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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协律郎 0145 尔曹身与名俱灭

作者:衣冠正伦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5-04 18:59:59 来源:平板电子书

张岱离开皇宫后,天色已经不早,索性便就近寻个住处。他没有往近在咫尺的道光坊高承信家去,而是投宿清化坊中。

日前高承信得了他的指点,比较迅速的解决了长寿寺的问题,将长寿寺的质库掌握到手中来。但这质库作为都下最知名、规模也最大的质库之一,其经营管理必然也复杂得很。

因此高承信这段时间也忙得焦头烂额,甚至还要将原本准备驱逐的一部分原长寿寺僧徒再陆续任用到质库的管理上来,搞得跟效率部似的管头不顾腚、虎头蛇尾,不像张岱这样轻轻松松另起炉灶。

再者飞钱的事情,高承信也做不得主。张岱准备等到高力士归都后,再仔细与其沟通一番。

眼下他与他大姨绑定已经不轻,也深刻感受到武惠妃在内宫中的特殊地位给他做事都带来不小的便利。他自然不能像他表舅武忠那大米虫一样光吃不干事、对此漠不关心,还是要积极帮忙应对一下。

将近年尾,清化坊要比年初时更加繁荣热闹,众多的选人、乡贡,以及诸州朝集使、入贡人员全都聚集在左近一片坊区之间,从早到晚人声鼎沸。

张岱几人在坊间几处旅馆询问一番,却发现都是人满为患、并无闲舍。一直询问到都亭驿这里,才总算因为有一位自家亲戚在此担任驿长,腾给他们一处侧院暂居。

“近日都内外州来客实在太多,驿内二十余处官厅皆有官人入居,只能暂且委屈六郎居此了。”

驿长名叫刘嵩,是张岱他大爷爷张光那边的亲戚,在将张岱一行引到一处三间联排房屋的院落后,一脸歉意的向张岱说道。

“但得一庐能避霜寒,已经让人庆幸了。”

张岱也没想到年尾的洛北诸坊会这么热闹,早知道这样他还不如去北坊高承信家里,就算高承信不在家,也能欣赏一下嫂夫人跳舞啊。

但眼下宵禁已经开始了,清化坊又是金吾卫的大本营,他也不想犯夜惹麻烦,便暂且在这里将就一晚。

实际上都亭驿也已经是住满了人,这几间房屋还是前面官厅腾出的存放什物的库房。

张岱虽不讲究,但刘嵩心里却还过意不去,亲自带着几名驿卒送来饮食热水、干净铺盖等物,又趁着出入忙碌之际,与张岱闲聊几句。

他有一个儿子名叫刘从愿,日前被张说使派给张岱,又被张岱派去河南灾区,这也是他这么殷勤的原因之一。

大户人家谁掌握了人和事,人情自然就往哪处凑。张岱眼下虽然还未解褐,但已经是内外亲属都不敢轻视的人物了。

当刘嵩询问张岱是否还要官伎作陪时,张岱便摆手拒绝了。

大唐注重驿路建设,内外大小驿站足有一千数百个之多,而位于洛阳的都亭驿则是规模最大的驿馆,单单专门用于接待高级官员的官厅便有几十个之多。

大凡具有官方背景的人员抵达洛阳后,也都乐意居住在都亭驿中。这里不只提供基本的食宿,其他各种声色娱乐也都应有尽有,单单陪寝侍宴的官伎就有数百名之多。

张岱这里修身养性,别处官厅却热闹得很。一些大州刺史、佐贰官等趁着难得入都的机会,都在宴请都中的同僚亲友,各厅堂中多有丝竹歌乐声传出。

张岱简单吃了一点晚饭,然后便在这小院里溜达几圈,听到左近官厅中传来的宴乐声,起码有三四个地方都传来《金缕衣》的曲调,可见这首诗在洛下风月场中是真的红。

他虽然只是抄写而非原创,听到这些歌声传来后,心里也是美滋滋的与有荣焉。

在这一众官厅中,位于这小院正前方的那一座最是嘈杂,听得出其中聚会多是年轻人,而且似乎还是今年的乡贡举子们。

听他们谈论多是今年府试和明年省试话题,张岱心中也是不免一奇,他这个洛阳老土著投宿都亭驿都只住在一处陋院里,前堂这些乡贡们居然能独享一厅,可见身世必然不俗。

张岱自己背景固然深厚,但也不觉得参加科举的只有他一个有背景,对此倒也不意外,逛了逛之后便准备回房去休息,却忽然听到前厅里话题转到了他的身上。

“这《金缕衣》便张燕公孙张六作,声辞轻薄浮浪,大悖端庄,也不知凭何得宠人间!”

一个稍显尖利的声音响起,厅堂中先是寂静无声,片刻后便响起了一连串的附和声:“不错,京兆府解头本已有定,乃是杜四兄。不意这张宗之恃其权势、投幸皇亲,竟然用计将此荣誉劫走!”

