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能提供线索,对首长来说倒也的确是大功一件。只是事情实在太匪夷所思,郭熙儿不由得起了几分疑心。想到在接受培训的时候讲授安全课的元老就说过,要防备土著用某些借口接近首长,伺机行刺。
似乎是看出郭熙儿的心思,董家小姐道:“姑娘莫怕,婢子不是肯豁出性命当刺客的人。若是肯死,一早就投缳自尽了。既然当初不肯死,现在更不会死。若是再不放心,姑娘遣几个得力的女仆将婢子细细的搜检也使得。”
郭熙儿心道这女子好大的口气。倒不似个普通的官家小姐。便道:“董家小姐,首长正忙着和人说话,待有空的时候我再禀就是。”
少女又弯腰一敛衽,道:“谢姑娘……您是菩萨心肠……婢子叫董明珰。您以后就叫我明珰好了。”
刘翔和吕易忠谈了一个多小时,吕易忠这才心满意足的辞去--不管刘元老会是否采纳他的建议,对他的态度还是相当倚重的。在大宋元老院的治下,他的前程不会太差。
刘翔就纠结多了,缙绅和旧知识分子是他们要面对的一个重要问题。虽然元老院在总体授权上是相当宽松的――不管是他还是文德嗣,在地方行政领导这一块近乎全权,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可以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从事。万一出了纰漏,那真所谓爬得高,跌得重。
送走了吕易忠,刘翔觉得有些神思混沌,便出来走走。院子里已经熙熙攘攘的忙作一团,国民军士兵正在打扫卫生,成堆的破烂垃圾从各处清理出来;企划院的工作人员正在把“无用”的家具、陈设逐一清点造册,搬到府库里暂存;卫生人员提着大桶打消毒药水。
欢呼和口号声良久才消失在空气中,一个三十来岁的年青男人微微叹息:“想不到竟有今日!聚九州之铁不能铸此错者!”
他的声音十分沉痛。旁边的人也不由得恻然。
另一个人劝说道:“梁公子不必自责。髡贼能有今日,上至朝堂诸公,下到广东官吏,恐怕都是难辞其咎……”
说“九州之铁”的人正是梁存厚。这世家出身的年青举人无意功名,以侍养高堂为名,常年在家悠游。过着低调隐秘的奢华生活。
梁存厚道:“话是这么说,然则当初髡贼初来广州,弟不合为他们所惑,竟做了他们的帮凶!要不然,他们岂能在广州站稳脚跟!又怎能从这广州招募如此多的流亡百姓,汇聚成军!”
那劝解的人正是林遵秀,他道:“梁公子,髡贼有高举这个老贼援引,高老贼又有杨公公作后台,你就算识破得了他们的真面目又有何用?世上多得便是见利忘义之人!”javascript:
梁存厚默然无语,默默的饮下了杯中酒,不似羊城百花春,倒似一杯苦酒。
一旁的黄禀坤此时忍不住道:“髡贼不但最善欺世盗名,惯会迷惑人心。玩弄百姓黎庶于掌心之中。我只怕这广州城不用多久,便和临高一般,不再是大明的王土了!”
梁存厚道:“髡贼只进了广州城,不知道其他州县……”
林遵秀摇头道:“州县能有多少人马?髡贼从大东门进得城,城外的练兵游击大营毫无反应,想来,想来……”
他没有说出来的话大家都明白,昨天全广州未闻一声炮响,未听得一声喊杀声,醒来便已经是城头变幻大王旗。这些官兵不用说是已经降了髡贼。
“竟无一个是男儿!”梁存厚沉痛的摇了摇头。
“髡贼在广州久有经营。这大世界就建在大东门外。距离东关厢还不到二刻钟的路程!当初入寇省河余威犹在。官兵畏髡贼船炮之利如虎。”林遵秀道,“官兵纵然敢战,又能在他们手下走几合?”
梁存厚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中,他意识到林尊秀的话是对得,官兵的战意如何其实并不会改变广州陷落的结局。其实从当初省河之战就看得出,广州不过是一个熟透的果子,髡贼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不知熊制军那边是否有所觉察,”黄禀坤道,“设法通知他早作准备才是。”
“熊制军此人,最喜招抚,要他整军备战,我看是难。”梁存厚有些担心。
“肇庆是两省要隘,地势险要。有小三峡之地利。若能早作准备,髡贼未必能攻入肇庆。肇庆不失,便保得粤西不失,将来局势便还有挽回的余地。”林尊秀侃侃而谈,“粤东还有南澳副镇的人马可用。待得兵强饷足之时,便可东西两路策相互应夹击髡贼。”
“某不才,愿往肇庆,向熊督告警!”黄禀坤决然道。
他留在这里已经毫无意义,若是要在髡贼的统治下继续委曲求全,那他待在临高便是,何必到这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