――刘翔可是早就在琼山就见识过黄册数字的精确性了。
根据黄册记载和户房书吏的估计,南海县有户,番禹县略少,广州城共有约六万户,人口约在二十万左右。真实数据大概还要再多一些。而整个广州府的人口,大约在五十万到六十万之间。
刘翔开始抓狂了,黄册虽然详细开列了军户、匠户、力士户之类的名目繁多的叫法,但是实际上这些户籍分类在明末已经没什么意义,军户未必当兵,匠户也不见得是工匠,从中统计出非农人口的数字要有莫大的想象力。
“还是得搞人口普查啊。”刘翔自言自语的在笔记本上记下这条。
说了一会话,正空暇的时候,他的归化民秘书郭走了进来,小声道:“首长,董家的小姐要见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