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就是狸猫换太子 第116章 硕鼠

郦靖宁听闻这姓庞的一番桀骜不驯之语，面色丝毫未改，仿若对方的叫骂不过是耳边风。

他悠然地轻轻催动马匹，缓缓来到庞大人身前，微微欠身，看似客气地轻轻扶了扶衣袖，嘴角勾起一抹带着些许戏谑的轻笑，悠悠说道：“哦？原来你还是殿试三甲的同进士出身呐，本官起初还以为你不过是靠着祖上荫庇才谋得这官职的蒙荫官呢。”

那语调不疾不徐，却似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令周围气氛愈发紧张起来，守关将士们面面相觑，不知这局面将如何收场。

那姓庞的顿时恼羞成怒，连忙厉声喝道：“我庞彦可是正儿八经通过科举入仕的书生，你这等粗鄙武夫，又怎会懂得殿试的尊贵？

况且，你可知道我庞家有太师在朝中坐镇！你这莽汉，还不速速下马，放开本官，不然我定要上书朝廷，治你个以下犯上之罪！”

郦靖宁脸色愈发冷峻，眼神如冰刀般射向庞新燕，冷冷说道：“那倒是巧得很，本官同样是科举出身。

本官不才，乃是乾兴六年，殿试一甲第一名。”

庞彦听了这话，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方才在城楼之上，他见郦靖宁等人一路风尘仆仆，郦靖宁更是身着轻甲，一副典型的武人打扮，便下意识地把郦靖宁归到了武勋之列。

自从他坐镇潼关，有不少武人要从这关隘经过，仗着自己是庞太师的族亲，又是文官出身，他可没少仗势欺人，对那些武将肆意贬低。

此刻他心中一慌，急忙扯着嗓子高喊道：“你……你怎么可能是殿试出身？还是状元？你要是真的状元，不在京城享清福，跑到这边关来干什么？”

听闻此言，郦靖宁双目怒睁，厉声喝道：“蒙陛下圣恩，擢升我为陕西经略安抚使。这关中之地的军政事务，皆由本官定夺，自当奉公效命，以全国家大事！”

紧接着，他又声色俱厉地痛斥道：“你庞彦受皇恩镇守这要害之地，却不思报国，竟白日宣淫，成天沉迷酒色。

如今边境告急，军情似火，你不但不一心忠君，反而每日只知宴饮作乐。

今日见了上官，还如此倨傲无礼，公然违抗皇命，这般行径，分明就是欺君之罪！

就凭这些，我此刻便将你斩了，你家庞太师又能怎样？！”

庞彦听了郦靖宁这番声色俱厉的话，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如纸，浑身止不住地哆哆嗦嗦，拼了命扯着嗓子喊道：“经略大人，恕罪啊！这朝廷自有祖制，向来‘刑不上大夫’啊！”

郦靖宁仿若充耳不闻，头也不回，只是不紧不慢地缓缓策马朝关内行进。

旋即，他冷冷开口，声音虽不大，却裹挟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凛冽气势：“‘刑不上大夫’？

呵呵，这可就更巧了。

年前在汴京城中，长兴侯府世子违法乱纪，他父亲长兴侯便是拿这番说辞来要挟百官。

那时，本官尚且只是一名普通举子，却也容不得这等胡言乱语，仅凭一番策论，便灭了他的嚣张气焰。

真没想到，在这潼关之地，时至今日，我居然又听到如此无耻之言。

祖制？哪来的祖制？你难道以为自己是太祖皇帝，还是太宗皇帝？竟敢擅自为我大宋订立祖制？”

言罢，他猛地向身后将士挥手，高声厉喝道：“来人！将此人捆起来，丢进大牢，给我严加看管！若有谁敢擅自放他出来，当场格杀勿论，以里通西夏之罪论处！”

郦靖宁进关之后，径直来到潼关府衙，旋即入驻安顿下来。

他一刻也不耽搁，当即召见府中的书吏，语气不容置疑地吩咐道：“速速将潼关守军的军册，还有军械储备账目呈上来！”

不多时，书吏战战兢兢地将东西捧到郦靖宁面前。郦靖宁翻开细细查看，看着看着，脸色愈发阴沉。

突然，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巨响，震得周围人心里都是一颤。

一旁的顾千帆等人见状，赶忙关切问道：“经略，究竟是何故，让您如此大怒？”

郦靖宁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那本账册，重重地交到了顾千帆等人的手中。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侍卫恭敬地走进来禀报道：“经略，潼关的走马前来求见经略大人。”

郦靖宁听闻，眼神中瞬间闪过一丝忧思虑。

片刻后，他开口说道：“请他进来。”

这所谓的“走马”，全名为“走马承受公事” ，在这军事要地，实则就相当于皇帝安插的监军。

一般而言，担任此职的，要么是宦官，要么便是三班使臣这类低级军官，他们直接向皇帝负责，权力虽不大，却能对当地军政要员形成一定制衡，作用不容小觑。

没一会儿，一位面容白净的青年缓缓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郦靖宁，并未像那庞彦一般倨傲无礼，反而极为恭敬地行了一礼：“潼关走马承受公事王焕，见过郦经略。”

郦靖宁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轻轻点头回应道：“王走马知道本官？”

王焕赶忙开口说道：“我等受官家委派，自然早就得知郦经略您要前来上任关中。只是我等原以为经略您至少得半月之后才能到，没想到经略如此用兵如神，讲究兵贵神速，短短三日便已抵达潼关。”

郦靖宁开口问道：“王走马，你既是潼关走马，那这潼关上下诸事，你应当尽知吧？”

王焕轻声回应道：“郦经略，您所说的，是庞彦之事吧，不知您指的是他哪方面，是他平日里荒于政务之事，还是他涉嫌走私军械之事呢？”

郦靖宁神色一凛，冷冷说道：“看来王走马知道得很清楚啊。那这其中，王走马你可有牵涉？”

王焕一听，急忙摆手解释道：“经略明鉴，我本是宫中内宦，不过是官家的家奴罢了，哪敢参与这等事？此事我仅仅只是知晓，却完全没有参与其中啊。”

郦靖宁微微皱眉，追问道：“那你既然知晓此事，身为走马，按道理应当向官家如实禀报，为何却坐视不理？”

王焕面露无奈，苦着脸说道：“经略，我并非没有向汴京呈递密奏，只是那些密奏都如石沉大海一般，毫无回应。

我不过是个小小的走马，手中又没有处置这类事情的权力，实在是有心无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