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生花 第103章

和他们同乐寒暄了一阵后，杨阳就回了自己的帐篷，因为这虽然是初秋，但因为是在塞外，这晚上风依旧比较大。他这身体，受不了一点凉，这在外面吹了这么久的风，手脚就已经有些冰凉了。本来杨阳是觉得自己还能再做一会儿的，但蒙羽发现他的脸色越发的惨白，哪怕是做在篝火前，手脚依旧冰凉，就硬是要把他拉回帐篷。

“殿下这没事吧？”一位老将军一直坐在杨阳身边，也察觉出了异样。

“殿下之前深受重伤，用了天山的冰藕续命，落了寒疾。”蒙羽示意张小海过来搭把手，因为杨阳还说自己没什么事，但手脚都开始发僵了。

“冰藕？那岂不是！”老将军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这冰藕他自然是听说过的，知道这东西好是好，但普通人根本用不了，就是因为这寒疾，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这用了冰藕，虽然能一时续命，但也相当于宣判了死刑，因为几乎所有人都挺不过十年。

原本杨阳还在给大家讲着笑话，但被蒙羽强行架了回去，大多人都不清楚什么情况，所以开始私底下打听，但很快的，他们听到了寒疾这两个字，心底顿时一沉。就算不知道寒疾是什么，但通过知道的人科普，顿时明白了为何六皇子会被自己的护卫给强行拉回帐篷了。

“多好的一位殿下。”

这是所有人心里的想法，就这么短短的时间，这六皇子就跟他们混熟了，而且还给他们讲一些男人之间才会懂的笑话，这样的一个幽默风趣，而且没有皇子架子的人，怎么偏偏就得了这个病呢。

“天妒英才。”

也不知道谁悄悄说了一句，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原本热闹的篝火聚会，开始有人三三两两的散去。今天酒也喝了，肉也吃了，这夜也深了，是应该休息了。

第二天早上，杨阳早就跟这些将军们打了招呼，不要来送，因为他这次来就是纯路过，而且自己又不是立了什么大功，确实不应该兴师动众。

但杨阳还是低估了他在大兴的影响力了，或许他不知道，从他当初带着黑骑在鲜花平原上走了一遭，化解了南韶和北梁的联军，要来攻打大兴。在所有大兴的人心里，尤其是这些士兵和将领们，是对他有感激和崇拜之意的。不然的话，现在南韶和北梁的惨状，就是发生在自己和家人身上了。

因为杨阳的运筹帷幄，不仅化解了一场大战，而且祸水东引，让南韶和北梁自己打起来了。现在更是不费一兵一卒，就接管了北梁，就连北梁的独孤皇室，都被心甘情愿的招降了。这些事其实一句话就能说完，但每一件事，说出去都可以成为传奇一般的事情。所以不管是大兴的子民，还是南韶和北梁的人，或多或少都对这个大兴的六皇子，这个传奇人物有一定的崇拜之意。

出关的时候，那些将军和一些没有当值的士兵，早就在城门口齐齐站了一排，因为人太多，都排到一里地以外了。这阵势，杨阳心中也是感动，站在马车前面坚持不进马车，哪怕蒙羽劝了又劝。杨阳的这种举动，是发自自己内心的，就跟这些来给他送行的人，也是自发的一样。他从来不把自己当成一个皇子，自然就不会觉得这是理所应当，这些人真心拥戴他，那他也自然付出真心。

这一路上，路过的所有城镇，几乎都有人夹道相送，杨阳这才发现自己低估了自己在大兴的名气。现在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这次殿下是受了伤回来的，但所有人都找不到伤他的罪魁祸首，那就只能把这怨气往南韶那边撒，尤其是轩辕庭身上。

这一次，轩辕庭也是吃了个哑巴亏，他没有求自己的这个父皇做什么，但轩辕慧就是去追杀杨阳了没错，现在面对所有人的舆论压力，他也是无从分辩。这裤裆里的黄泥，不是屎也没人信了，谁叫他本来就臭呢。

这几年，他回万安寺的次数和停留的时间一次比一次少，倒不是说万安寺他不想住了，而是当初那个他从宫里接出来的小姑娘，金莎公主长大了。现在的她，已经十七岁了，已经是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而且还是个十分漂亮的少女。当初杨阳把她接过来，跟自己母后说的就是这以后是他的王妃，本来只是个借口，但现在不仅宫里，甚至连这个金莎公主，也认为自己是他的王妃。

所以他每次回去，这个小姑娘就对他特别的好，甚至每年，他穿什么衣服，都是她让人送过来。而自己明里暗里的跟她说过好几次，但这金莎公主，就是愿意，就是喜欢自己，甚至说哪怕他自己不娶她，她也一样不会嫁给别人。这让杨阳十分的头疼，他来到这世上没打算成家，所以这小姑娘对他的情意，他必定是要辜负的。

