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的平凡人生 第30章 毕业前小聚

自从小美进入一中之后，和小学那些小伙伴们的联系便减少了，但唯独与翠珍还保持着相对紧密的联系，主要是因翠珍家就住在胜利路大转盘的右侧街角的胡同里，小美上下学若是走大路，往和平路那条街拐时，总会经过那里。而且每逢周日空闲上街转悠的时候，还能顺道去她家串个门。

这天正好是周日，小美上街时，在大转盘那里瞧见了推着自行车从胡同里出来的翠珍。久没碰面的两人非常高兴，站在胡同外面聊了起来。翠珍向小美提议道：“美儿，眼看你也快毕业了，咱们是不是找个时间把向阳、小五她们几个叫出来聚一聚呀？昨天我在街上碰到了向阳，她向我问起了你。”

小美听了翠珍的提议很高兴，笑着说：“这个主意不错，那你同她们商量下，看哪天大家能抽出空来，找个适合的地方聚一下，等你们确定好了，知会我一声就行。”

翠珍想了想，很是热情地说：

“要不就来我家吧，你看怎么样？”

“不用吧，反正也不急，再想想看。”

小美可不想在翠珍家搞聚会，就她爸妈那严肃的样子，大家伙还能放的开玩吗？

小美不由想起了小学暑假里的事，有天她去翠珍家玩，正好赶上翠珍父母出门走亲戚了，走前交代女儿午饭不在家吃，给她在锅里留了饭菜，让翠珍自己中午热一热吃。到了中午，翠珍非留小美在她家吃饭，并且当着小美的面，毫不犹豫地将锅里剩的饭菜倒掉了。“咱重新做吧，哪儿能让你陪我吃剩菜剩饭呀。”小美只得选择留下来。

“美儿，你想吃什么？”

“做焖面怎么样？你家有豆角吗？”

小美最爱吃焖面，把豆角切成丝，用肥肉炒出香味，加些水，再把擀好切成一节一节的面条一层一层铺在上面，等上来气后，再用小火焖熟就成了。出锅后，把上面的面用筷子打散，再和下面的豆角搅拌起来，那叫一个香啊，可惜他们家很少吃，就每月供应的那点白面，不够这么浪费啊。

“好呀，那咱就做焖面，我妈正好昨天买了豆角，我这就去摘豆角去。”

作为穷人家的孩子，小美从三年级开始就已经学着帮家里做饭了，虽然做的最多的是西红柿炒鸡蛋。两人立马行动起来，翠珍负责生火、摘洗豆角，并切成丝。而和面、擀面以及最后焖面的过程则由小美来完成。幸好她家有炒好的肉酱，这样方便多了。在两人共同合作下，最终做出了一锅香气扑鼻、味道绝佳的豆角焖面。小美觉得，比她妈做的焖面好吃多了。过后她还琢磨原因，可能是她肉酱放多了，所以焖面才如此美味吧。不过焖面做得有些多了，尽管二人各自吃了两碗，但最后还是剩下了小半锅。

“锅里这些够咱俩再吃一顿了。”饭后，打着饱嗝的小美看着锅里没吃了的焖面说。

“那你赶紧把它盛出来带回家吧，可千万不能让我爸妈回来看到我们又做了新饭。”翠珍有些紧张地说。

小美有些不解，不就剩下点饭吗，至于害怕成这样?两人还没开始动手盛出锅里的焖面，就听到了外面传来院门开启的动静。只见翠珍迅速端起了大锅，将剩余的焖面全都倒进了灶台下的煤灰堆里，同时还催促伙伴帮忙清理锅底。好在翠珍父母进院后先去了北屋正房，没察觉到躲在厨房里的两人。

回到家后，小美依然对那些被翠珍倒掉的焖面感到可惜，同时也挺为好朋友担忧的，不知她爸妈发没发现被女儿倒掉的焖面呢？第二天到了学校，小美急匆匆就去找陈翠珍询问情况。

“放心吧，趁我爸妈午睡的时候，我就把灶台里的煤灰悄悄清理掉了。”翠珍十分轻松的告诉伙伴说。

“你家就你自己，怎么还那么怕你爸妈啊？”小美有些不理解的问道。要是他们家家里就一个孩子，那爸妈不得好好宠着吗？小美每次去翠珍家玩，都能感觉到翠珍父母对她很严厉，而且他们的年纪也比自己的爸妈大了许多，可翠珍只比她大了几个月啊，小美不由想起同学们的传言，说翠珍是她爸妈从小抱来的，小美虽有疑惑，但从没在翠珍面前提起过，不管怎么，比起他们家这么多孩子，翠珍在吃穿上还是比她富足多了。

再说，虽然人家父母严厉，可小美从没见翠珍挨她爸妈的打啊，她方小美倒是亲妈生养，但从小挨她妈打骂的次数，就是再添几双手都数不过来呢。她觉得，自己的母亲对孩子一点也不温柔，也没有包容心，孩子做错点事，不是责骂，就是上手打。

有一次，还在上小学四年级的小美不知因什么惹到了母亲，被她推搡到院里罚站，当时她连围巾和帽子都没戴，尽管从头到脚冻的麻木，她就是不愿回屋向母亲求饶。

隔壁的郝姑姑实在看不下去了，从她家出来在外面敲了敲他们家门喊道，“赵姐，大冷天的，你把孩子赶出来冻坏了咋办?”

