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破领着人进了城门。
他们一个个冻的都脸青唇白的,两个娃子都被人背在了背上。
但每个人手里,都用麻绳穿起的五六条肥鱼,连两个娃子都不例外,死也不会松手。
那是活命的希望,一家大小几天的吃食。
有了这些食物,天气再冷,也能撑上一撑。
而这个时候,带领他们出来的李破,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和之前已然有天壤之别。
李破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实际上,在绝境中给人以希望,他们的心情哪里是救命恩人几个字能够形容的了的?
这个时候,最简直接而又简单的表现便是,没人会走在李破前面,李破的名字,在他们口中,也从李大,李大郎变成了李公。
另外一位伍长到没什么好说的,和尉迟一般,从骨子里透着股彪悍狂野,显然别看年轻,也是军中老卒来的。
在如今的北地,这样的人最多,不需细述。
屋里就他们两个,其他人都被撵去了箭楼。
屋内唯一的桌子上,摆着一坛浊酒,瞧那税官喝一口就皱下眉头的样子,显然很难入口。
但这位姓刘的伍长,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一杯接一杯的跟对方碰着杯,几乎是逼着对方将一杯杯浊酒灌进了肚子里。
两个人都没说话,但李破也没闲着。
遇到的这个时代的人多了,李破其实早就开始明白,这里的等级之说几乎无处不在,没什么好抱怨的,只能入乡随俗罢了。
李破耐着腹中饥饿,麻利的将鱼放在炉火旁,等鱼化了,去鳞挖腹。
又熟门熟路的在门房找出炊具,先是用油煎了一下,等香味刚刚出来,便放入陶罐,弄些水进去,等水开了,将鱼放入其中。
有葱姜之类的调味,炖鱼的香气很快便在屋中弥漫开来。
刘伍长抽动了下鼻子,即便他不想跟个流民多话,但还是忍不住嘿嘿笑道:“不错,这手艺要是到咱们这儿来,兄弟们可就有口福了。”
当然,这只是一个玩笑。
随即他便问,“我说你这娃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他确实也很好奇,这个操着关西口音的小子,又与罗三相识,怎么就被关进了流民营地?
李破露出八颗牙齿,一边儿盯着火候,顺便烤着火,一边回道:“小人以前什么都做过,就是不曾做过强盗,您这话可是白问了。”
一句话,逗在张伍长哈哈大笑,税官也是莞尔。
半晌过后,火候已到,李破将陶罐中的炖鱼分到盘子里,又浇上浓稠的汤汁,给两个人端到桌子上。
张伍长早已食指大动,只是让了让税官,便下了筷子。
一尝之下,不由大赞,“嗯,这手艺。。。。。。可不比春香楼里王厨子做的差了,好,好。”
税官也夹了一筷子,眯着眼睛不时的颔首,显然也分外满意。
李破就笑,“小人别的本事没有,但做起吃食来,还堪称道,您二位以后若有所需,唤小人一声便是,若是无事,小人这便告退了。”
一边说着罗圈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陶罐中的鱼汤咽口水。
这样明显的心理暗示,又让伍长笑了出声,大咧咧的摆手,“拿去吧,拿去吧,怎么说也辛苦了一天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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