杨阳看着这蜿蜒而上的石阶，他有点不想上去，倒不是说现在身子不好上不去，而是心理上有点不想上去，他有点想躲着金莎公主。

“殿下，就这么点路，我扛着你上去。”光头七活动了下身子，作势就要把杨阳扛肩上，扛到万安寺里。

“去去去，你当殿下麻袋呢，我们早准备好了。殿下请你躺到这上面，委屈一下，但绝对安全。”

蒙羽其实早就让人准备好了，在杨阳脚底下放了一个十分像地球上的担架一样的东西。杨阳个人是保持怀疑态度的，但这都来到山脚下了，总不能扭头就走吧。

“殿下安好。”张小妹从上面小跑着下来，其实众人都看到了，还以为她是来迎接殿下的，所以没多想。

“殿下，公主已经被陛下接进宫了，说是你身体的原因，以后你就住在宫里。”

“我明日再进宫问安也不迟，这一路上我们累了，就不进宫了。”

杨阳一听这话，心里顿时乐了，他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金莎公主，这下好了，他不用躲了，因为人压根就不在这里，所以自己更要在山上住下了。

“殿下，陛下听说你的伤势，知道你肯定不愿常住宫里，所以今早就派了工匠，把寺里的院子修缮一下，此时上面都不能住人了。”

杨阳听了这话，不禁一阵气血上涌，自己的父皇做事真是绝，估计是算到了自己回来之后，一定还是会继续窝在万安寺上，所以来了一招釜底抽薪。这工匠修缮，肯定是真的，但至于什么时候完工，估计要看他心情。

无奈杨阳只好去了皇宫里，黑骑自然是不会跟他一起进宫的，不然禁卫的压力可就大了，毕竟这可是现如今号称最强的骑兵，要是想要造反，多少禁卫都不够他们杀的。所以黑骑还是在万安寺山脚下的营地驻扎，只有蒙羽和张小海驾着马车，把他送了进来。

到了皇后寝宫，皇后蒋如兰抱着他好一顿哭，安慰了好半天之后终于可以吃饭了，但这饭吃得也不顺利，没等他开口，他父皇母后就拍板了他的婚事，有种去父留子的意思。杨阳想要拒绝，但这种情况又不好开口，只能想着过几天再好好把自己的心思跟他们说清楚。

回了宫里给他安排的住处，还是他那个小院，但现在此时已经变了模样，因为周围的几处院子，已经全被打通，合并到了他这里。他这地方，已经不是一个小院，而是一个差不多占了皇宫五分之一的院子，这规模直追自己母后的皇后寝宫。

“见过殿下！”

进了院子，被安排到这的宫女太监们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正主回来，立马齐齐行礼问安。

“都起来吧，忙自己的去吧。”金莎公主扶他回来的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一直微微羞红着脸，偶尔看他两眼，但当他发现的时候，又眼神闪躲的低下了头。

杨阳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的，他们打小一起长大，现在他们的婚事又被拍了板，也算是遂了她的心愿了，现在心中自然是甜蜜不已。虽然金莎公主知道，杨阳对她不是那种情意，但她一直喜欢着杨阳，哪怕只是个名义上的夫妻，她也是心满意足，满心欢喜的。

“辛苦，你也去休息吧。”杨阳站在自己房间里，想要让一直陪着自己的金莎公主回去休息。

“殿下，我不辛苦的。”

“素素，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我已经跟你说了几次了，况且我这现在的身体状况，相信你也打听到了一二，所以我不是你的良人。我们的婚事，过两天我会向父皇母后说清楚，让他们放你自由。”杨阳看四下无人，所以想着就这个问题，他再跟金莎公主说清楚，他不想给她任何希望和幻想，不想就这么耽误她的青春。

“殿下，素素也说的很清楚了，此生非你不嫁，你说放我自由，但现在我能去哪里呢？”金莎公主也没感觉到意外，杨阳就这问题，已经不止和她坦白一次两次了。但就如她说的那样，就算现在她想走，但她又能走到哪里去。南韶的家人，她已经全部都断了，哪怕这几年她的父亲一直托人给她带来一些信，表示这些年已经后悔对她们母女做的那些事情，但她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相信自己那狠心的父亲会变好。

“你可以去做你喜欢的事情，开个小店，或是四处走走看看，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安排。”

“可我喜欢的事情，就是陪在殿下身边。”金莎公主知道杨阳的意思，就是让她多到外面的世界看看，或许能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但杨阳却忽略了一件事情，这天下男子，和他一样优秀的，几乎找不出第二个人了。这就导致在金莎公主眼里，他就是最好，最优秀的人，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别的男人了。