赵秀儿这下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走出来，对在小凉房跟前站着不动的三女儿喊道:“赶紧回屋去！下次不许再多嘴了！”

可小美站在那里就是不动，她妈见三女儿没听她的，正要上来抬手打她，郝姑姑连忙拦住说:“赵姐，美儿肯定是腿脚站麻了，你赶快把她抱回家去吧。”

“怎么回事？”

这时候，方小莉正好放学回来了，连忙过来问道。看到她二姐，小美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直流，的确如郝姑姑说的，此刻的她，腿脚麻木的根本挪不动脚步。

“妈你也真是，这么冷的天让美儿出来罚站?”方小莉边说边弯腰背起妹妹往家走，可她妈后面还嘴硬的说:“我就是让她在外面站了一会儿。”

“那你也得挑时候，多冷的天啊。”方小莉生气的回她妈道。

“赵姐，你以后别再打骂美儿了，我看她和你的脾气很像，心直口快，脾气也倔强的很呢。”已经被二姐背回热炕头上的小美听到了郝姑姑后面说的话，还有她之前细心的发现自己腿脚麻了的事，让她心里很温暖，自己的亲妈都没发现呢。所以，小美从小就幻想自己能有个温柔体贴的妈妈，就像郝姑姑一样。她果然没看错，后来郝姑姑结婚有了两个女儿，对待她们很是细心呵护。

“美儿，在想啥呢？不然，去你们家聚?”

小美这才从联想中走出来，连忙使劲摇头，虽然她觉得去翠珍家聚会不合适，但去他们家，那就更不合适了，尽管她妈赵秀儿对外人很是热络，总是笑脸相迎，但对孩子就不一样了，小美又怎敢随便把一伙人往家里带？再说，他们家地方太小了，也没什么能招待大家的。

小美想了想，提议道：“要不咱们就在人民公园找个空地聚聚吧，到时大家各自从家里带些吃的去。”

“好主意，那就这么定了，我回头马上通知她们几个。”翠珍很干脆的点头赞同。

“还有，美儿，李士林不是和你同班吗？也把他叫上吧，全是女生也太没意思了。”她随后又补充说。

小美想了想点头道：“行吧，不过只有李士林一个男生不大好，那我这边再叫一个男生过来，你们几个看看有没有合适的男同学，到时候也带几个过去，这样氛围会更热闹一些。”小美忽然就想到了蓝定筠，决定邀请他也参加他们这次的聚会。

“好的，那我明天就去通知向阳她们，到时顺带提一下这事。”

最终，小美这边除了她自己，还召集了袁红、许翠玲、李士林以及蓝定筠共五人。而陈翠珍那边则主要联系了她和小美都较处得来的要好小学同学，有林小五、方向阳、姜永惠、徐嘉玲、许雅君、李杏芮、张蓝屏、董伊伊，另外还有方向阳硬拉来的一位男生——小学一班的来兴华。

“哈哈，不错，正好凑了个圆满数字。”在所有人都到齐后，翠珍数了好几遍人数，这才满意地宣布道。众人寒暄了一番后，便在地上围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享用各自带来的美食小吃。

“美儿，尝尝这个，这是我妈昨天刚炸的馓子，特别酥脆。”翠珍从铺在地上的塑料布上拿起自家带来的饭盒，打开后，她先递了一根炸馓子给小美品尝。

小美用力瞪了她一眼，昨天她还特意提醒过陈翠珍，不要在她一中同学们面前叫她的小名，不知她是忘记了还是故意为之，于是对翠珍递到嘴边的馓子视而不见，并一把接过她手中的饭盒，逐个把它们分给周围的同学们。

翠珍察觉到小美有些不悦，便没有再坚持，尴尬地笑了笑，把馓子转手递给了她旁边的姜永惠。姜永惠也不以为意，接过来尝了一口，连连称赞说好吃，这也让翠珍挽回了一些面子。

“方小美，原来你的小名叫‘mer’啊？”袁红带着促狭的笑容大声说道，那音量仿佛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小美心里真想轻轻敲一下袁红的脑袋，当她看到大家都将目光投向这边，包括正在聊天的三个男生——尤其是蓝定筠，小美见他嘴角还挂着一丝坏坏的笑意，这让她更是觉得有些窘迫。

