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江湖录. 第一百零七章 却是一门争

听了黄庄主之言，王威也是哈哈一笑，摆摆手道：“要不是黄大哥截住宁儿和月儿，就算是小弟到了也无有办法啊。”

黄圣岩摇摇头，连道渐愧。这会儿再抬起头来看看场中，不禁对着王威问道：“兄弟，有道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愚兄武艺虽说不及这二位少侠，可这点眼力劲儿还是有的。我看今日萧少侠出手，总还是留有余力，这又是为何？”

“这其中也是另有原由，等这边事了我再与大哥详谈。想来此时宁儿也识出对面的路数了，要不这手下也不会一直留着这几分气力的。如此也好，这里总能先不伤着和气。”

“嗯。”黄圣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却又是皱着眉头对王威道，“兄弟，那这擂台……”

“大哥，”王威看着他一笑，“这擂台您是想胜还是想败？”

“当然是想胜了。”

“好说，”王威还是点点头，“大哥想胜不难，这个由兄弟我来安排，可宁儿这场是万万胜不得的。”

“也罢，”黄圣岩想了想点了点头，对着王威一抱拳道，“如此就仰仗兄弟了。”

“无妨。”王威笑着摆摆手。

这说话间场中又是十多二十招过去了，曹青竹这下手中却是捏着一把冷汗了。自从知道自己这外甥拜在了金枪门门主“神枪”王宗亮的门下，不知有多少次打着主意想把他叫回来给自己壮壮门面了。今儿个好不容易把他唤回庄中，本就是想让他在台上给自己露露脸，不想却先是他在台上狂傲无人，夸下海口，而今又偏偏出了个萧宁横插一道，眼看这事就要搅黄了，又怎能不让曹庄主着急。这会儿先看看场中二人，再回头瞅瞅低声交谈的黄、王两人，自己也是轻咳一声，强打着笑容报抱拳道：“黄兄，王大侠，这位萧少侠好俊的功夫啊，不知是哪位高人门下？”

闻言黄庄主和王威都转了过来，黄圣岩没有说话，就见旁边王三爷哈哈一笑，抱抱拳道：“曹庄主过奖了，这孩子哪有什么功夫，也不过是跟着在下和我那二师兄学了几手庄稼把事而已，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原来是王大侠的高足，难怪如此了得。”这话显然并不让曹青竹相信，这会儿他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拱了拱手。

王威捋着胡须接着笑道：“高足谈不上，没得大师兄允许，我们一直是未曾将他收入门中，只不过宁儿倒是另有际遇，这些我也是不得而知了。”

“噢，原来如此。”这下曹青竹才算信了大半。

就听这时王威再说道：“这孩子也算争气，月余前光州之事庄主也是听说了吧，宁儿当时刀斩了神音教的两大堂主，更是接下了岳长海的一掌未败，我那二师兄在天有灵，也当瞑目了。”

“噢！”听了这话黄圣岩和曹青竹俱是一惊。

“竟然还有此事？倒也是略有耳闻，只是没有想到彼萧宁却是此萧宁啊。”曹庄主也是禁不住轻声嘀咕道。此时再抬头看看场中之势，眉头更是紧紧锁住了。

趁着这个机会王威轻咳一声，挪动了下身子说道：“曹庄主，黄大哥，台上二人斗的也是够久了，只恐这么下去是二虎相争，必有一伤啊。要不这场就以平局收场，这样赵少侠也未算败，曹庄主这儿还有两人，黄大哥也还能再上一人，两边择人再战如何？”

曹青竹听了略微一愣，赶忙连声道：“也好，也好。”

黄圣岩也是点点头。王威见了一笑，扬声道：“宁儿，住手吧。”

曹庄主同时开口道：“广儿，回来吧。”

场中二人闻声再换一招，各自跃了开去。枪槊杵地，萧宁仍是一派风清云淡，赵广却已是微微带喘了。回望两边之人，这会儿曹庄主站起来道：“好了，再斗下去恐怕就要有所损伤了，这场就已平局作罢，两边换人再战吧。”

闻言赵广深深的看了对面一眼，自家的事自已明白，斗到现在自己已是手段尽出，对方却仍是游刃有余，显然自己非其对手，再这样下去难免就要出乖露丑了。而今打住却是正合了他心意，当下什么也没说，只绰着枪坐了回去。

两人下得台来，张迁又是跃了上去，做了个罗圈揖道：“诸位，两阵已过，会友庄一胜一平，还剩两位，虎踞庄一平一负，只有一位，现在请两边选人再战。”说罢一抱拳，又转身下去了。

曹庄主在自己这边扫了一眼，还未绝断，那边程素云已是站了起来，拱手道：“曹伯伯，这一阵就交给侄女吧。”

曹青竹点点头，说了声：“也好，云儿小心些。”

“是。”程素云一抱拳跃上擂台，向着对面行礼道，“‘仙霞宗’妙音师太门下程素云，不知黄庄主再派庄中哪位高人前来指教。”

黄圣岩看看王威，王威捋髯轻笑，微微侧首道：“月儿，你去吧，剩下两阵就交给你了，千万不要小觑了对手。”