“过几天，我带你四处去玩一玩吧，你就当陪我去看这锦绣山河了。”杨阳知道现在这小姑娘又走进了自己心里的死胡同，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了，所以并没有在这话题上纠缠太久。而且回到宫里之后，他发现以后可能最多就是在万安寺和宫里两点一线了，所以趁着身子还好，不如多到其他地方走动走动，看看各处的秀丽景色，也不枉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不行！这次你就好好在上京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了。”

半个月后，杨阳提出要到各州郡玩一玩，李自省立马表示反对。一旁的皇后蒋如兰，却是没有反对，还轻轻扯了扯李自省的衣袖。

“让他们去吧，但要说好，三个月后必须回来。”

“谢母后。”杨阳行了一礼。这事有他母后撑腰，就算自己父皇再反对，最后也会妥协。

“行行行，去吧。但要注意安全，多带些护卫。”李自省实则是担心再发生意外，他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

杨阳行了一礼，就退了出去，行程他都安排好了，不管自己的父皇没有放行，他都是要走的。在这皇宫待了半个多月，闲都给他闲出病来了。但他也并不是一直闲着，他那三皇兄李虚之，还在紧锣密鼓的密谋着造反大业。其实这事他知道，自己的父皇李自省也知道，很多朝中的重臣也知道，但就是谁也不说，为的就是要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同时看看有哪些人长了反骨。

杨阳在宫里的这段时间，没少和自己这宏图大业、心有壮志的三皇兄走动，一则是想看看他们有什么打算，二则纯粹是因为无聊，在他们收到外面的消息或是传递消息的时候，突然出现，吓吓这些人，然后听他们瞎编一些有的没的，这也算是找个乐子了。

“三殿下，六殿下已经向陛下请辞，要去各地巡查游玩，现今已经启程出宫了。”一小太监奉命留意着六皇子的行踪，所以杨阳这一备马出宫，他立马就跑了回来，把消息禀告给三皇子。

“终于走了。”三皇子李虚之长吐了一口气，这段时间，自己的这个六弟时不时经常出现，而且还经常十分不凑巧的在他看密信的时候出现，这让他每天过的提心吊胆的，就怕自己谋划的事情被他发现。但好在自己机智，每每都能遮掩过去。

“老师，委屈你了。”

这话李虚之是对麦震鸿说的，因为自己的这六弟经常来找自己，所以麦震鸿这外来男子是藏不住了，虽然自己的这个六弟没怎么过问，但还是偶尔会碰到。为了大业，在这关键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能露出马脚，所以李虚之替自己的老师，做了个决定，让他变成一个真正的太监。

这过程也十分顺利，老师傅技术很好，加上事后用了上好的药，养了几天，麦震鸿就能下床走动了。其实李虚之这么做，也是有一部分报复的心理在的。因为在一次醉酒的时候，自己强要了一个侍女的身子，发现这侍女技术很好，把他伺候得很好，想着就留在房里。这本来也是一件十分正常不过的事情，但身为三皇子，他也不是菜鸟了，这侍女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他还是能察觉到的。所以就让人暗中调查了一下，发现竟然早就被自己这老师捷足先登了，而且似乎自己老师也十分迷恋这个叫青青的侍女的身子。

这就让他感觉到十分的晦气，想起那晚的种种，才知道这些都是自己老师调教的结果，身为一个男子，自然感觉自己穿了别人的破鞋。悄悄让人把那侍女杖毙的同时，也借着自己六弟经常来的借口，把自己一直很崇拜的老师给阉了。

“一切为了殿下。”麦震鸿咬牙回答，这六殿下心思机敏，他是知道的，而且自己也确实偶然被他撞见，也被询问了一番。但就是因为这样，三皇子就找到了这么一个借口，把自己男人的快乐源泉给断绝了。说恨他肯定是恨的，但不管怎么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要忍辱负重，等到谋划的事情成功的那一日。

到了那一天，他不仅要亲手阉了这三皇子，连带着那讨人厌的六皇子也要一并阉了，而且那未来的六皇妃，自己也要一并收过来，哪怕自己已经不能人事。

“先生大仪。”李虚之重重的给麦震鸿行了一礼，这段时间他从麦震鸿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所以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是张口就来。但他嘴上说着大义，但心里却想着怎么在自己登上至尊之位后，弄死这老东西。

那侍女的各种花活，他是尝到了甜头的，不然也不会想着留在自己房里，但又想到这是自己老师调教出来的，他顿时感觉到恶心。可从另一个角度上讲，他确实也从这侍女身上学到了麦震鸿的知识，每每他想要与其他侍女们做出相同的事情，他就会想到这老东西，自然就恨想弄死麦震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