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炉里的火焰燃烧,暖洋洋的热量传递而出,却驱散不了周遭的迷雾。
高尔显得有些无聊,他不时坐在角落里看着好像变成石头的几个人发着呆,不时站起来看向迷雾企图探查里面影影绰绰的身影到底是什么,不时又想跟克拉布说话。
好朋友克拉布最近的状态很是古怪,常常看着壁炉的火焰发呆,竟然开始不再那么喜欢吃各种好东西了,这让他看着觉得有些陌生。
他张了张嘴,最终是没有选择和发呆的克拉布说话。
无聊吞噬了一切,他开始有些坐立不安,从口袋里掏出半截香肠小心翼翼地啃食着。
是的,要非常小心,因为他只来得及往口袋里塞半截香肠,吃太快的话很快就没掉了。
然而时间仿佛变成了毫无意义的存在。
除了那座巨大的座钟会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再也感受不到任何时间流逝的可能。
于是在某个突如其来的节点,他开始烦躁,企图改变些什么,他绕着雕像一样的大伙之间走来走去,低头看着地上摆放的各种道具。
地上有三本书,一本看起来很古朴厚实,没有书名,但他认得,是洛哈特教授用来制造冒险场景的童话书。
第二本看起来似乎是一本日记本,他远远避开了。一来他从来对别人的私密不感兴趣,二来他直觉自己应该离这本日记本远一点,他相信自己的直觉,老高尔一直劝诫着他‘纯真者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总是乖乖地照做。
最后一本的书封上写着《与女鬼决裂》,这是黑魔法防御术课的课本,高尔同样认得。参与了‘决斗俱乐部’一起编撰《黑魔法生物在哪里》的他还清楚,女鬼不是幽灵,是报丧女妖。
洛哈特教授描述这种形象常常为老巫婆的黑魔法生物,提及过,‘报丧女妖不是死亡的决定者,而是死亡后才到来,而之所以大家都认为它是死亡的预言家,提前来报丧,是因为其实死亡远比死亡来得要早。’
死亡远比死亡来得要早——这样的话哈利和德拉科甚至是更聪明的赫敏其实都很难听得懂,但高尔反倒是懂。
是的,他和克拉布可能是最早听懂洛哈特这句话的意思,因为他们从小就听过德拉科妈妈纳西莎给他们三人讲睡前故事时候提过的那个童话故事里的箴言。
——有些人无可挽回地走向了死亡,于是死亡变得可以被预见。
高尔显得有些伤感,这种伤感来源于自身对一切现状的无力,克拉布的爸爸妈妈已经走向死亡,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也已经无可挽回地走向死亡?甚至他和克拉布也是如此?
他的愚钝脑袋根本无法为他提供任何的思考和决策,于是这样的灵性带来的认知,更让他难受。
德拉科总是以为傻子不会悲伤,至少高尔就很少在德拉科面前流露过这样的情绪,此刻独处期间,心中的情感再也难以抑制。
好在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吸引住了,他总是这样。
“咦?”
高尔疑惑地揉了揉眼睛,有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课本,那上面的文字竟然好似蝌蚪一样扭动着,快速变幻着。
从《与女鬼决裂》变成了《与汤姆决裂》,不一会儿又变成《孤独的裂痕》,然后又变成《逃离死亡》、《孤独和死亡选择一个》、《死亡和永恒的折磨》……
他有些疑惑地将书籍拿起来,发现上面不断变化的字最终定型为《爱尔兰班登的报丧女妖》,闪烁了几下,最终又变回《与女鬼决裂》。
他有些疑惑地想要去翻开课本,看看是不是还是之前的内容。
“你在做什么!”
一个愤怒的声音呵斥了他。
高尔吓得连忙将书籍放回到原来的位置上,又用巫师袍袖子轻轻擦拭着上面其实并没有被他弄脏的地方,转过头一看,是克拉布。
“嘿,伙计,别那么激动,我只是看看。”高尔有些不爽。
“我劝你不要乱动,我们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办法改变,我们只能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听从命令。”克拉布冷冷地看着高尔,声音都变大了。
高尔也有些愤怒地站起来,“你这时候提这些你爸爸对我们的劝诫不觉得可笑吗?文特森,你变了,你以前跟我一样老老实实地听从德拉科的指挥,但你现在越来越有自己的主意了!”
克拉布沉默了下来。
“忠诚不绝对,就是绝对不忠诚,你爸爸说过的,你还记得吗?”高尔跨过一旁的哈利靠近了克拉布,“文特森,我们如果失去了忠诚,马尔福不会再庇护我们的!”
沉默,突如其来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克拉布回头看着篝火里的火焰,神色莫名地说了一句,“我只是想要活着,格雷戈里,你能理解我的对吗?”
“不,我不理解!”高尔恶狠狠地瞪着他,“我家那副画上面的字还记得吗?不敢直面死亡的人,死得最快。”
“你不相信马尔福能庇护你活着,你就得不到庇护!”
克拉布回过头来看向他,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不乐意再听马尔福的指挥呢,如果我想去踏上属于自己的魔法道路呢?”
高尔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们都是傻子,傻子还想走上自己的魔法道路?你是不是没吃东西脑袋发昏了?我刚刚真应该把那截香肠留给你!”
