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晴日当空。
楚军大将子车鱼站在船头,目视着前方的水路。
平心而论,说实话他并不倾向于用『奇袭大梁』这种兵家险招,但是他没办法,毕竟那位魏国的肃王姬润率领着浚水军的魏兵,可以说是彻底阻断了他们楚军继续北上攻占魏国领土的去路。
若是不能借助水路的便利解除这场战争的僵持局面,他所效忠的主公暘城君熊拓便难以再挥军向北。
其实在子车鱼看来,此番他们的收获已经着实不小,几乎一口气倾吞了整个颍水郡的两三成地域,再加上本来就属于暘城君熊拓的四成左右地盘,因此不夸张地说,整个颍水郡,暘城君熊拓已占据了足足七成,甚至还要多。
因此,子车鱼其实是偏向于稳扎稳打的,他想建议暘城君熊拓先稳固所占领的城池以及附近的地域。毕竟在看来,依照楚国与魏国的国力强弱对比,只要稳扎稳打,魏国势必不是他们大楚的对手。
别看如今那个魏国的肃王姬润带兵死守住了鄢水一带,但那只是因为眼下已时至岁末,天寒地冻,非但粮草运输不便,而且还很难就地获得食物。
等来年开春再战试试?
到时候,待等冰雪消融,大军绕过那支魏军的鄢水大营,全军直接向魏国的腹地推进,即便那座鄢水大营固若金汤,那又如何?
只要他们楚军绕过这座鄢水大营,这魏营内的魏兵还敢龟缩在营地内么?
若是这帮魏兵到时候还准备做缩头乌龟,那么他们楚兵将会毫不客气地向北推进。
只要他们的攻势一如既往的凶猛,就根本不用担心魏兵们断他们的粮草,毕竟一般断敌军粮道的战术都运用在两军僵持不下的情况下,若是他们楚兵们每每攻克魏国的城池。就地收刮粮食、以战养战,便丝毫不用在意魏兵们断其粮道。
除非到时候楚兵攻不下魏国的城池,那就比较棘手。
不过这种可能性实在微乎其微。毕竟魏人的军队远远少于他们楚军,在人海战术下。除非天时地利均在对方那边,否则很少会遇到无法攻克的城池关隘。
因此,待等来年开春,当他们楚军绕过鄢水大营的魏兵攻入魏国腹地时,那座魏营内的魏兵们就只有出营阻截,到时候,那座固若金汤的魏营便形同虚设。
到时候,楚军凭借着兵力上的绝对优势。岂会对付不了那两万浚水军、一万鄢陵兵这合计区区三万魏兵?
但遗憾的是,暘城君熊拓并没有接受这条建议,因为他正跟『固陵君』熊吾较劲,为争夺楚王的位置,而迫切希望能在这场战事中为楚国打下更多的领土,以此获得楚王的青睐与楚国贵族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子车鱼才不得已提出了奇袭大梁的建议。
那汹涌的河水,竟是将他们这支船队顺流冲往下游,数十艘战船在这期间因为无法控制方向而与友军的战船撞在一起,船毁人亡。
『魏人……何时筑造的水坝?何时开始蓄的水?』
子车鱼恨地直咬牙。
无论真相究竟如何,但有一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他驱战船奇袭魏国都城大梁的计划。已彻底宣告失败。
如今的他,与其去懊悔。还不如想想究竟如何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尽量保存更多的楚兵性命。
“将军。船舱漏水漏地非常厉害,无法修补……”
一名楚兵急匆匆地前来报道。
子车鱼长长吐了口气,用警惕地眼神望了一眼蔡河的西侧。
在他想来,既然魏人们早早在此设下陷阱,那么便绝不可能仅仅只是一场水攻,必定还埋伏着一支魏兵。
想到这里,他咬牙下令道:“打旗语,示意后面的战船……但凡船舱漏水的战船,强行于蔡河东岸停泊,打死方向,直接驱船冲上岸去,船毁亦无妨。”
在子车鱼的命令下,那些船舱漏水的战船上,舵手们强行打死了方向,借助的河水的冲击力,欲强行冲上岸,而唯有寥寥无几船身并未受创的战船,仍旧随波逐流,顺着水势方向被冲往下游。
“砰——”
“砰砰——”
数十艘战船强行在蔡河的东岸停靠,这些战船上的楚兵们,纷纷跳下河岸。
他们根本没有注意到,在蔡河东岸距离他们两里外的位置,有一位身穿甲胄、将军打扮的骑兵,正策马立于一处土坡,在他身后,跟着十余骑亲卫。
“哼!”
只见那位将军面无表情地看着蔡河上的这一幕,左手攥着马缰,右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地抛着手中的一枚金令。
“扬旗!”这位将军冷冷下令道。
话音刚落,身后的亲卫们下马,合力将一杆大旗竖立于高坡之上,只见那面大旗上,清晰可见两个大字。
『砀山』
“呜呜——呜呜——”
一阵战号吹响,只见在蔡河东岸不远处的一片林中,大批的魏兵呐喊着涌了出来,其中更有一队骑兵。
而此时,那位将军把手中的金令收入怀中,面无表情地从亲卫手中接过大戟,双腿一夹马腹便冲了出去。
“杀!一个不留!”
『砀山营』大将军司马安,出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