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远东铁青着一张脸站在门外。
唐月寒定是故意的,他从送饭到学校再到赶回镇子上国营饭店,前后不过是二十分钟的时间,她已经不见人影,甚至连一点剩菜都没有给他留。
他知道她心里有气,他理解,干脆回单位食堂吃了一些剩饭。
他担心她心情不好,回单位忙乎半天之后,特意赶在她下班的时间过来接她回家。没想到一进院子,就看到曲常远养的那条退役军犬,正在那闷头大口吃肉,又是红烧肉又是鱼的,不正是中午点的菜?
在她眼里,他还真是不如一条狗了!
偏偏站在门口,就听到曲常远一声接一声的骂他狗东西!
曲常远看见周远东,招呼都懒得打一个,同唐月寒一人推着一辆自行车就往外走。
“大黑,好好看家啊!看哪个狼心狗肺不是东西的玩意往前凑,使劲咬他,使劲咬!咬死算完!”
周远东自然能听懂这指桑骂槐的话,他默默退了出去,低头往家属院的方向走。离婚证一打,他已经跟她不是夫妻了,倘若不是因为娘近东和芳菲,只怕她不会跟他有半点交集了。
鼻子一酸,眼睛莫名都湿热了。
曲常远唐月寒两个人一路骑车来到了那个院子。
正如曲常远所说,这是一处崭新的五间砖瓦房,宽敞明亮还套着南屋东屋,更让她感到惊喜的是,这里非但有专门的厨房和浴室,就连厕所都是那种排水处理的,干净又卫生。
曲常远说,房主的儿子是从镇子上考出去的大学生,在省城定居多年,为了让父母生活的舒适一些才修建了这边房子。后来他生了小孩子,就接父母到省城帮着看孩子了,这边房子就闲置了。
“西边屋子放了他们家的一些东西,其他的房间你们尽管用!有月寒在,我放心!”
“那肯定!曲主任,我们一家人都干净,肯定会把房子维护的干干净净。等我搬过来安置妥当了,我得做一桌子菜请您吃饭!”
“好,好,我还得给你烧炕呢!”
唐月寒对这边房子相当满意,家里干净整洁宽敞明亮,家具都是现成的,只需要把他们的行李搬过来就好了。
最让她感到满意的是,这里距离学校只有三四百米的路程,走个五六分钟穿过一条马路就到了,以后孩子上学放学可就省事了,再也不用担心在山路上会碰到坏人,并且在路上节省下来的时间,可以用来背书或者补充睡眠!
从房子里出来,唐月寒骑着自行车一路往家属院的方向走,她迫不及待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和近东芳菲他们。
家属院里,王桂花正对着周远东手里抡着笤帚疙瘩,正没命往周远东身上打。
“你是不是又惹月寒生气了?要不然她怎么不回来?老大啊老大,你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啊,月寒是真心实意对我好,对近东芳菲好!你怎么非就跟她过不到一块去?”
“你要不是接二连三让月寒伤透了心,她能对你下这个手?你实话跟我说,你这胳膊怎么回事?你这手指头又是怎么回事?”
周远东一回来,王桂花没有看到唐月寒的身影,脸色立马就不对了。
就连刚刚回到家连连喊着嫂子的近东和芳菲,屋里屋外找了个遍,没有找到唐月寒,两个孩子阴沉着脸,都不愿意跟他说话。
周远东纠结一会,最终还是把那本离婚证拿了出来。
本来,他不想告诉娘的,就担心娘受不了这个事生气上火,可纸总包不住火,娘为了抱孙子三天两头的跑到他门口听门子,他真的真的不愿意再去演戏了。
“周远东,你,你,你,你给我滚!从今天起,我跟你断绝母子关系!我就没有你这个儿子!”
王桂花看到那本红色的离婚证,身体一颤,要不是周远东眼疾手快一把搀扶住她,只怕她得跌倒在地。
她脸色变的惨白,捂着心口半天都喘不过气。
离了,他们最终还是离了……
“滚!”
一声悲怆的声音传出,王桂花捂着脸呜呜哭出声。
她一门心思巴望着月寒成为她的儿媳妇,可她心里也明白,老大前后干了那么多捅月寒心窝子的事情,让月寒跟他一起过日子,实在是太委屈月寒了。
如果她是月寒的亲娘,她也忍不下去。可月寒不是她亲生的啊,这婚一离,月寒岂不是跟她没有关系了?这样的话,她岂不是真的失去月寒了?
她跟心被生生摘了一样,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芳菲也忍不住了,搂着娘嚎啕大哭。她知道这本离婚证的意义,从此之后,嫂子就不是嫂子了啊!娘年纪大了,大哥又不是管家里事情的,没有了嫂子,哪个操心她跟近东的学习和将来?
她岂不是无所依靠了?她害怕极了!
“麻了戈壁!那天在河边,那个臭不要脸的就逼着嫂子跟你离婚!看样子我跟她说的话,她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我警告过她了,她要是胆敢再跟你勾勾搭搭,我就花了她的脸要了她的命!”
“你跟我嫂子离婚,就是为了那个臭**是不是!”
周近东如同一头愤怒的小狮子,他提着拳头冲到周远东面前,抬起拳头,朝着他的砰一拳头就捶下去!
周远东不躲也不闪,就木然站在那里。脸颊被周近东一拳头捶下去,嘴角都开始流血,他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任凭血水滴滴答答流淌,仍然站在那儿一声不吭。
相比心里的痛,脸上的这点痛又算得了什么。他失去她了,这一次是真的失去了。弟弟这一拳头打的好,这是对他的惩罚,那种撕心裂肺的疼,让他的心都疼成了一个筛子……
“滚!”
王桂花再次痛苦嘶吼出声,老二性格随了周建设,又愣脾气又暴躁,就算是她再因为老大跟月寒离婚这件事感到愤怒,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老二打死了吧?
周远东木然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往外走。
他错了,他真的错了。
他之前不该因为他跟唐月寒包办婚姻而感到郁闷痛苦,更不该在自己还在婚姻之内之时,同白映雪走的那么近。那时候他误会了自己的感情,可当他真正明白自己的内心的时候,却永远失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