“放心吧，爹。”楚月提着剑站了起来，向着坐上众人一抱拳，也是跃了上去，向着对面还礼道：“‘塞上观音’岚心师太座下弟子王楚月前来领教姐姐高招。”

“你是岚心师太门下？”听了楚月的话，程素云拿剑的手反而垂下来了。

“是啊。”楚月狡黠的一笑，抽出剑开摆了个起手式道，“姐姐看这招对吗？”

“这……”这下轮到程姑娘尴尬了，略退半步施了个全礼道，“姐姐之称小女子是万不敢当，当年岚心神尼在我仙霞宗皈依，本是和我师祖岚清师太同辈之人，我师父见了都得称一声师伯，我虽是门中俗家弟子，今日见您我同样得以师长之礼相待。”

“算了算了，”楚月收了架势赶紧相扶，“我师父从来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咱们也别来这些了，还是姐妹相称好一些。这里是擂台，咱们还是比过再说。”

“这……”程素云略一迟疑，还是一咬牙应了下来，“好吧。”说着抽剑出鞘，一招“童子拜佛”亮开架式。

楚月点头微笑，一招“慈心禅意”，断离剑一引虚虚点了过去。程姑娘知道她是不愿占这个先，也只得告了个罪，手上招变“仙山雨落”，一剑分作数点寒星刺向楚月周身大穴。

楚月见了不由得叫了声好，笑着说道：“师父曾说她原是带艺入门，这门中的‘仙踪剑’本是习的不好，后来创出‘慈心剑’来更是少有研习，传到我这弟子手里越是欠缺火候了。今日姐姐在此，小妹正好班门弄斧一番，也让姐姐指点一二。”口中说着，手上却是不慢，一招“玉林雾起”架住了这一招。

此时这两人一交手，与刚才却又是大有不同。一时间竟没了那些急风暴雨，杀气腾腾，只似两只林中的紫燕，花间的彩蝶，插招换式间衣袂飘飘，真个如仙人过境，圣女临凡。

一番下来三四十招，还是楚月先笑了，“不行不行，这路剑法终是比不过姐姐，再这么下去我可要输了。姐姐小心，小妹可要变招了。”话说着长剑一转，已从“仙踪剑法”变为“长河剑法”了。

只刹时间就似西来的黄河波滔涌起，直向程姑娘卷来。这一来程素云可是招架不住了，一连三招退下三步去，才勉强稳下脚步。仙霞宗除了剑法，妙音师太还有一十二颗铁莲子也是一绝，这时姑娘眼看剑上已落下风，当下银牙一咬，左手掏出三颗来扣在掌心，手上故意卖了个破绽闪下两步去，左手猛得一扬，口中喝了声“打”！三颗铁莲子化作三点寒星直飞过去。

见得对面打了暗器，楚月竟然“噗嗤”一声乐了。当日拜师之时，岚心神尼就因她暗器上天赋太高，怕她走了自己的老路广造杀孽，这才让她主修“慈心剑法”，以体会佛心慈悲之意，其余杀气太盛的招法甚少传授，今日程姑娘用上了铁莲子，何异于班门弄斧。就见这边楚月不躲不闪，长剑自左往右划了个圈，使得一个“粘”字决，只听“当当当”三声，三枚暗器已让她吸在了长剑之上。接着就看她长剑舞了半圈，猛得往前一甩，三颗铁莲子连成一线，竟又被她送了回去。

程素云这边刚要进招，怎料到自己的暗器又飞回来了。当下是长剑急舞，连挡加闪才接了下来。楚月见了清啸一声，倏然间一招“东流到海”，剑势绵绵将程素云逼退数尺。足下一点，长河剑法的杀招“飞瀑倒悬”紧跟着施了出来。以这招之威，纯阳六子中人尚得接一剑退一步，程姑娘又哪能接得住，到了第三剑已是手腕发麻，再接第四剑就听“当啷”一声长剑被打落在地。

楚月见了也没难为她，收住最后一剑一个倒翻落了下来，双手一抱拳道：“程姐姐，承让了。”

素云俯身拾起长剑叹了口气说道：“王姑娘剑法高超，非我所能及，实是现丑了。”

说着摇了摇头走了回去，对着曹青竹一抱拳，“曹伯伯，侄女渐愧。”

曹青竹摆了摆手道：“云儿莫说这些，没伤着就好。”

台上楚月立在中央，张迁又沿阶而上，对着四下一礼说道：“第三阵，虎踞庄王楚月胜，会友庄还有一人，请曹庄主派人上台。”

曹青竹看看台上的姑娘，再打量了一眼自家这边，摇摇头道：“罢了，王姑娘的武艺就算是我也无胜理，今年这次比试，确是我会友庄败了。”说着朝黄圣岩拱拱手。

黄圣岩哈哈一笑站起身来抱抱道：“曹兄太客气了，既如此，兄弟我愧领了。田中之事我让下边人抓紧引水，早日浇完放下水来，保证不耽误贵庄浇地。”

“那就多谢黄兄了。”曹青竹也是抱拳道。

“曹兄客气，那兄弟我先回去安排了。”黄圣岩离席说道。

“好，我送黄兄。”曹青竹也是走了出来，后面除了其子，赵广和程素云也是跟了出来。黄圣岩本要回头客套一番，却猛然间思得一事，不由得眉头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