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是真的。”裴书雪连连点头,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大家都跑去迎接了,是闻大哥带着他们回来了!”
慕江吟滞了两秒之后,方才反应过来,听着窗外那一片又一片喜悦的叫喊声,顿时之间,一阵阵激动之情环绕在她的心头,“是真的,这是真的,盼了这么久,终于把他们盼回来了,快,快带我去!”
说罢,她便跟着裴书雪一同走出了帐篷,随着流民们一同去迎接志愿军的归来。
“儿呀,我的儿你终于回来了,妈妈想死你了!”
“其他的什么的都不重要了,只要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我家儿子呢,怎么不见我家儿子?我家那小子哪里去了?”
当慕江吟抵达之时,志愿军们已经回归到了百姓之中,与久别重逢的家人们嘘寒问暖。
她心跳的节奏如同鼓点,在茫茫之中寻觅着闻函初身影,纵然笃信,可此刻却还是免不得心慌。
“江吟,我回来了!”那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个宽大的怀抱向他敞开,将他那纤瘦的身子紧紧拥了住。
扑面而来的是,那叫人沉醉的温厚气息,抬起头来,所望见的正是那朝思暮想悬在心上的面庞。
他的面容未改,只是皮肤变得黝黑,眉目间多了些憔悴,双眼深深凹陷在了眼窝之中,颧骨凸显了出来,风采却始终不减当初。
在望见他的容颜的那一刻,慕江吟的心跃起了一个弧度,泪水不由自主的从眼眶中落了下来,并紧紧的拥住了他,唇角含笑,声音却带着抑制不住的哽咽,“函初,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曾多次与无数个难眠的寒夜中惊醒,望不见你的身影,却始终坚信你会归来。
我曾于入骨的相思之中难思茶饭,遥想远在天边的你是否安康,还是没有任何理由的笃定你会归来。
在那无数个杳无音讯的分分秒秒,我无从得知你的安平与否,却始终坚信那不知时日的归期终会到来。
如今终于盼得了你的回归,我就知道,我的坚信不会有错。
两人相拥了一会儿,慕江吟方才抚平了自己的心绪,用袖口抹去了自己的泪水,凝望着闻函初,眼中还带着些许的激动。
她抚摸着闻函初的脸庞,却也难掩心中的心疼,“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平安归来的,这两个月也没少受伤吧。”
“没事,我都还好。”闻函初握住了慕江吟的手,只是淡然的笑了笑,故作轻松而道:“只是受了点小伤而已,算不得什么,我说过我一定会平安回来见你的。”
“我们这一次把潜伏在外滩那边的外族贼寇打退了,他们在短期之内不敢在回来作践范科了,总之,我们守住了上海这一座城,就算再苦也值了。”
“那便好,那便好。”慕江吟点着头,唇畔带着笑容,可泪水却还是止不住潸然而下,“成功了就好,你们能够平安归来就好。”
“哦,对了。”他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了头,眼中泛起了一抹焦急的期待,并扯住了闻函初的手腕,“长柏呢,长柏他去哪里了,我怎么没有看到他?”
“他这一次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可是给他的那些学弟学妹们树立了好榜样呢,还有他让我暂替他保管的书本,我都好好替他保存着,这会儿他回来了,该交到他自己手里了。”
望着慕江吟眼中的殷殷期待,闻函初的瞳孔之中,闪出了一抹沉重的痛楚,唇瓣翕动了一下,却是没有落下半句话,只是默默垂下了头去,躲避开了慕江吟的眼神。
看见闻函初的神色,慕江吟的心猛然一颤,顿时之间,一股不祥的预感环绕在了他的心头,他好似在这一瞬之间意识到了什么。
她的面色急剧一变,紧紧握住了袖口,连声音也提高了几个度,“函初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我问你长柏他在哪里?莫不是……莫不是长柏他出了什么事?”
闻函初抬起了头来,只见他的眉心一凝,眼中的痛楚更沉了几分,抬起了双手,放在了慕江吟的肩膀之上,试图将她安抚住,“江吟,你……”
“函初!”江吟的声音之中,已经带了惊恐的嘶喊,抖动了一下肩膀,挣脱开了闻函初的安抚,“到底怎么了,函初你说话,长柏他到底在哪里?”
闻函初对望着慕江吟那忧急的目光,踟蹰了一下,终归还是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同慕江吟道出那沉重的事实,“江吟,实话告诉你,你可一定要撑住。”
“长柏,他,他不可能再回来了……”
“什么?”慕江吟的眸光顿时一暗,哪怕已经料想到了,结果可听得文涵出道出这句话的时候,她还是如同五雷轰顶一般,“函初,你说什么?长柏他,他……”
“江吟。”闻函初上前一步,紧紧地扶住了慕江吟,生怕他因情绪的波动而跌倒,忍痛同她说道:“长柏他已经不在了,他死在了外族人的枪下,不会再回来了。”
“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慕江吟摇着头,不愿接受那残酷的事实,转过身来,自顾自的遐思着,“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的。他说过他一定会回来的,他说他打胜了这场仗,就回到我的身边,还要继续读书学习的。”
“他是我最早交的那一批学生,也是最成熟懂事的,他说过要给学弟学妹们树立一个好榜样,他也说过要等到国泰民安之后继续攻读,要考上大学的。”
“临走前,他把他所有的课本交给我,让我替他保管着,他说他回来之后找我要。这两个月我们迁移了好多个地方,他的那些书本我一直替他好好留存着,我还等着他回来找我要呢,他怎么可能会不在了。”
“江吟,我知道事实的真相很残酷,可是我们必然是要面对他已经不在的事实的。”