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大龙带着大憨出去一同前往县城赴宴,是怀揣着明确目的的。
他刚才跟魏小全说的那些话,一部分确实是真心话。一方面,他想把大憨介绍给众人认识,拓宽大憨的人脉圈子;另一方面,大龙有意将大憨培养成自己的左膀右臂。
大憨心思单纯,心底没有那些弯弯绕绕害人的心思,这让大龙十分放心。
再者,大憨可是自己实打实的亲小舅子,培养自己人,总归要比培养外人来得靠谱得多。
而且大憨自幼在林子里跟着老丈人打猎,练得身手敏捷利落,枪法更是精准。大龙深知,只要加以悉心培养,大憨日后必定能成为自己得力的助手,而不是就这样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
大龙心里明白,若只是把大憨安排到煤矿保卫科,当个普通的保卫科员,每月领着一份固定的死工资,虽能保他平平安安一辈子,但这并非长远之计。
人都是有**的,虽说大憨此刻心思单纯,或许不会想得太多,可难保日后娶了媳妇。
倘若娶个精明的媳妇,再有了孩子,到那时,魏红和魏莹作为姑姑,又怎能坐视不管?可一旦要管,又该如何管呢?这些潜在的问题,大龙都提前考虑到了。
此时,县城的小天鹅大酒店三层,已被刘黑子包下。刘黑子、三清子、大毛子三人正站在三楼入口处,翘首等着众人。
三楼大厅里,一张能坐下二十来人的大圆桌已然摆好,桌上错落有致地放着十来瓶茅台酒。此刻,桌旁已经坐着几位在平安县道上颇有名头的人物。
其中,有曾经经营黑市,后被刘黑子和大龙联手抢下黑市的原黑市组织者叶立雄。
叶立雄面色阴沉,眼神时不时闪烁着不甘与怨愤,他身着一件黑色中山装,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暗红色的毛衣,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狠厉又压抑的气息。
还有被众人称作狗哥”的刘三狗,此人身材魁梧壮硕,如同一只站立的棕熊,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一根粗大的金链子,在灯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皮夹克,随意地搭在椅背上,露出里面紧实的黑色背心,手臂上的纹身若隐若现,透着一股江湖大佬的霸气。
另外,平安县道上组织卖淫女的组织者,人称“玉面狐狸”的刘志邦也在座。
刘志邦面容白皙,眉眼间透着一股狡黠,留着整齐的分头,身着一件剪裁得体的灰色西装,打着一条暗红色领带,乍一看颇有几分斯文气质,可仔细瞧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便能察觉出内里的心机深沉。
又过了好一会儿,楼梯口处传来一阵沉稳有力的踢踏声。
众人纷纷朝着楼梯口望去,只见一位中年男人迈着稳健的步伐打头阵,他气宇轩昂,眼神中透着一股历经世事的深邃。在他身后,紧跟着四位身材壮硕的青年,他们身着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一举一动间都透着干练,一看就是有功夫在身,身手伶俐。
众人见到这位中年男人,刘黑子、三清子、大毛子,还有在座几位平日里在平安县道上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瞬间像被点燃的爆竹一般,“嗖”地一下从座位上弹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脚下生风般快步上前迎接。
他们七嘴八舌,嘴里恭敬地呼喊着:“六哥!六哥您来了!六哥,哎呦,六哥,没想到刘黑子竟然把六哥您给请来了!六哥,好久不见啊六哥!”
只见这位被称为六哥的男人,一边和大家握手,一边熟稔地寒暄着:“黑子,没想到你小子整这么大场面。
青子,怎么日渐消瘦了?是不是玩得太狠了?毛子,倒是又壮实了啊。”说着,他在大家的簇拥下,从容不迫地来到座位上坐下。
说起这黄六祺,在平安县道上那简直是传奇般的存在。他踏入江湖,源于一场令人意想不到的意外。
时间倒回到 70年代,彼时的社会局势如同笼罩着重重迷雾,风云变幻且危机四伏。黄六祺的父亲,本是县公安局治安科科长,多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为地方治安鞠躬尽瘁。
然而,在那个运动最为激烈的特殊时期,一切都被扭曲了。人们评判的标准不再是工作的勤勉与奉献,而是所谓的“思想动态”。
一群身着草绿色军装的狂热分子,不知出于何种居心,硬是给黄六祺的父亲扣上了一顶荒诞不经的莫须有罪名。
这还不止,连同当时的县委书记、县长等一众官员,都未能逃脱厄运,他们一同被无情地驱赶下台,遭受游街批斗的羞辱。
黄六祺身为被划为“走资派”的“狗崽子”,按常理本也在劫难逃。
然而,当时他已在市里一所小学任教,因而侥幸躲过了第一轮冲击。但好景不长,很快,他的妻子因害怕受到牵连,带着孩子在报纸上刊登声明,与黄六祺划清了界限。
那时的黄六祺年仅30岁,虽说年纪大了些,却怀揣着一颗不屈的心。在狂热分子即将上门抄家之际,他果断选择跑路,逃进了深山之中。而在这之后,黄六祺展现出了狡黠且凶残的一面。
当时,平安县狂热群体的头目名叫肖正红。
此人从1970年起,便是县里规模最大的武装斗争组织头目,被众人称作“斗天斗地司令部”的肖司令。1970年6月17日,那些狂热分子先是押着黄六祺的父亲、县长、书记等一众人员游街示众长达半天之久,到了中午时分,又将他们拉至县广场进行批斗。
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此时的黄六祺就隐匿在人群之中。
正当批斗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黄六祺突然冲上主席台,口中高呼着“革命永不凋谢,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的口号,径直朝着肖正红冲去。
只见他不知从何处弄来一支三八大盖步枪,枪上还带着寒光闪闪的枪刺,一个箭步上前,狠狠一枪便将肖正红扎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