“我不傻,我只是笨!”克拉布冷冷地看着他,“只有你才会觉得自己是傻子,因为德拉科总说你是傻子,所以你这个忠诚的家伙信了,成了真的傻子。”
高尔出离了愤怒,他怒吼着,“这是背叛,这是可耻的背叛。”
说着他像一头蛮牛一样,挥舞着粗壮的双臂朝着克拉布扑了过去,他的力道之大,一瞬间就将他和克拉布一起撞入身后的壁炉里,被诡异的双色火焰吞噬。
他们没有被烧死。
而是跌入洛哈特的这场古怪的仪式之中,伴随着座钟咔嚓咔嚓的声响,齐齐掉入时光的漩涡之中。
冒险是一场极其有趣且危险的旅行,洛哈特促成了冒险,做出了足够的引导,却也无法为冒险旅程撰写一篇过程。
因为它从来就不是让人扮演角色的舞台剧,它充满了意外。
而这些意外,恰恰成了魔法绽放的契机。
……
爱尔兰,班登,某个过去的或许可能存在时间。
一个因报丧女妖传说而少有外来人的孤悬小岛。
岛上有个无忧无虑生活幸福而平淡的小青年,大家都叫他‘小洛哈特’,他总是过得很快乐。
哪怕经常放牛走过的海边经常能听到岛外传来的可怕炮火声,他也不过是跟朋友吐槽了几句,然后继续沉浸在平凡而悠闲的生活节奏里。
不过他这几天并不快乐。
他的好朋友‘里德尔’竟然在酒馆里宣布要跟他决裂,不跟他做好朋友了。
这简直不要太莫名其妙,他质问过对方,渴望寻求答案,但哪怕如此依然得不到任何回答。
这个朋友竟然坚决到当众宣告,如果小洛哈特再跟他里德尔说一句话,他就切下自己的一根手指头表明绝交的心志,一直切到小洛哈特再也不跟自己讲话为止。
小洛哈特其实有些猜测,他认为是岛外一些逃离战争的人过来传播着岛外的那场战争,说什么两个亲密的兄弟因为政治选择的不同决裂打了起来,而自己这个从来都不安分的好朋友里德尔迷上了这种‘潮流’,才会因此打算跟他绝交。
这天,他翻出了好久没用的魔杖,打算去教训教训那个外乡人。
如果不是妹妹赫敏拉住他的话。
嗯,如果不是妹妹,他一定去教训那个外乡人!
“你不能去,我看到报丧女妖出现在你身边,你这样做只会带来可怕的后果!”妹妹是这样说的,还说如果小洛哈特不听劝告去了,她一定直接转头离开这个家。
呵~
妹妹早就想离开这个家了,她讨厌平凡的人生,渴望去更有趣的岛外,哪怕那里在发生可怕的战争。
她总是跟这个海岛上的人格格不入,喜欢看着一些没用的书,学着一些一辈子都用不到的知识,然后跟所有人的人彻底拉开了一道可怕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于是小洛哈特没有去,他不想失去这个妹妹。
或者说,他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没有妹妹的生活,他早已习惯了妹妹的存在,这是他最在乎的家人。
“该死的外乡人!”小洛哈特掏出望远镜愤怒地看着远处跟他好朋友里德尔低头说话的外乡人,据说他叫科班·亚克斯利?
他看着两人有说有笑地坐上了马车,低头交谈着什么,顿时眼睛都眯了起来。
在说什么?
他非常想知道。
他很快就知道了,魔法响应了他,微风为他带来了远处的声音。
里德尔问道:“你知道我?”
科班·亚克斯利回答道,“是的,我从很多人那里听说了您的事迹,哪怕您此刻身处于世界的角落,但我愿意跟随您,跟随您一起最终走向世界最灿烂的舞台。”
噢~
听听!
听听这话!
小洛哈特只觉得恶心坏了,不安分的人遇到了不安分的跟随者,这会让他彻底失去这个无话不谈的朋友的。
他愤怒地捶着桌子,继续聆听着风儿带来的声音。
里德尔又说,“Say My Name!”
科班·亚克斯利回答道:“您是伟大的吉德罗·里德尔!我愿奉您为主!”
里德尔嘴角微微勾起,“这可真有意思!”
……
“一个有趣的话题。”吉德罗·里德尔低头看着地上积水的倒影,眉头微微挑起,“当我的身体是里德尔,我的魔力是里德尔,我的血脉是里德尔,甚至……”
他惊叹了一声,“我的大脑,我的想法,我脑海中冒出的一个又一个泡泡,都属于里德尔。”
“科班,你说,我是不是里德尔?”
科班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这位传说中被很多人信奉支持的强大巫师为什么要问他这么一个问题。
当然,更让他疑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样看似愚蠢的问题。
这是一个面试吗?
针对他的考核?
他应该说什么?
好在吉德罗·里德尔并没有真的要求他回答问题,反倒满是意味深长地说,“不,我不是里德尔,哪怕连我的想法都在说明我是里德尔,但我的心灵不是,我的心灵属于我。”
“当然,我需要点‘社会’上的真实认可,让我去摘取这场有趣生命旅行最宝贵的财富。”
说着,他看向科班,“记住我的名字——伏地魔!”
“伏地魔?”科班有些茫然,他突然发现自己可能找上这位大佬是个错误,他自以为的聪明大脑根本跟不上对方的节奏。
“是的,意为‘飞离死亡’!”吉德罗的声音满是古怪的语调。
“伏地魔!”科班不得不配合大佬的神经质,恭敬地称呼着对方的名字。
“很好!”吉德罗感叹着,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双手,他能感受到一股极为陌生的魔法血脉突然在体内诞生。
那种感觉有点像是狼人血脉的突然出现,但比起狼毒更为吊诡。
这是……
蛇佬腔?
他仔细感受着自己身体内的涌动的魔法血脉所影响的魔力状态,品味着每一个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