其实，如果翠珍好好的叫她美儿也没什么，可她非要学小美他们家叫她“mer”，在家里院里被大家这样叫，小美不觉得什么，可在同学面前，却觉得这个小名有些丢人。

“这么多吃的还堵不住你的嘴巴。”许翠玲看出了小美此刻的不悦，迅速拿起一块橘子瓣糖塞进了袁红的嘴里。

“我觉得‘mer’这个小名挺好听的呀。”袁红不顾一切，又补了一句。

小美这次确实对袁红有些生气，甚至纳闷自己怎么就和这个憨子成为了好朋友。有一段时间，她甚至考虑是否要疏远她一些，因为有同学告诉她说袁红曾患过肺结核。小美想，瞧她平常脸色苍白，还带点蜡黄，这似乎更加印证了这个传言的真实性。而高一年级组织学农那次，她们两人恰好睡在老乡那盘大炕上，还紧挨着。

有天清晨，刚从梦中醒来的小美发现，自己与袁红正面对面地躺着，而后者正张大嘴打着呼噜。这一幕让小美惊恐万分，瞬间跳下炕来。她心中暗自担忧，这么近的距离，会不会被传染上啊？

学农结束后，小美曾一度惶恐不安，直到确认身体并无异样后，这种恐惧才逐渐消退。尽管如此，面对袁红时她仍心有余悸，尽量避免直接从她手中拿取食物，睡觉时裹紧被窝，避免自己半夜像那次一样不知觉翻过身去与她面对面，日常交往，也尽量与她保持一定距离。

不过，小美终究无法做到彻底疏远她。家境优越的袁红，在学农期间脚上穿着一双翻毛黄皮鞋，而小美则是一双篮球鞋。那段时间，袁红的皮鞋几乎都是穿在她方小美脚上的，对此，袁红从未对她有过任何怨言。

许翠玲则是小美较为欣赏的朋友类型，她的个头没有小美高，肤色有些暗沉，眼睛比袁红还小，但为人稳重，说话从不咋咋呼呼，更善于察言观色，对待任何人总是笑脸相迎，对于新转学来的她也一视同仁。大概物以类聚吧，在一中上学的几年里，小美仅仅与袁红和许翠玲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

“怎么这次聚会就我们三个男生？”李士林看气氛有些尴尬，便巧妙地转移了话题。他是认识来兴华的，知道他是胜利三小一班的同学，虽然之前两人从没有过交流，但毕竟同一个小学毕业，所以这次见面倒也聊得颇为投缘。

“咱们班除了你李士林之外，还有哪个男生能拿得出手？没办法，我只好把一班的来兴华给叫来充数了。”

方向阳笑着回应说道。

她的这番话引发了大家的共鸣，尤其是方小美，在她看来，一中不论是初中班，还是高中班上的男生，算得上优秀的也就蓝定筠了，虽然也有几个男生表现的还可以，但小美对他们并不熟悉。

这时，翠珍终于从刚才的小尴尬中恢复了过来，她提议道：“不如我们来一场才艺比赛怎么样？”

“才艺比赛？比什么？”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就是我们十三中的和你们一中的同学们来个才艺对决，大家觉得怎么样？”

“好啊！我最喜欢看表演了！”林小五率先热烈鼓掌表示支持。

“这主意不错，光吃吃喝喝的显得太单调了。”许雅君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她也热衷于观看各种节目表演，在她身边的董伊伊更是连连拍手赞同，跃跃欲试地想在众人面前展示一下自己曼妙的舞姿。

“那咱们就讨论下具体怎么比吧。”

小美也点头同意，他们此刻所在的公园广场中心位置，地面上铺设有平整的青砖，即便是跳集体舞也毫无问题。何况坐久了腿脚都有些麻木了，正适合起来活动活动。

“这好像不太公平哦，你们是打算以多胜少吗？”袁红提出了异议。

“我觉得挺公平的。”方向阳站了起来，优雅地舒展了一下身姿，微笑着说：

“毕竟一中是重点中学，我们这些普通学校的学生能有机会与你们同台竞技，已经很难得啦。”

“对啊，就凭方小美和李士林两个人，你们就已经赢定了。”张蓝屏和其他几个女生纷纷附和。

“大家可别这么说啊，这次才艺对决的重点又不在于学习成绩，单以个人的特长和才艺来说，我看你们那边其实完全有可能与我们一较高下，甚至还会超越我们。”方小美笑着站起来回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