“那张六本河南府人士,凭什么参加京兆府试?只不过河南府功曹乃姚梁公孙,秉直取士,张氏恐难欺诈得解,所以辗转请托……”

张岱听到这里,脸色顿时一沉,如果只是一般的褒贬,他倒也不甚在意,毕竟嘴长在别人的身上,别人爱怎么说他也管不到。

可是这些议论声已经超过了一般的评价了,甚至都上升到了中伤的程度。

张岱固然不是凭着自己的真才学得中解头,但所抄的诗赋水平也是公认的高。我没抄,你嘲笑我,我不挑你理,可我都抄了,你还在这里嘲笑中伤,这能答应?

他走回房中去,拿起外袍来穿在身上,又提起刘嵩刚才送来但自己没喝的半瓮酒,然后便带上安孝臣,绕过这庭院往那官厅中行去。

官厅中约莫有十几名年纪在十几岁到三十多之间的人,这些人仍在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一个年轻人坐在堂中说道:“这张岱确有才情,毕竟是张燕公门下子弟,家学有传,才性亦可观,能得都下时流赏识推崇,绝非恩幸所致……”

这样一个稍显客观的评价顿时破坏了堂中众口一声的讨伐气氛,众人一时间虽有不满,但也不知如何反驳,过了一会儿便有一个弱冠年轻人开口说道:“张宗之既得时流所赏,自然有才,这一点倒也无需质疑。

然察其所撰《阿房宫赋》,却也谬误横生。史载阿房宫室终秦世未就,所谓有不见者三十六年,实非阿房宫事。今人崇其文雄而略其史谬,实在不妥……”

“杜四郎所言醒耳!张宗之便是有才亏业、不学无术之流!”

那些刚才失声的年轻人闻听此言后,也都纷纷鼓掌叫好。

正在这时候,张岱也走到了厅堂外,自有仆员入前阻拦,他抬手晃了晃提在手中的酒瓮,开口笑语道:“某亦赴都应举乡贡,独酌无趣,闻此间诸贡士言事甚欢,便来共乐,未知厅中谁为主人、肯否相赐一席?”

“我家阿郎乃是当朝门下杜相公户中子弟,郎君且候于此,容某入禀。”

那门仆一脸自豪的说道,旋即便转身走入厅堂中去了。

听到这门仆自报家门,张岱才有所了然,原来是刚刚入朝拜相的杜暹家人。杜暹不久前才自安西入朝,其家人此前则多居乡中,看样子也是入都不久还未妥善安顿下来,仍然居住在都亭驿中。

不多久,一个看着年纪比张岱大了几岁的年轻人自堂内行出,来到门前见张岱器宇不凡、衣装华丽,也未敢怠慢,便向他作揖道:“某名杜鸿渐,门下杜相公从子,今日于厅宴请京兆府乡贡好友,未知郎君如何称呼?”

“杜相公威震关西,今入朝秉政,可喜可贺!”

张岱先是恭贺一声,然后便又说道:“某亦京兆府取解的乡贡,待应明年省试,未知杜郎肯否赐席?”

杜鸿渐虽是出身京兆杜氏,但其家族却世居濮阳,因此番叔父拜相而举家赴洛,对两京人物也并不熟悉,因此听到张岱自言乃是京兆府乡贡,便也不再细问,转身引他入厅。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厅堂中,堂中一众京兆府乡贡也都纷纷望来,忽然一人惊呼道:“张宗之!”

“今日诸良友欢聚一堂,不必再言那厌人厌事,容我再为诸位引见一位京兆才士!”

杜鸿渐闻言后先是笑语一声,然后便抬手回头准备介绍张岱。

张岱也配合着上前一步,向着杜鸿渐微笑道:“杜郎误会了,这一位可不是要说什么厌人厌事,区区不才便是张宗之。”

“这、这怎么……”

杜鸿渐闻听此言,两眼顿时激凸瞪大,一时间竟失声难言。

“别厅有闻诸位言谈甚欢,在下有幸,频为提及,恐诸位口干舌燥,且赠一瓮酒水助兴。张六不才,能得诸位同侪斧正劣行。另外请问哪一位是日前为我相夺的京兆府前解头杜四郎?”

张岱又不是背后说人坏话被抓个正着的人,他自然不尴尬,随手将酒瓮摆在一方食案上,然后便环顾众人笑语问道。

“某便是京兆府杜孟寅,敢问张郎有何赐教?”

一个年轻人自席中站起身来,口中沉声说道,只是眼神却还有些躲闪。

“赐教不敢当,只是新得两联截句,也请在座诸京兆府贡士鉴赏指瑕。”

张岱看厅堂一旁还摆设着笔墨纸砚等文具,看样子是打算待会儿喝高兴了便吟咏唱酬,他也不客气的走上前去,提笔便刷刷写道:“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写完这拼凑的绝句之后,他便将毛笔一抛,向众人摆手笑语道:“诸位请继续宴乐,酒力不胜,某便先归,唐突滋扰,请勿为意。”

说完这话后,他便径直走出了厅堂,而直到他绕回那侧院脱衣睡下,原本最吵闹的这一处官厅都仍是鸦雀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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